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文石擺擺手,聶紜和衛滄兩人起身告退,一起出了殿前司,或者說,虎威鏢局。 “你說,這個受到了將作監府庫失盜案牽連的胡良,是不是那個針對咱們的家夥?” 回去的路上,聶紜看著思考中的衛滄,突然開口問到。 “說不定這個水賊‘碧伏龜’,還有後麵那一群匪寇都是他攛掇起來的,這人能當上通判,估計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角色。” “不好說,雖然看起來很有可能,但還有些事情完全解釋不通。” “比如,他跑得實在是太早了,早得完全不正常。” “通判作為一州第二號人物,隻要略微動動手腳,就能給咱們造成更大的麻煩,若是為了對付咱們,他壓根沒有必要跑得這麼早,甚至把咱們兩個收拾掉再跑也不是沒有可能。” 衛滄低頭思忖片刻,倒也不能確定是不是這個叫胡良的家夥針對自己。 畢竟當時控製第二波匪寇的人就死在他眼前,那人也不是胡良,至少長得完全不像。 “而且消息傳遞的時間也有點對不上,罷官這種事情,不是特意下旨加急,傳遞速度也不會比咱們倆的速度更快。” “如果這個人是在咱們兩個離開之前就被牽連罷官的話,那荀虞候和蔡公公不可能不告訴咱倆。” “如果是咱們離開之後才下了罷官的文書,那按照時間,他根本就不會這麼早收到自己被罷官的消息。” “時間上倒也不是沒有可能,既然是他自己辭的官,那說明他得到了中都城來的消息,如果再加上他真的是踏入星君之途的超凡者,那就應該是用的靈遞。” 聶紜認可衛滄前半段,但是後半段明顯有自己的看法。 “不過一個在逃的囚犯和一州通判之間,能調動的資源確實天差地別,他完全沒有必要這麼早的逃跑……除非他有不得不這麼做的理由。” “靈遞?通過靈界傳遞消息?” 衛滄一愣,在很多關於靈界的問題上,他現在完全就是個小白,更是頭一次聽說靈遞。 作為一個穿越者,壓根沒想到還有這種通過靈界傳遞消息的操作,不知道這算不算電子郵箱的變種。 或許可以叫靈界郵箱? “算是吧,靈遞也是在靈界中生活的妖魔,不過和其他妖魔不同,它們更聰明,也更溫和,當然,也更稀有。” 聶紜拍了拍自己的坐騎。 “比較低級的靈遞有點像被馴化的狗和馬,不過要更聰明溫順一些。” “但是這靈遞再怎麼溫和聰明,終究是生活在靈界的妖魔,對普通人而言依舊是致命的,隻是普通人也幾乎不可能接觸到這些家夥。” 衛滄點點頭,如此一來,時間上的事情就說得通了。 雖然時間上的事情說通了,卻讓胡良的提前跑路顯得更加撲朔迷離起來。 從現在得到的信息來看,這個胡良有動機危害他們,不過他的提前跑路卻讓他失去大部分針對衛滄他們的能力。 要麼是這個胡良根本不知道自己被罷官和衛滄有關,要麼是他本來就打算跑路,隻是恰好趕上了這件事而已。 衛滄和聶紜一樣,傾向於是後者,但是胡良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發揮什麼作用,那衛滄就半點猜不出了。 如果硬要他猜的話,自己這群人遇上的第二波埋伏,應該有胡良,或者他手下靈遞參與的痕跡。 一路思索著胡良和那個死在自己舌頭底下的紫色燈泡,衛滄和聶紜回到了下榻的驛站。 回到房間,衛滄順手把房門插上,,坐在桌子前,將訛子的星君賜福和道藏書卷從懷裡掏了出來。 胡良和匪寇的事情可以以後再想,現在得清點自己的收獲。 訛子賜福這東西是現成的,一會兒喝了就行,經過和掌舵人那一戰,他感覺自己已經完全容納手藝人的賜福了。 現在就看這個道藏書卷能不能給自己一點驚喜了。 分身從椅子下的陰影中鉆出,從桌子上拿起了道藏書卷。 分身似乎和填無星君有千絲萬縷的關係,對填無星君的賜福,有一種異乎尋常的渴求,剛一出現,哪怕隔著盒子和封條,也能立刻感受訛子賜福那裡傳來了極為強大的吸引力。 