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慟哭(1 / 1)

紙偶 甘草糖 6389 字 2024-03-17

不管怎麼說,現在那個申景竺是我得到當年真相的唯一辦法,這一趟我必須得見到他。但是,我卻有一點還是不太明白,本想問問阿塵,但是我覺得這個事情他還是不要知道為好。老爹在夢裡和我說過的那句話,十年前,於裴讓他去找天璿珠,原來我家祖傳的那個黑珠子就是什麼天璿珠。可笑的是,我甚至還不知道那玩意能用來乾嘛,就已經有很多人為它而爭的頭破血流,但我可以確定一點,老爹和於裴之間一定有某種交易,因為於家和謝家的關係從老爺子那輩開始就不太好,聽我老爹說,倆老頭鬥了一輩子,雖然說不上是宿敵,但也不是什麼特別信任的朋友。總之,於謝兩家之間的故事,確實太多了,我知道的可能隻是一點點而已。   大舌頭對我這趟旅程表明了態度,他給了我兩千塊錢,說如果在若羌見到他那個朋友,也能幫忙打聽打聽有什麼稀奇的好玩意可以收。我本不想收下,因為他在老宅子已經救我一命,再收他的錢多少有些不太好,但大舌頭好像並不在意,反而神神秘秘地對我說:“觀爺,這兩千塊權當你的路費和好處費,你這次去也算是幫我一個忙。”   “幫你忙?啥忙?”我有些不解,大舌頭的表情變得有些難以捉摸,說:“你到時候就知道了,咱倆電話聯係。”   這個大舌頭,不知道又想什麼歪點子,不過除了貪點小便宜,他這人其實還是挺不錯的,至少在關鍵時刻很靠譜。我和阿塵第二天一大早便從民勤出發了,我們隻要一離開,於琛保準會得到消息,所以我們還是盡早離開為妙,現在已經是和時間賽跑了。   從甘肅民勤到XJ若羌,我們花了將近兩天的時間才到,因為考慮到於家人可能會在車站和機場部署他們的人,所以我開著自己的車,幸好準備足了油,一路上開的我恍恍惚惚,到若羌的時候已經累的能閉眼就睡著了,還得多虧阿塵幫我開了好一會。   這近兩天的路把我折磨得夠嗆,所以我和阿塵商量,暫時先不著急找申景竺,找個旅館住上一兩天,這樣也可以緩緩於家人的警戒心。若羌的客棧都很便宜而且乾凈整潔,雖然可能不如鎮上的旅館豪華,但可能是因為比甘肅還要乾燥,這裡淋浴設備要比我們那一片要更到位,單憑這一點,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這裡的旅館倒是不用擔心漏水和潮濕,不像我多年前曾去過一次XZ拜訪一個老朋友,那的旅館和鍋爐房有的一拚,大概是太冷了吧,水燒的很足,蒸汽讓我覺得稍微有些不舒服,而且夾雜著普通話與藏語的飯店,多少讓我覺得有些奇怪。   我和阿塵在辦理入住的時候,留意了一下四周,這個客棧並不大,但有著很多房間,因為這些房間裡的陳設不復雜,很小的空間便足夠。我和阿塵的房間在二樓走廊盡頭,這裡比較僻靜,我和阿塵都喜歡安靜的地方。   “阿塵,你說於家人會不會一直盯著咱們,比如打聽到咱們在這個旅館?”我一邊收拾衣服,一邊說。   “很大概率。而且,咱們得承認,於家人不像謝家,他們的管理製度很嚴格,所以隻要是下達的家族命令,是絕對不可以拖延或者視為兒戲。”   “你說他們這樣多累呀,都是一大家子,有必要麼。”我正說著,阿塵已經收拾好了行李,對我說:“我下樓去看看,你有什麼要買的東西嗎?”   “沒什麼,我正好要查一些關於當地的資料。”阿塵點了點頭,但又好像想起了什麼,轉過來從兜裡掏出一個小袋子遞給我:“我要晚上才能回來,如果你要出門,就把這個袋子裡的東西塗到門把手,地毯還有開關燈的一些地方。”   我看著阿塵笑了起來,說:“想不到嘛,你也有喜歡陰人的一麵。”   阿塵無奈地看了看我,便轉身出了門。我伸了個懶腰,躺在床上順手抽了一份報紙架子上的報紙翻看了起來,不出所料,全都是一些無關緊要的廣告。我不斷地打著哈欠,一路上都沒怎麼休息好,正打算放下報紙好好睡一會,房間的門居然響了起來。   “有什麼東西沒帶嗎阿塵?”我邊揉著眼睛一邊下床開門,打開門一看,並不是阿塵,而是一個留著胡子的中年男人,左臉還有一顆黑痣。   那男人笑著,把手伸了過來,對我說:“你好朋友,我叫顏察烏桑,就住在你對麵。咱們樓下見過麵的,還記得我嗎?“我回憶了一些,當時我和阿塵忙著登記,沒注意後麵有沒有人,倒是旁邊有一個穿著深藍色夾克的短胡漢子,想來就是他了。隻不過他現在並沒有穿那件藍夾克,而是隨意穿了一件黑色的襯衫。   “你好你好,請問您有什麼事嗎?”我一邊讓他進屋,一邊問道。但他擺了擺手,笑瞇瞇地對我說:“我看你您二位不像是本地人,是外地來XJ旅遊的?”   他的長相確實有些少數民族的味道,而且普通話也不是很好,我意識到他可能是本地人,便說道:“我們確實是外地來的,你是若羌人嗎?”   “我是喀什人,是一名向導,這個是我的名片。雖然我不是若羌的,但是我對這裡很熟,我看你倆剛來這個地方有些陌生,有什麼事情都可以問我。”他遞過來一張名片,原來是個導遊,他還以為我們是來XJ旅遊的呢。   “我們並不是來這裡......“我說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麼,又閉上了嘴。“我們是經朋友介紹來這裡的,也不知道這地方有什麼可以去的地方,如果你能幫我們的話,那真是太好了。”雖然我覺得他不太可能是於家人,但是我也沒必要過多地和他暴露我們的行蹤,而且他隻是個導遊,也幫不上我們的忙,說不定他就見過於家人呢。   “沒問題,如果你們要去哪,完全可以問我,我很樂意效勞。”他朝屋子裡看了看,又笑笑說道:“那我就不打擾您休息了,再見。”說完他便走到對麵的房間關上了房門,我注意到,他關上房門的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我們的房間,那個眼神看上去好像有些疑惑,又有些沮喪,與他臉上的欣喜完全相反,讓我覺得背後發涼。   說到底,是個推銷的。我嘆了口氣,正打算也關上方麵,一個青年又叫住了我。   “嗨,哥們,你也是外地來的啊。”一個大約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看著我,好奇地問。“我是河北人,來這兒探親的,其實來這地方旅遊的並不多,你來這兒也應該是找人的吧?”   我靠,怎麼又來一個?我並不清楚這個人的真實身份,笑著搪塞道:“也算不上,是朋友介紹來的,說這地方他挺推薦的,我這人喜歡自駕遊。”   “哥們你別擔心,我不是壞人。那才那個大叔,你認得他?”我聽出他好像話裡有話,便反問道:“你認得?”   “聽說過,我姨姨曾經是一個旅遊公司的經理,這人是她那兒的員工,不是我和你說啊哥們,這個人不太靠譜,而且不可信。”   “不可信?這話怎麼說?”   “你看他那身行頭,導遊在XJ是很吃香的,他之所以這麼落魄,是因為當時在旅遊團的時候,私下收錢,撈人家遊客的好處,而且還故意喜歡編故事,沒有的東西能給你說出來一大堆,之後啊,就被我姨姨開了。反正哥們,你離他遠點,但是他吧,也有苦衷,聽說是家裡有個智力有問題的妹妹,還有個臥病在床的老母親,想多賺點,你知道嘛,旅遊公司吃的是遊客的口碑,你帶的好自然有提成,他呀腦子笨,盡動些歪心思。”說完,年輕人嘆了口氣。“你可別和他說你見過我啊哥們,他認得我,我剛剛是在門裡偷聽的,我就住你隔壁,我是怕你再被他騙了。”   年輕人也沒等我說什麼,自顧自地回到隔壁房間關上了房門。   我的腦子好像有些超載,一時間接受不了這麼多信息,長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下可好,申景竺沒找到,倒是找到一個導遊,還有一個導遊的死對頭。”我沒再多想,本來也不想指望他去幫我,準備關門的時候,我看到走廊那邊走來一個保潔,到我隔壁的房間門口停了下來,打開房門後對著對講機說了一句:二樓218房,可以安排客人入住了。   這一句話直接把我整不困了,不對啊,剛剛那個小夥子不是和我說他住我隔壁嗎,我是220房,對麵是219,這年輕人隻可能在218啊。但這保潔為什麼說218能入住了呢?人家不是有人嗎?這客棧也沒有那種大房間分開賣的套餐啊。我走出房門,笑著對那個保潔大姐說:“大姐,我想問一下,218的客人是剛退房嗎?”   大姐環顧四周,說:“小夥子,你一個人來的?”   我被她這麼一問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麼,大姐看我支支吾吾的,對我說:“這218房啊一直就是空著的,一直沒客人住,我剛剛打開房門,是為了看看這裡麵需不需要再清理一下。”   這可邪門了,意思那年輕人騙了我?但他為什麼要騙我呢?他還抹黑顏察烏桑,這又是何必呢?大姐看我有些不解,又看了看四周,聲音壓了下來:“小夥子,大姐之所以問你是不是一個人,是想告訴你,你晚上睡覺啊一定關好門。”我聽完這話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說:“大姐,這話怎麼講,咱這旅館安保不太好嗎?”   “唉,大姐是看你年紀輕輕,實在不忍心騙你,大姐在這工作也就是圖個離家近點,能給孩子掙個學費錢。其實啊,這旅館,鬧鬼。”   “什麼?鬧鬼?”   “就是這間218房,大姐在這乾的時間長,這218房幾年前有個小夥子,在房間裡麵死了,活生生勒死的。