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警局,天色已經黑了。 何生臉色也陰沉如墨,剛才在警局他又試著問了其他的警察得到的都是一致的答案,首先他的眼睛是不可能出問題的,那麼剩下有問題的就是王竹的臉,又或者說是他臉上的某個部位對人有致幻效果,卻對他不起作用。 他想起何巖所看到的那個長得一樣的人,八九不離十是王竹通過他的眼睛讓何巖產生幻覺,幻覺的內容也可以由王竹自己的想法自由操控。 之前他聽到羅雲說自己和安筱長得像還有安筱在王叔死亡的那天又沒有不在場證明,就將懷疑全放在了安筱身上,卻忽略了王竹。 何生按了按眉心,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 他知道就算自己沒有將精力全投在懷疑安筱上,也多半不會這麼快就想到王竹,畢竟人一旦對另一個人有了基本了解,形成了刻板的印象就很難打破這個阻礙。 但他估計安筱多半也多少跟那個所謂清道夫有聯係,能這麼完美的占據了大多疑點,而且是突然選擇在時間緊迫的高三轉班,又不明所以的纏著他,這麼做多半是為了混淆他。 何生不知不覺已經走到了家門口,他在門口踱步冷靜了會兒後才開門,但看到裡麵的場景不禁腳步頓了頓。 沙發上坐著三個人,除了何巖和林琴外,還有個令他意想不到的人。 何生收斂了臉色的情緒,微笑著朝沙發上的人打招呼,“王哥,你來啦,吃過晚飯了嗎?” 王竹憨厚的笑了笑,點頭道:“早吃過啦,這不吃完有些無聊,就過來跟何阿姨和何叔叔來敘敘舊。” 何巖嘆息道:“是啊,也很少像這麼坐一起敘舊了,要是你爸也......”他還沒說完就被林琴用手肘頂了頂打斷了,他轉頭剛要問林琴乾嘛就被林琴使了個眼色頓時噤了聲。 氣氛一時陷入了一片沉默。 而何生率先打破了這片沉默,慢條斯理的坐到王竹對麵,開口道:“王哥最近在忙什麼大生意?平時都不見人影的。” 王竹一臉愁眉苦臉的拍了拍大腿,“沒什麼大生意,就是拉車送貨的又要跑上跑下,可把我這雙老腿累壞咯。” 林琴一臉同情的哎呀了一聲,“難怪你都廋了一大圈了,過來的時候都沒認出來你,真是遭罪啊。” 王竹摸著頭苦笑著道:“這年頭錢難掙,屎難吃,為了生活再苦再累也得咬著牙撐下去。” 說著,他又轉向何生意味深長接著道:“所以阿生你可得好好讀書啊,將來才有出路,不像我就無路可選咯。” 何生一副深受教誨般鄭重的點點頭,接著像是不經意間隨口道:“哎,也難怪現在社會上這麼多犯罪的,因為實在找不到出路了吧。” 王竹神情不定的沉默著。 何生像是想起什麼,露出憤恨的神色,一拍桌麵提高了音量,“王哥,你猜怎麼著,前幾天我看到一篇新聞,說是一位男子把含辛茹苦拉扯自己長大的單親爸爸給殺了分屍了,嘖嘖嘖,你說說是不是畜生不如,而且上麵還說他們沒有什麼家庭矛盾平日裡很和睦,你說說這是為什麼?” 林琴驚訝道:“還有這種事,真是養了一頭白眼狼!” 何巖也搖著頭嘖嘖稱奇,“真是心理變態。”。 而王竹臉色有些難看的接話道:“是太畜牲了.....” 何巖雙手抱胸感嘆著:“要是每個兒子都像王竹你一樣孝順就好了,雖然以前你年輕時像你媽一樣染上了賭博的愛好欠下二十萬巨債,那時你爸天天起早貪黑的給你還錢,但最後還不是突然一下子戒掉所有不良嗜好,要我看,這種懂得改過自新的才是真男人,哎呦,老林你踩著我腳了。” 林琴尷尬的笑笑,見這麼提醒都不管用,隻好恨鐵不成鋼的在心裡嘆息著。 她有時真懷疑何巖的情商是負數,人家這麼不堪的往事也拿出來提。 她偷偷觀察了下王竹的臉色,見臉色有些難看便一拍手指著時鐘道:“都快九點半了,何生你快去洗洗睡覺,明天還要上學” 接著她又轉向王竹:“王竹啊,天色不早了,你也早點歇息把,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要不在這留一晚。” 王竹擺了擺手,朝門口走去,“不用了何阿姨,我還是回我屋子裡睡吧,離上班地方近些。” 林琴隻好沖著王竹背景喊道:“路上小心啊,開車記得慢點。” 何生若有所思的看著王竹離開的背影,轉頭問何父:“爸,王哥以前真的賭博啊。” 何巖道:“是啊,以前你王哥不知道怎麼想的,偷偷把家裡積蓄全拿去玩六合彩,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什麼都沒撈到還去借高利貸玩,後來你王叔被人找上門要錢,哎....那段時間可慘了。” 何生心下了然,接著問:“那王叔老婆是因為什麼跟他離婚的?” 何巖道:“是嫌你王叔沒錢,留下半個月大的孩子跑了,後來聽人說是去當別人家小三碰上硬主被活活打死了。” 何生啞然,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那你說的突然就改過自新是怎麼回事?” 何巖摸了摸自己剛剪不久的寸頭,回憶道:“就有一天你平常從不回家王哥突然回去跟他爸認了錯,還發誓再也不玩六合彩了,起初你王叔也將信將疑,但看到自己孩子有改過自新的態度就先原諒他了,嘿,你別說,後來他真的再也沒碰過六合彩了,都說戒賭如戒毒,你王哥一下子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何生垂下眼簾沉思著。 林琴從廚房走出來,趕小雞似的催促道:“去去去,你倆怎麼還聊上了,都趕緊去各忙各的。” 何生順從的回屋了,而剛要起身的何巖卻又被按了下去,被林琴來了一頓情商教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