道藏書卷也有類似的吸引力,但是衛滄能明顯感覺到,道藏書卷裡麵,還有什麼東西壓製了這種吸引力。 這是還有什麼東西在道藏書卷裡麵,壓製了文獻家的賜福? 衛滄正在思考,忽然看見手中畫桿的四個軸頭全部變成了紅色。 這就有秘聞隨機刷新了? 遠遠地離開自己的本體,防止一會兒反噬禍害到自己的本體,衛滄控製著分身打開卷軸。 這根卷軸也不短,完全展開有一米來長,但是上麵隻寫著短短一行字。 “文獻家隻是我的一部分。” 文獻家隻是它的一部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還未等衛滄想明白這句話的意思,突然就感覺分身的左臂不受控製地畸變起來。 不過這種畸變也沒有什麼用,分身的本體就是一團黑色的煙霧,這種畸變很快就被分身鎮壓了下去,又恢復了之前正常的人形。 成了! 衛滄心中一喜,先不說別的,白嫖的感覺就是爽。 至於給出的信息,如果文獻家隻是它的一部分,那大概說明它還有其他組成部分,它給出這段信息,就是想告訴自己,留著它,比拆了當賜福有用。 這東西還真是活的,它甚至在恐懼! 它一個星君兇物,它在恐懼什麼? 袁文石拿著它的時候,它沒有反應。 衛滄本體拿著它的時候,它也沒有反應。 偏偏分身一上手,反應就來了。 那毫無疑問,它恐懼的就是分身。 僅僅是一個照麵,就能將一個星君兇物嚇成這個樣子,看來這個分身的來頭比衛滄想象得還大。 不過衛滄既然自己能白嫖第二個功能,那不妨試試第一個功能。 自己該問些什麼好呢? 想到這裡,衛滄心思一動,道藏書卷如此恐懼分身,肯定知道和分身有關的事情,不妨問問分身的來歷。 “我是誰?” 道藏書卷劇烈地扭動了一下,然後就沒動靜了。 衛滄能感覺到,它不是不知道,而是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有意思,道藏書卷明顯知道分身是什麼,但是問它的時候,它拒絕回答。 這裡麵,似乎就不僅僅是恐懼二字這麼簡單的了。 既然道藏書卷拒絕回答關於分身的問題,那衛滄還能問什麼呢? 衛滄一琢磨,忽然想到了那根蠟燭。 自己正愁沒有點燃這東西的方法呢,這不就是想瞌睡來了枕頭? 召喚出那根蠟燭,衛滄對著道藏書卷問道。 “如何點燃這根蠟燭?” 聽到問題後,衛滄竟然在道藏書卷上感受到了一種類似無語的情緒。 如果讓他翻譯,那大概就是,這大佬什麼毛病,怎麼凈問這重量級的問題? 跟死機了一樣,道藏書卷慢慢擦掉上一行文字,過了好一會兒,卷軸上才浮現出一行血淋淋的字跡。 “鐘山燭火無法用凡火點燃,唯有靈火與心火可以點燃。” 字跡到這裡停頓了一下,又過了一會兒,下麵才浮現出另一行同樣血淋淋的字跡。 “其中一種可以點燃鐘山燭火的心火為,野心之火。” 野心之火? 看見這四個字,衛滄皺了皺眉頭。 說實話,野心之火這個名詞,其實挺抽象的。 人都有野心,也有怒火或者欲火,但是什麼才能被稱為野心之火呢? 比如野心,既可以指不可馴服或心懷叛離之心,也可以指對權勢名利等過分的貪欲。 足夠大的野心? 不對,即使是最大的野心,在它通往它渴望的目標的路上,遇到絕對不可逾越的障礙時,人們還會以為它是最小的野心。 無窮無盡的野心? 也不對,總會有人天真地認為,一旦實現了野心就有時間轉向他途,但是那些人隨後就會發現,野心這東西,永遠沒有止境。 而且野心和貪婪亦有相似之處,貪婪和野心兩種目標的不同,僅僅在於它們是否偉大,一個吝嗇鬼對於半便士的追求,同一個具有野心的人征服一個王國的意圖一樣狂熱。 貪婪、野心、狂熱……衛滄沉吟了一下,感覺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絲靈感,可惜他思考良久之後,依舊沒有抓住這絲一閃而過的靈感。 要不,問問道藏書卷? 衛滄低頭看向道藏書卷,忽然發現上麵的文字變了。 “您在吞服扒手賜福魔藥的時候,看見了什麼?” 衛滄想了想,其實這個問題有點不太好回答,畢竟當時看見的東西都是光怪陸離的幻覺。 