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70年的地球,盡管世界格局發生的變動可謂是翻天覆地,然而地方大眾的生活卻沒什麼太大變化。 像是義體啊、腦芯片移植啊之類的東西或許已經成熟,但至少還沒被普及到日常生活的方方麵麵。 地球上大約百分之三十左右的土地變成了充斥著核輻射與變異生物的死區。 自此,人類進入了大一統時代,十七年過去了,聯邦的科技水平爆發式進步,這也使得社會生產力得到了極大的發展,經濟狀況自然也是水漲船高…… 當然,每個時代都會有自己的陰影,2170年的聯邦自然也不例外。 除了那些舊世代戰爭的遺留問題,最讓聯邦頭疼的,就是在新世代出現的各種恐怖主義,營造出了形形色色的邪教組織與黑暗企業…… 就像是方允,他本來隻是個黑碼頭的搬運工,最多偶爾給黑道頭子打打下手,開開鎖之類的,誰能想到他所在的港口好死不死,竟然撞上了生化恐怖襲擊。 當那頭巨大的喪屍怪物囫圇著將半個方允吞進肚子裡,他剩下半截身子摔落在地上,內臟之類的玩意灑了一地,他最後的記憶,也就停留在了這一刻。 不知道過了多久,方允的意識終於從混沌中蘇醒了過來。 在一片朦朧之中,他開始嘗試活動自己的身體。 可他發現自己做不到,不論他如何動彈,他的四肢都一動不動。 【我不會是癱瘓了吧】 方允悲痛的想著,正當他對自己的未來萬念俱灰的時候,他突然感覺到有一點違和感…… 嗯,怎麼感覺臉熱熱的…… 還有點疼…… 恩? 當方允猛地睜開眼睛,感覺到自己臉頰火辣辣,盡管被白熾燈的光線刺得眼睛生疼,他還是惡狠狠地瞪著床邊站著的男人。 那穿著一身舊休閑西裝的男人仿佛什麼都發生過一樣,嘴裡抽著煙,悠然自得地翹起了二郎腿。 雖然感覺臉頰好像有點腫,方允還是先立刻嘗試移動一下自己的肢體。 恩,動不了,一點也動不了,但這不是因為他癱瘓了,而是因為他被繩子捆得結結實實的,除了手指頭以外的部分都被捆得跟粽子一樣。 房間裡的空氣沉默了一會。 “救命啊!!殺人啦!!拐賣人口啦!!” 方允的吼聲是如此的尖銳、如此的高調,哪怕是過年殺豬,豬也要在這灌耳魔音中甘拜下風。 “謔,好小子,受了這麼重的傷,還有力氣吼這麼大聲。” 那男人甚至還從一旁抽出一張報紙——這種使用再生紙與廉價墨粉製成的信息載體即便在2170年的今天也仍未被淘汰——抖了抖,一邊抽著煙一邊看了起來。 方允聽到那男人的問題,不由得也是一懵。 是啊,我不是死了嗎? 我明明記得自個兒被活撕了,跟包公鍘陳世美似得變成兩截了,這也能活? 說著,他再一次試圖伸手去摸摸自己的屁股,努力的想抬起頭來往身子底下看,想看清楚自己現在是個什麼樣子。 還好,屁股還在,既沒有裂成很多瓣,也沒有掛在什麼地方,這讓方允鬆了口氣,隻是摸了摸自己的腰,感覺十分的粗糙堅硬……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功夫,似乎是覺得方允冷靜下來了,那男人把煙在煙灰缸裡磕了磕。 “不繼續喊了?” “……你救了我?” “嗬……”那男人笑了笑,笑得有點欠揍,“沒有。” 那你囂張個屁啊,方允在心裡罵道,但這時候他也反應過來自己估摸著是被人救了,猜這男人大概是個醫生或者大夫之類的。 “……大夫,您看我這傷也好了,是不是可以幫我鬆個綁什麼的……” “誰是大夫。”那男人覺得好笑道,“你也別擱這跟我打馬虎眼,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張二狗,今年一十八啊啊啊啊啊——” 還不等方允把張口就來的謊話說完,那男人猛地抓起旁邊桌子上的水果刀就插在了方允的左肩上。 “你瘋了吧!你他*捅我!?臥槽你啊啊啊啊——” 這第二聲慘叫來自於男人又抓起一把尖頭剪刀插在了他的右肩上,這樣就顯得比較對稱了。 方允的眼珠子都快彈了出來,他瞳孔裡擠滿了血絲,欲擇人而噬的眼神幾乎要瞪出眼眶。 要不是現在被捆著,他一定要爬起來把自己身上的刀插回到男人身上,再拔出來再插回去,一萬次也不止啊! “看不出來,你小子還挺硬氣的。”那男人看方允瞪著自己,笑道。 “要不這樣,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回答你一個,怎麼樣?” 也不知道是怎麼了,可能是因為受了傷的緣故,方允隻感覺到自己心頭有一口惡氣吐不出來,這種混亂的殺意演變成了他的嘴硬。 “我答你老毋!” 那男人不吭聲了,站起來就走了,方允還以為自己獲勝了呢。 過了一會,男人回來了,手裡還拎著一把殺豬刀,厚背尖刃的那種,磨得那是相當鋒利。 方允看著這把快比自己臉還要大的殺豬刀,剛剛上來的那股子殺意一下子就下去了不少,緊接著額頭上汗都下來了,隻是嘴還硬著呢。 “乾……乾嘛,拿把青子擱這唬人是吧。” 那男人陰冷冷地道,“那你又不肯合作,也不肯回話的,留著你乾嘛,吃乾飯啊。” 看著那殺豬刀上的寒芒畢露,方允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叔……不,哥!大哥!我錯了還不行嘛!