第1章 往事如煙(1 / 1)

獨行長生路 開羅盛世 3821 字 2024-03-16

寂夜無雲,星朗月明,潔白的月光透過窗戶照入房中。房中木床之上李塵眼睛緊閉,眉頭緊鎖,似乎正在經歷一場激烈的夢魘。   李塵的夢境並不尋常,寒冬與饑荒交織成一幅慘烈的畫麵。   天空中,淺灰色的雲層低垂,仿佛承載著無盡的壓抑與沉重。凜冽的寒風咆哮著,卷起漫天的雪花,將大地裝扮成一片銀白。然而,這銀裝素裹的美景卻掩蓋不了饑荒的殘酷現實。   李塵站在一片荒涼的村莊裡,四處可見殘垣斷壁,昔日繁華的街道如今蕭條冷清。饑餓的人們瑟縮在角落,麵色青紫,眼神中透露著絕望與無助。他走到一個破敗的屋簷下,看見一群衣衫襤褸的村民圍坐在火堆旁。火堆微弱的光芒映照著他們憔悴的麵容,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   “食物…我們需要食物…”村民們低聲議論著,聲音中充滿了無奈與渴望。   李塵的心如同被冰雪覆蓋,寒冷而沉重。他明白,這場寒冬和饑荒給人們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和災難。他當然知道,在這樣的環境下,人們是如何掙紮求生的。   因為他經歷過,那是一段最黑暗的歷史。   突然,一個小女孩從人群中掙脫出來,跌跌撞撞地向李塵跑來。她的臉色蠟黃,嘴唇乾裂,眼中閃爍著饑餓的光芒。   “哥哥,給我點吃的吧…”小女孩伸出瘦弱的手臂,聲音微弱而顫抖。李塵心痛地看著她,卻無法從夢境中給予她任何幫助。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小女孩,心中充滿了無力與愧疚。   仿佛之間,他看到村民原本暗淡無光的眼神在小女孩出來後透露出一股詭異的渴望和貪婪。他已經知道後麵會發生什麼了,但是他隻能緊閉雙眼,又捂住耳朵,用來逃避這夢境的一切。   良久之後,李塵感到可能一切都過去,才又睜開眼看向四周,眼前的場景已經轉換。這是一片寂靜黑暗的天地,在滲人的寂靜中,斷斷續續的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哭泣聲。   “哥哥,好痛!叔叔、爺爺,水太燙了!”   就在這時,李塵猛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汗流浹背,身體也微微顫抖著。   良久,李塵才從噩夢中緩過來。隨後緩緩從床上坐起,彷佛一場噩夢已經消耗了他全部精力似的。李塵穿上他那代表玉清觀觀主的白色道袍,然後輕輕推開窗欞,一陣夜風拂麵而來,帶著絲絲涼意和遠處山林的草木清香,卻也無法吹散他心中的陣陣寒意。   他剛才的噩夢其實嚴格來說是他前世的經歷,他來自一個叫做大明的王朝。甚至他自己出生也是不凡,家族世代為官,更有前人官居高位。本來按照正常情況,他應該入朝為官,造福一方。   但是一切都在那個皇帝上任就改變了。家裡長輩被貶,本來經過幾代人的經營,即使家道中落,也能偏居一方,當個紈絝子弟。   可是崇禎十三年,天降大雪,那時光是在八月,本該是夏季的天氣卻一反常態。一時間凍死的人不計其數,幸得自己家底豐厚,不至於凍死。可慘劇就在眼皮底下,李塵作為儒家弟子,本就以濟世救人為目標。每每看著都愈發心痛,之後就每晚做噩夢。   而後幾年,饑荒、鼠疫橫行更是慘不忍睹,整個世界如同人間煉獄。就是自己家也撐不住了。外麵傳言,聖上失德,獲罪於天,才導致這等禍事。   又有所謂“李闖王”之類叛逆鬧事,即使李塵再怎麼自圓其說,在心裡也不得不承認這估計到王朝末期了。身為一個書生,其實他一開始也想學於少保、張丞相一般力挽狂瀾,可是真到了現在這階段,他隻想活著。   但是老天爺似乎沒給李塵希望,某月的晚上,一群災民湧向自己的大宅。那僅僅用木頭製作的鎖扣可無法擋住外麵那些野獸,是的,對於李塵來說,那些災民早已不是人了,他親眼目睹幾個麵黃肌瘦的漢子把自己已死的子女換給別人。