那之後,旅館名聲就一直不好,這間房一直沒人住,這不剛有個客人準備住,還是個老頭帶著孫女,我實在不忍心呀,萬一撞著什麼不乾凈的東西......但咱是打工的,人家老板都沒說什麼,咱攔著不是擋人家財路嗎?“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報警呢?”   “報了,可是根本找不到兇手,他是上吊,怎麼看都是自殺,但是調查了一圈也找不到自殺原因,蹊蹺的很啊。這小夥子父母走的早,他姨姨原先是這一片一個旅遊公司的經理,和他親的很,這事出來之後,他姨姨就不乾了。”   大姐又安慰我兩句後,便推著清潔的車子走了,留下我在原地愣了好久。   我回房間把門關上,心裡越來越亂,我真碰著鬼了?越想越是迷糊,這報紙也沒心情看了,我躺在床上,乾脆什麼都不去想,慢慢地睡了過去。   這一覺醒來,我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淩晨三點鐘,阿塵還沒有回來。但我並不擔心他,阿塵的身手很好,當年我們三個小時候為了玩具可沒少掐架,長大後阿塵去少林寺學了三年武功,他受不了清修的日子,這才回家準備下一步事情。我有意要起床倒口熱水喝,剛打著手機的電筒走到飲水機旁邊,按了很久也不見出水,想必是水桶裡沒水了,這房間裡也沒有多餘的水桶可以灌飲水機。   我掃興地看了飲水機一眼,準備繼續回床上睡覺,突然一陣風吹過,我並沒有關窗戶,這陣風把報紙架子上的報紙都吹散落在地。我彎腰撿起那堆報紙,剛要放回架子上,其中的一張引起了我的注意。   報紙上,一串紅字赫然映入我的眼簾,在月光的映照下格外刺眼,我定了定神,將手機移到紅字上照亮定睛一看,嚇得我手機和報紙脫手都掉在了地上。   新海客棧連環命案均定為自殺,相關線索還在進一步調查中。   連環命案?年輕人不是唯一一個自殺的,還有其他人?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把手機撿起來想仔細看清楚新聞的具體內容,我注意到死者名單的那一部分,好像被一片褐色的東西遮住了,有點像已經風乾了許久的血跡。   又一陣風吹過,我一看手機,淩晨三點十分。不行,就算是催眠我也不能再想這些了,不然這一晚上我算是不用睡了,沒想到我跑這麼大老遠,還碰見這麼晦氣的事情。我連忙把報紙放到架子上,上床蓋住被子,讓自己不去想這些事情,但突然一個聲音讓我睡意全無。   準確來說,那是一陣聲音,而且這聲音持續的時間很長,雖然斷斷續續,但聽得我再也睡不著。那是一陣哭聲,很清晰,而且哭的很淒慘,這種哭聲比起家裡辦白事的哭聲有過之而無不及。最可怕的是,我聽到這哭聲分明就在我這個房間裡,越靠近床前的那麵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哭聲越明顯,是隔壁傳來的?   大姐說過,有爺孫倆住了隔壁的218房,但我確定這不是小女孩的哭鬧聲,這不是一個人聲音,是很多人,有女人,有男人,還有小孩子,這些人的哭聲夾雜在一起,仿佛一首極為哀怨的曲子,唱的人肝腸寸斷,但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讓我感覺到的更多是冷,一種莫名的冷。   這層樓雖然房間很多,但隔音還算好,就算是有人哭,也絕不會這麼清晰,更不會有這麼多人的哭聲。除非,這些哭的人就站在我房間隔壁或者門外。   緊張,極度的緊張,此時的我精神高度集中,眼睛死死地盯著我麵前的那麵墻,不斷告訴自己這一切都是假的,但好像也無濟於事。就在這時,我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是大舌頭打來的。   “你要死啊,這個時候給我打電話,你知不知道......”   “救命,幫幫我。”電話那頭不是大舌頭,我驚恐地看向手機的顯示屏,原本標注著大舌頭的來電顯示,這時候成了一串星號,隨後,便又是從電話那頭傳來的哭聲。   “救命,我不想死......”我怎麼也掛不掉電話,隻能任由這聲音回蕩在我的房間裡,與隔壁傳來的哭聲混在一起。風又刮了起來,我看向房間門口,有人居然在敲門。   “咚,咚,咚......”敲門聲有節奏地響著,就像是一顆垂危的心臟,仿佛下一秒,這顆心臟就會停止跳動,轉而成為死一般的平靜。我更希望它是一直跳動著的,而不是突然的停止,帶來不禮貌的闖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