您問,您問就是了!” “姓名。” “方允。” “哪條道上的。” “在龍頭哥手下討碗飯吃。” “就你這樣鳥樣還認識孟江龍?你當我是傻子是吧?” 說著那男人舉刀作勢就砍,嚇得方允一抖緊接著狂吼。 “錯了錯了!是龍頭哥手底下的孟五爺!” 那菜刀落下來就那麼停在方允鼻子尖上那麼一點高的位置,男人道。 “孟老五手下的人?看不出來啊,你是放債的?” “我是欠債的,錢兒清前在孟五爺手下做排塞。” “排塞?”男人手裡舉著的菜刀放下了,他在房間裡踱了兩步,喃喃道。 “你姓方……方天兌是你什麼人?” “是我外公。” 男人眼睛瞪了起來,就這麼看著床上的方允,看得他心裡直發毛,他總感覺麵前這男人精神有點問題。 難不成他跟外公有什麼過節?完了,全完了,今個兒算是栽了,沒想到剛出虎口又入狼穴,我方允今個兒看來是死定了…… 想著想著,就看到那男人走了過來,舉起菜刀,手起刀落! 然後方允身上綁著的繩子就都被切開了。 “把刀拔了,站起來說話。” “……這是能說拔就拔的嗎?你能不能給我叫個救護……” 還沒等方允把話說完呢,蹭蹭兩下他身上插著的兩把刀就被男人拔下來了,疼得他差點又昏死過去。 但不知道為啥,身上流得血不多,雖然疼,但也沒別的什麼感受,實在要說的話,他突然覺得非常餓,餓得就算是有一頭牛在他麵前他也能吃得完。 男人似乎對此早有準備,領著他出了房間,外麵有一個小客廳,正對著門廊,這客廳裡的桌子上正擺著一大堆吃得玩意,絕大部分都是主食還有肉。 男人隨意地在桌子旁的沙發上坐下了,抬抬手示意方允先坐下,邊吃邊聊。 方允也沒跟他客氣,還沒坐下呢就先一手抓起一個饅頭往嘴裡塞,啃完左手又抓一條雞腿,啃完右手再抓一把豬蹄,吃得是滿嘴流油。 男人默不作聲地等著他吃,抽完了一根又點了一根。等到方允將一桌子食物消滅得乾乾凈凈,他甚至還覺得意猶未盡,男人的煙也抽到第四根了。 “怎麼樣?” “恩……七分飽,我覺得我還能吃點。” 男人點了點頭,看著方允打了個飽嗝,然後說道。 “接下來我說的話你挺好,不管你覺得有多離譜,你都得聽進去。” 他也不管方允對這麼一套開場白有什麼感想,自顧自的往下說。 “你本來已經死了,但你現在還活著,你對此沒有什麼感覺嗎?” 方允摸了摸自己的腰,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實在要說的話,有點疼。” “你摸摸傷口,再摸摸額頭,還沒感覺嗎?” 方允聞言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肩膀上的傷,他驚訝的發現傷口竟然已經結痂了。 那可是將近三四厘米深的傷口,照理來說就是養上幾十天也不一定見好,結果兩個傷口竟然這麼一頓飯的功夫就自己好了? 於是他吞了吞口水,又摸了摸自己的額頭。 很冷,冷得就像是石頭,這忍不住讓他打了個哆嗦,變得慌亂起來。但當他看到男人平常自若的神色時,又逐漸冷靜了下來。 “看起來你理解了。” 男人把手裡的煙在煙灰缸裡撣了撣。 “實際上,你確實已經死了,現在的你已經是一名感染者,換個你能理解的例子,也就是喪屍,所以你不太會流血,對肉類的食量增大,而且會產生一定的嗜血沖動。” 方允聽得有點傻,還不等他問些什麼,男人接下來的話就打了他一個晴天霹靂。 “最多半年,最少三個月,你就要真死了吧。” “啥?不是,怎麼突然又說我要死了?” “準確的說,是你身上的病毒很快就會吞噬你的自我,等時間一到,你就會變成一具行屍走肉,見誰都想啃兩口的那種……” 方允本想開口罵上一句“張嘴閉嘴要死要活的,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唬誰呢!”,但他摸了摸自己的腰,聯想到自己留下的模糊記憶,感覺到這事似乎容不得自己不信…… “大哥!救我!” 好小子,誰敢說姓方的反應不快呢,瞧瞧這流暢的滑跪、嫻熟的抱腿、還有聲淚俱下的哀求,已曉得他的膝蓋是絕不含半兩黃金得了。 那男人看方允見風使舵得如此果決,心裡也是對他的人格底線刮目相看,用感慨似的口氣道。 “你先鬆手。” “你先答應!” “我答應個屁我答應,我答應了你就能活咋滴?” “大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大哥!” “我又不是和尚造那玩意乾嘛!你放開!” “不放!” “你再不放我可就抽你了!” “你抽吧!反正我也沒幾天好活了!” 那男人說到做到,飛起就是一腳把方允踢飛了出去。 這一腳看似無多大力氣,腳尖撞在方允胸口上發出了清脆的肋骨斷裂聲,後背撞在墻壁上好一會才回過氣來。男人也不管他,自顧自得走到門廊那,拿了外套就外走,嘴裡還叼著煙。 “這段時間你先在這住著,吃點好的,別到處亂跑,有事兒我回來找你。” 等方允喘過氣來,他都推開門走出去了,方允趕忙跟過去喊,“你誰啊到底?為啥不讓我亂跑?之前殺我那怪物又是啥?港口那怎麼樣了?” 男人頭也不回的往樓梯底下走,方允問的問題那是一個沒答啊,一邊走一邊回,“你就叫我閻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