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大長老,年輕人,申落海以及隨行的兩個巴托下到了那座神秘的古城中,這一趟並不輕鬆,大長老雖然得以撿回一條命,可是卻染上了不乾凈的東西,直到庫蘭波上任,他的邪病也沒能治好。 據年輕人說,進入古城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是從廟裡的地牢機關暗門進入,還有一種就是從廟外掘開石群和沙地進入,不過考慮到這樣可能會誤入古城的某個墓室,而且破壞了古城的上層沙土結構,會導致整個古墓坍塌,所以隻能從地牢進入。 “貴客,既然你與十皇潯臣是朋友,應該知道他的兒子十皇廉風就在地牢,我們如果想穿過地牢的話......” 年輕人知道大長老的意思,說道:“我們的確要穿過地牢,這暗門設在地牢的最深處,而且還有機關,不過你不必擔心他會阻攔我們,我和他早就見過了,他會放我們走的。” 大長老雖然有些吃驚,但是聽年輕人這麼一說,還是決定跟著他去看看。 瑪果真廟的地牢裡路線錯綜復雜,而且大多房間沒有設置油燈,根據基裡密裡人的記載,隻有窮兇極惡的犯人才會被打入地牢,由此可見,他們對於十皇廉風的恐懼程度可能不亞於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的邪祟。 兩個巴托在大長老身後跟著,負責保護他,年輕人在前麵拿著火把帶路,走得很快,他似乎對於地牢的環境也十分熟悉,這不禁讓其中一個巴托也有些疑惑。這個巴托正是負責來給十皇廉風送飯食的,他送了這麼長時間,仍然沒有辦法在漆黑的地牢裡遊刃有餘地行走,而麵前這個年輕人不是基裡密裡人,卻對這裡如此輕車熟路。 走了大概不到半個時辰左右,他們總算快到了這地牢的最深處,巴托若有所思地說:“地牢最深處就是關押十皇廉風的地方,我每次給他去送飯都會把飯放到門口,倒也不會進去。” “這裡的機關已經全被拆除了,我們直接進去就好。”年輕人指著麵前那扇關押著十皇廉風的鐵門說。那是一扇非常大的鐵門,幾人都可以在空氣中問到鐵器生銹的味道,年輕人將火把靠過去,借著火光可以看到鐵門縫隙裡的一點點區域,縫隙不大不小,容不下一個成年人出入,卻可以容得下飯食的正常取送。這亮光似乎將裡麵起伏的酣睡聲打斷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陣鐐銬砸在地上的聲音。 大家互相對視一眼,其中一個巴托拿出地牢房間的鑰匙來,將鐵鏈和鎖頭解了下來,幾人合力將鐵門打開,鐐銬與地麵摩擦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兩個巴托將大長老護在身後,申落海跟在年輕人後邊,向黑暗中的那陣聲音走去。 火光漸漸將周圍的環境照得明晰,地上臟兮兮的汙漬與垃圾越來越明顯,發出一陣腐壞的味道,與空氣中的鐵銹味交織在一起,實在是刺激人的食道和嗅覺。 “你們來這裡做什麼?”黑暗中傳出一個聲音,那聲音伴隨著鐵器撞擊的琳瑯聲傳了過來,隨著火光向聲音越來越近,一個衣著破爛,頭發亂蓬蓬的人坐在他們麵前。 火焰映襯出這個人的影子,如同一隻可怖的怪物一樣,讓人看得心裡發毛。 他的眼睛好像一直在尋找著什麼,突然看到了兩個巴托身後的大長老,那人似乎哂笑了一聲,冷冷地說道:“你們基裡密裡人現在倒是很風光啊,長老。” 年輕人看著他說:“好久不見,我離開這裡後不久,就知道你被打入地牢了,這麼多年來,苦了你了。” 犯人挪了挪身體,說:“如果不是你,我也活不到今天,是我虧欠你的。你這次來這裡,是為那金印子來的吧。” 十皇廉風居然知道獬豸金紋印,難道他已經去過古城裡麵了? “我在這裡度日如年,正愁沒人陪我嘮一會,正好啊長老,你過來,咱們談談心。”十皇廉風的情緒好像很平靜,聽不出絲毫的憤怒,但往往是這種平靜最讓人覺得慌張。 “十皇廉風,你要不是一心想復仇,怎麼會在這裡,你少花言巧語,不要打那些歪主意,有我們在這裡,你一天不悔過,就一天不用想出來。”