不過要說真的看見什麼了,那大概是…… “訛獸。” 低聲念出訛獸的名字,衛滄看見道藏書卷上麵出現一個兔子的形象,之後馬上消失不見。 老實說,衛滄都做好讓分身硬抗懲罰的準備了,沒想到它隻是問了這麼一個簡單的問題,然後就過去了。 看來道藏書卷是真的很害怕分身。 正打算接著問怎麼搞到野心之火,衛滄突然發現手上這東西沒動靜了,好像睡著了一樣。 衛滄搓搓下巴,突然想起來,這東西回答問題的能力是有冷卻時間的,現在應該正處於賢者模式。 將處於賢者時間的道藏書卷收起,衛滄又將目光投向了訛子的賜福。 伸手打開裝著賜福的盒子,裡麵是一個小瓶子,瓶子裡麵自然是被煉製好的賜福藥劑 瓶子下麵還墊著一張寫著字的紙,從上麵的隻言片語來看,應該是訛子的能力介紹。 拔開瓶塞,衛滄頓時聞到一股子中藥味兒,又看了看瓶子裡的藥劑,感覺這些藥劑長得都差不多,看著黑乎乎的。 上一次是有荀虞候蔡公公他們倆看著,得本體喝,這一次可以試試讓分身喝了。 默念填無星君神咒,衛滄拔開瓶塞,一口給分身灌了下去。 本來衛滄以為,自己應該還會看見幻覺,運氣好的話,說不定還能和上次那個訛獸敘敘舊。 不知道那哥們是不是真被自己給吃了。 不過讓他沒想到的是,飲下星君賜福藥劑的一瞬間,自己的意識竟然直接回歸了本體。 這是什麼意思,自己被從分身裡踢出來了? 看著地上坨成一團,或者團成一坨的分身,衛滄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我都穿越了,還得重啟設備才能跟更新係統啊。 放著分身在一邊係統升級,衛滄將墊在賜福瓶子下方的那張紙拿了起來。 這張紙的一麵也寫了和訛子賜福有關的東西,不過另一麵寫的是填無星君神咒。 如果按照遊戲的說法,訛子這一曜賜福,主要加點是魅力,其次是敏捷。 訛子的話語相較常人,具備極強的說服力,可以用語言乾擾別人的思維,甚至直接給目標製造幻覺。 其次會獲得一定的占卜能力,但並不算十分不擅長,屬於能力有限的二把刀,時靈時不靈的那種。 至於對身體的強化,不能說沒有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也隻能說是聊勝於無,大概就是跑得更快,行動更加敏捷。 這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畢竟是靠嘴皮子的辦事的賜福,身體是否強壯不重要,跑得快才是最要緊的。 不過考慮到仙首第一曜訟棍的嘴皮子也很厲害,衛滄感覺自己這一身功夫,怕不是有一半都在嘴上。 燒掉這張寫著填無信息的紙,衛滄將係統升級的分身找個空櫃子丟進去,鎖好櫃子門後,推門出了房間,打算去隔壁巡視一下,瞅瞅禁軍有沒有把銀子看好。 驛站作為公家的設施,也是一個多進的大院子,裡麵蓋著不少亭臺樓閣,衛滄他們人多,直接包下了住的這棟處在驛站外圍的三層小樓。 小樓中的房間數量也頗為充足,所以衛滄指揮著禁軍,直接將銀子搬到了小樓最高層,就在衛滄和聶紜的隔壁。 衛滄的房間正對著外麵的天臺,從房門那裡走出去沒多遠,就能倚著欄桿望向東昌府。 東昌府地處交通要道,商業頗為繁華,街道上更是車水馬龍。 街道上的嘈雜的聲音傳到了衛滄耳中,讓他有些失神。 在衛滄眼中,現在的東昌府其實有兩個。 一個是表麵上那個,生活繁榮興旺的東昌府,一個是隱藏在陰影中,遍布牛鬼蛇神的東昌府。 若是東昌府的尚大尹現在還在東昌府城,有他這隻老虎鎮山,那衛滄倒也不用擔心什麼,尚大尹肯定有的是方法收拾這些家夥。 但尚大尹已經離開了,跑到外地去處理淩汛了,那現在的局麵,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第三十三章 道藏書卷(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