這群人早已失去了人性,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場如何。   其實李塵早有預感自己會有這麼一天,畢竟附近方圓百裡也就自己一家還能勉強過活。所以他早早就為自己準備了後路,李塵緩緩地轉動後門的門把手,心中默默祈禱著一切順利,隻要逃出去就還能活。   然而,就在他即將邁出這決定性的一步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破風聲,緊接著是木棍擊中肉體的沉悶聲。李塵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手中的行李散落一地。   管家老劉的身影在月光下顯現,他的臉上帶著一種冷酷而殘忍的表情。他手中握著一根木棍,木棍的一端還殘留著斑斑血跡。老劉一步步走向李塵,眼中閃爍著寒光。   “老爺,還是留下來吧,這世道已經沒活路了,就算跑又能去哪?”老劉的聲音低沉而透露著絕望,仿佛是從地獄中傳出的咆哮。   李塵掙紮著想要站起來,但疼痛讓他無法動彈。他看著老劉逼近,心中的絕望如潮水般湧上。   “也好!哈哈!也好!”他的聲音微弱而無力,仿佛連風都能輕易吹散。   老劉再次舉起木棍,狠狠地砸向李塵的頭部。李塵發出一聲慘叫,鮮血從他的額頭流下,染紅了他的臉頰。他的意識開始模糊,眼前的景象變得虛幻而扭曲。   老劉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李塵,他慢慢抱起李塵從後門走了出去,那是一個早已挖好的土坑,老劉快速的將李塵掩埋。月光灑在老劉的身上,映出他扭曲的身影,仿佛在訴說著這個悲慘的故事。   隨後不知為何,李塵在這陌生的世界復活了過來。   當時,李塵剛剛重生過來,這具身體端是破爛不堪,可以說渾身上下沒有一點好肉。李塵又恰好才醒過來,還不知已然換了天地,隻覺得自己還沒死。而全身也使不上力氣,又轉念一想,反正這鬼世代也沒什麼意思,就準備呆呆坐著等死算了。   可是不多時,有村民路過,一看李塵還沒死,大喜忙忙叫著同行的人,三下五除二的把李塵給扛回了玉清觀。經過玉清觀觀主寧華道人的盡力醫治,李塵奇跡般的被醫好了,寧華道人也看出李塵心態不對,有尋死的想法,於是就讓李塵在觀中住下了。   李塵也發覺這世界不對,沒有了明朝那寒冷的天氣,來觀裡上香的人也不像亂世中人,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於是就借口避世拜入寧華道人門下。   他已然不再像以前那麼敬畏老天,經歷過大災大難,就越發覺得所謂老天爺更像空談,隻是精神寄托而已。不過現在突然發現來到另外一個世界,也感到一絲可怕,不知道這到底是真實的還是虛幻的。   古聖人有“莊周夢蝶”一說,亦有“黃粱一夢”的典故。所以有時候他看著這和諧的場景難免擔心這僅僅隻是一場美夢。擔心醒來不知是在哪家人的鍋裡,所以時常做噩夢。   在玉清觀這段時間,李塵有越發覺得心安,做噩夢次數明顯減少,李塵產生一絲陶潛南山避世的感覺。這種種跡象在寧華道人看來就是緣分,恰好自己後繼無人,玉清觀自古以來一脈相承,隻收一個弟子。村民把李塵扛回來那天又恰恰是他計劃外出尋覓合適弟子的時候,剛準備離觀,李塵就來了,這就是緣。   道法自然,萬事萬物皆因緣而起,人生如夢,一場相遇又何嘗不是一種宿命。   於是,在李塵說自己想拜師之後,寧華道人欣然接受。經過一係列的拜師流程後,李塵有了自己的道號:空塵子。   山中不知日,寧華道人本來收李塵之時就有舊疾,生命本就如風中殘燭,搖曳不定,隨時有熄滅的可能。兩三年不到,寧華道人就堅持不下去,在最後一次講解道家經典後,就駕鶴西去了。   李塵作為玉清一脈這一代的唯一傳人,自然而然的繼承了玉清觀。見過了花開花落,這時的李塵其實已打定主意在這觀中度過餘生。   然而,命運總在不經意間推著李塵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