其中一個巴托說道,申落海擔心十皇廉風會被激怒,連忙說道:“兄弟,你別生氣,我們這次來是來求你,你知道這古城的入口和機關破解之法,能不能行個方便?” 十皇廉風似乎沒有搭理巴托的申落海,轉頭看向年輕人,說:“當年你說你還會來,沒想到如此之快,金印已經找到,也該物歸原主了。” 年輕人看了眼大長老他們,點了點頭,說:“還要再多苦你在這裡麵待上許久。“ “不礙事,反正我現在容顏不老身體不壞,我能等。”說罷,十皇廉風站起身指著身後的石床說:“暗門就在床下,其他的機關已經全部被我破壞了,但是進入古城的機關還在。” 其他的人麵麵相覷地看著這兩個人,十皇廉風終於轉過頭,對身後的大長老說道:“你們基裡密裡人不分善惡,隨波逐流,心存貪念,總有一天會自食其果,我不必動手。”說罷,冷笑了一聲,和年輕人將石床移開,打開了那個壓在床下的暗門。 暗門下是一個非常深的石洞,石洞周圍有許多可以落腳的小石頭,應該是後來被人挖成這樣的,石洞的周圍有人為破壞的痕跡。“當年我剛進來的時候,就發現這裡已經被挖出了一個大洞,看來,早就有人知道廟下麵有這麼大一個古城。” 年輕人沒說什麼,將包裡的繩子分給幾人,讓他們拴在周圍的尖石上,慢慢向洞底滑。洞底是一個非常大的圓形石臺,石臺上刻著奇怪的紋路,這些紋路蜿蜒爬行匯聚到石臺中間的凹槽裡的石球上。十皇廉風見狀說道:“我來吧,用老辦法就好。”說完,他將手指咬破,一滴血落在了這石球上,幾人腳下的石臺瞬間開始震顫,緩緩向下移動。 “我就送到這裡了,你多保重,謝謝你來看我。”十皇廉風對年輕人說完這句話後,轉身也不用繩子,抓著那些周圍的尖石便一步步向上爬。 大長老長嘆一口氣,問道:“貴客,這古城的機關為什麼可以用他的血破解?” “這說來可能要追溯到這座古城建設的時候了,這些不重要,隻要我們能下去就好。”年輕人又進入了沉默,大長老望了望他們進來的洞口,十皇廉風正站在上麵,好像以一種極其厭惡的表情看著他,就如同是看一隻蠕動在食物上的蟲子。 沒一會兒,他們便被這石臺送到了古城的入口。其實,與其說是古城還不如說是一座古墓,因為整個墓室的上層沒青磚石所覆蓋,所以其結構並不穩定,全部都是用土石,,麻繩和水粘合起來的。一旦有一處出現破損,那麼纏在土中的麻繩便會繃開裂解,造成大規模的塌落下陷。 這種建造方式在他們族內被稱為麻合,雖然有利於建築通風和保存的良好性,可也存在著相當大的安全隱患,所以他們一般不會將這種方法用在需要居住的建築上,不過對於古城這種極為古老的建築,似乎使用麻合土也是無奈之舉。 與地牢裡一樣,古城裡麵也是伸手不見五指,不過好在他們的照明工具還很充足,所以至少不會變成睜眼瞎。幾人站在一條漆黑的甬道入口處,年輕人點燃了一隻火折子,把它彈到甬道內,一瞬間火折子的亮光將甬道內的情況變得更清晰了一些。 年輕人告訴大長老他們,整個古城就像一隻靠著角立起來的正方體,上窄中寬下窄,而且在四周有著大大小小的甬道,比較幸運的是,他們麵前的這條看上去還算安全,也比較方便進出。如果遇到一些有著機關的甬道,古城脆弱的結構可能經不住機關的動蕩,將他們活埋在裡麵,一旦發生變故,除了向前走沒有其他辦法可以逃出生天。 一隊人就這麼在深淵般的古城中穿行,周圍彌漫著塵土和木頭碳化的氣息,除了他們細碎的腳步聲外一篇寂靜,黑暗和未知很快就把他們慢慢吞噬,死亡仿佛籠罩了整座已經荒廢千年的建築,每個人都不敢輕易發出什麼動靜,生怕觸發了不知道埋伏在哪裡的機關。 走了好久,終於見到了一點點的亮光,但這光亮是從一麵厚到令人發指的土墻內透過來的,土墻上有成百上千的小孔,誰也不知道這土墻是何人建造的,但可以確定的有一件事,他們走到了死路。 “這兒沒路了,咱們要鑿開土墻進去嗎?”一個巴托說道。 年輕人搖了搖頭,說:“這裡應該是奈陀吉古城的外墻壁壘,起碼有八九厘米厚,如果單靠人力鑿,不知道要鑿多久才能進到裡麵,而且這座土墻應該做了支撐這墓頂的柱子的作用。”年輕人看了看頭頂,滿是孔隙的麻合土仿佛是一隻隻深邃的眼睛,也在注視著他。