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可還想與我一較高下?” 眾人不答,崔銘重復又問了一聲。 身後。 倏有一聲呼喝傳來—— “小兒猖狂!崔青羊就是這般教養的你?” 丁毅騎著獠牙巨豕,手持一對銀色大錘,呼嘯而來。 在他身後。 消失許久的十餘頭獸奴,如一條條溫順的小狗尾隨其後。 崔銘還沒答話。 身後丁家眾人便齊齊呼喝:“族長!” 說是族長。 其實在場的丁氏族子,大半都是丁毅親子。 崔銘拱手:“青羊寨崔銘,見過丁族長!” 丁毅一身膘肉,體若山嶽,呼喝著嗓門:“你方才如此猖狂,怎地現在又與我客氣起來了?” 崔銘漲紅了臉,暗忖:“這姓丁的不要臉皮,竟然以長者身份,欺負我這個小輩!” 不過崔銘也不覷。 他昂起頭,刻意保持一個不卑不亢的姿態:“丁族長不知事情原委,何故隻追究我一人?” 丁毅說話直來直去,擺了擺手:“你欺負的是我丁家族子,其中好些個都是我親兒子,我為丁氏族長,為人父,便不能欺你麼?” “這——” 崔銘心頭一緊,他倒是沒見過這等人物。 先前墨河、汪刑幾人,好歹也講些臉麵,崔銘倒是頭一次碰到個混不吝的大族族長。 好在這時候。 丁勇倏地回返,上前美言:“阿爹怎地如此欺侮崔銘大哥?” “先前若不是崔銘大哥出手,孩兒早就命喪獸奴之口了!” 丁毅一愣,旋即問道:“那豹奴身上箭矢,是你所留?” 崔銘點頭:“小子也不知道那些獸奴是什麼來歷。隻是丁勇遇難,同樣是因我之故,我自然不可能見死不救,就與他一齊勠力退敵,方才免了劫難!” 丁勇指了指地上死去的肥豕坐騎。 “阿爹你看!震哥胯下肥豕,便是被崔銘大哥一箭射死,半點不見偏移,他對震哥也隻是存了教訓之意,並無殺他的心思!” 丁毅神色稍緩。 “唉——” “倒是我的不是。” “崔小友,勿要往心裡去。” “我與你家阿爹,年輕時候也是朋友,他來黑水邑時,還是住的我家丁府!” “哈哈——” 崔銘也大笑一聲,化解尷尬。 “常聽阿爹講起,他年輕時候與丁族長的故事,如今小子倒是有幸能夠親眼見著阿爹口中的兄長!” 崔青羊從未提及丁毅,甚至兩人的交情真假,都是存疑之說。 崔銘如此說,隻是就坡下驢。 丁毅也自知理虧,笑了笑遮掩過去。 他指著身後的獸奴,嘆息一聲:“唉……這些東西,都是軒校尉下的令,說是要讓這屆大祭有趣一些,不想卻是險些傷了我兒性命!” “阿爹。”丁木上前言語,“獸奴既然是校尉大人下令,緣何如今卻乖乖聽話了!” 丁毅白了他一眼:“此間獸奴,多是我家族兵出身,見我自然會畏懼!” 汪英這時候,也領著汪氏眾人上前,齊聲拱手:“見過丁族長。” 汪英一人湊近:“丁族長,可見著我家阿爹了?” 丁毅點頭:“應還守在外頭吧!” “若不是丁勇這個不成器的小子,我也不會如此匆忙闖進來。” 其實在丁毅出現的剎那,蟒山大祭就已經沒了懸念。 但從團隊角度看,很明顯丁家這邊算是輸了汪家一籌。 而從個人角度看,也沒人敢與崔銘奪這個魁首,畢竟血脈之力注入箭矢的法子,除了崔銘,其他無一人熟稔! 果不其然。 半空中,那個背生雙翅的使者,驀然飛懸而來。 嘴裡念叨著:“今次蟒山大祭,以汪氏子弟為勝,崔氏崔銘奪魁首職!” “諸位可有異議?” 底下鴉雀無聲,顯然不想辯駁。 很快,墨軒與汪刑一並領著黑甲士卒而來。 墨軒瞧了一側獸奴,麵露不屑:“一群蟲豸之奴,竟連些許勇氣都無!” 說著。 他胯下玄牛縱身一踏。 牛角頂破一二獸奴胸膛,蹄子踩踏其身軀。 墨軒又從玄牛背上,抽出一柄長刀,嘩啦幾下,便將一眾獸奴斬殺乾凈。 “獸皮好生炮製,送去水營大帳,交予獵首察看。” 幾個黑甲士卒應聲上前。 剝皮埋屍,分外熟練。 一旁,汪刑與丁毅臉色難堪。 十五名獸奴所披的獸皮,其實大半出自他們兩家。 墨軒名義上以獸奴考驗丁、汪兩家族子與崔銘的能耐,實際上卻借著大祭,收繳他們手上的獸皮存活。 其心思,令人不寒而栗。 丁毅強笑一聲,拍了拍汪刑肩膀:“老汪,你也不用難過。” “妖皮披身之術,並不成熟。我們存的再多,也不過都是無用功。” 汪刑也勉強擺出一副笑容:“確實,妖皮無用!” 但實際上,丁、汪兩家人為了炮製出這些獸皮,花費了不少功夫,光是為此死去的族兵都不下百計。 這類妖獸皮囊雖然無法有效控製。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但卻能驟然提拔一批武師打手,用得好的話,也是一家一族不錯的底蘊。 崔銘倒是有些好奇,問了汪英:“獸奴不過如此,緣何兩家族長臉色如此難看?” 汪英搖頭:“披毛者不過黔首,就已能比肩我等實力。” “若是換成那些經年操練的護院,那這些獸奴的實力,定然成倍提升!” 崔銘點頭,好似明白了些。 不過他還是靠近墨軒身旁,拱手說:“小子幸不辱命,拿下了魁首,沒讓墨氏、軒校尉失望!” 墨軒瞧了崔銘一眼。 重重點頭:“好!” “不愧是墨師看中的貴子,沒丟我墨氏的臉麵!” 墨軒故意點出墨氏之名,就是為了試探崔銘反應。 崔銘反應出奇平靜—— 這倒是讓墨軒心生善意,因為平靜,意味著崔銘並不排斥被冠以墨氏之名。 實際上。 崔銘卻在心中慪氣:“果然能當上一營校尉,墨軒其人看似五大三粗,實則並不簡單!” “獸奴這等危險之物,他從未提前與我聲張半句。” “墨氏看似大度,實際上卻是薄涼得很。” “丁、汪兩家投誠數百年,竟然動輒就要被收繳皮毛,甚至還不得反抗半分!” 無形之中。 崔銘更加堅定了要自食其力的想法。 一門心思跟著墨氏混,吃飽一頓、兩頓,說不定就沒了第三頓。 反倒還是自家親手建的家業穩當,也許一兩頓不豐盛,但必是細水長流,餓不著崔銘一頓!
第四十八章 崔銘的小心思(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