“一旦土墻被破壞,上層的麻合土就會落下,到時候誰都活不了。” “那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這土墻的四周存在著很多石隙,石隙通往著其他的甬道,沿著土墻向石隙中走,應該可以到下一個甬道,但是必須要小心,因為石隙隻能容下一個人,千萬不可急於求成。另外,這些甬道肯定不如我們剛進來的那個安全,除了機關,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埋在裡麵。” 一個巴托小聲說了句死者安息後,為難地點了點頭。前幾個人都還算順利,申落海和大長老都進入到了石隙後的甬道裡,但是就在最後一個巴托通過的時候,他的身體被尖石卡住,挪動不了一步。這個巴托身材較壯,正好卡在石隙中間,年輕人隻好將火把和背包遞給申落海,將上半身向前傾斜,讓手臂正好能夠得到尖石。 但還沒等他動手,那個巴托過於心急,就使出全身的力氣將尖石撬斷了,石隙上方的麻合土開始鬆動,一瞬間年輕人便意識到,機關可能被啟動了。他顧不上多想,使勁擠進石隙中去,將那個巴托往回拉,但是上麵的沙土正不斷地向下方傾倒,讓那個巴托灌了一嘴的沙子。 年輕人縱身抓住石隙周圍的尖石,不斷地向上爬,跳到巴托的身後,將那個巴托用力往前推了一把,自己則順著石隙上的凸起向前移動,這時候年輕人的注意全在石隙周圍的尖石和凸起上,一旦頭頂的沙土完全倒塌下來,可能會觸發更多的連鎖機關,保不齊兩邊的石頭也會塌下來,把他砸成肉醬。 好在年輕人身手還算不錯,翻出了石隙,但是沒想到剛剛出來,位於甬道上方的一塊巨大的石板便砸了下來,直直地朝著那個巴托頭頂而去,年輕人馬上用最快的力氣將他拉開,可巴托還是沒能全身而退。 石板的重量加上極快的速度,直接砸在了巴托的左臂上,在年輕人將他拉開的一剎那,左臂因為重壓沒能脫出,從小臂處直接斷開,剩下的血肉掛在斷掉的位置,沾滿了長袍和年輕人的夾克衫。 年輕人顧不上巴托因劇痛而發出的嘶吼,從背包裡掏出備用的紗布來,繞著斷臂的地方包紮了三四圈,血還是不斷地往外湧,落在腳下的石磚上。年輕人瞅準了傷口,將火把放在離傷口較近的地方不斷地烘烤,巴托本還想大叫,但是想到可能會觸發其他的機關,所以還是忍住了,上牙和下牙狠狠地咬合在一起,漸漸地也滲出血來。 好在是終於把血暫時止住了,不然休克隻是時間問題,年輕人把火把拿開,問道:“還能走嗎?” 那個巴托疼得夠嗆,擦了擦嘴唇上的血,說:“差不多,但是沒辦法再乾活了。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 “你現在是病號,好好待著就行了。”年輕人看了看自己身上,到處是被石隙刮破的地方,他就把夾克脫下來用力扯開,一半留給巴托止血,一半放到了自己的背包裡。 又走了一段時間,他們找到了一個更小的入口,這個入口不像是天然形成的,更像是有人故意打開的,而且這個入口小的出奇,比剛剛那個石縫還要小,就算那兩個巴托把身子蜷起來,也做不到進到那裡麵去。眼下沒有其他辦法,年輕人隻好讓兩個巴托留下,申落海和大長老繼續跟著他進到其中。 預想到土墻內可能比城外的機關更多,年輕人事先將火折子備在身上,又將紗布分出一半留給兩個巴托,並對他們說:“在我們出來以前,絕對不可以亂走,這裡機關重重,不知道碰到什麼東西就會觸發,我不在的話,你們不了解古城的構造,一定活不下來。” 年輕人透過入口看向古城內,望不到邊際的黑,張開血盆大口的古城似乎已經為這幫人的闖入定下了結局。他掏出那個被火光照得耀眼的金印子,思緒飄向未知的遠方,沉默片刻後,他還是鉆進了入口。 兩人對視了一眼,畢竟如果待在這裡可能就是死路一條的話,那年輕人為什麼一定要把金印還回去呢,它究竟鎮壓著何等難對付的東西?要找的那個“咲儺”又在哪裡?誰也不得而知。年輕人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僅剩的光亮當中,好像殘存的希望和生機也隨著年輕人的離開而變得縹緲起來,那個受傷的巴托或許到死都不會明白,這個年輕人究竟是何方神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