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塵被我這麼一問,顯然有些不知所措,搖了搖頭說道:“我沒經歷過這種事情,但是不排除有這種可能,畢竟不是所有東西都能用常識來判斷和解釋的。” “暫且不說你有沒有失憶這個事,現在那幫鬼佬不是已經盯上你了嗎?得跟他們乾到底。”大猿說道。 “怎麼乾?” “他們不是想要銅錢嗎?那咱們就比他們早一步到古城裡先找到,到時候銅錢在咱們手裡他們就不敢造次。據我所知,這幫人雖然知道銅錢的大體位置,但是卻不了解具體方位,所以咱們還是有很大的機會的。” “靠,你這話說的,我也不知道具體方位啊,奈陀吉古城那麼大,鬼知道銅錢塞在哪個犄角旮旯裡麵啊?” “這個,隻能靠自己了,誰都知道那隻是個傳說,從來沒人找到過,你不也是一樣嗎?”他看我一臉茫然的樣子,又說道:“其實,上家除了讓我找銅錢之外,還讓我找一副畫。” “什麼畫?氈畫嗎?” “不是氈畫,是壁畫,但是這畫的位置我也不知道,而且我就連誰畫的都不知道,可以說一點有用的信息都沒有。” “你上家怎麼這麼不靠譜,讓人找東西事先得做好準備吧。” “不管了,是騾子是馬,得先牽出來溜溜。” 我盯著桌子上吃光的餐盤,有點走神,突然阿塵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對我說:“別走神了,我們去找庫蘭波,事不宜遲,咱們馬上就得進去看看。” 於琛正在庫蘭波房間裡,見我們進來,好像也沒有太意外,隻是一聲不吭地在一旁喝著茶。大猿有些疑惑地小聲問我道:“這誰啊?” “於家人於琛,算是亦敵亦友的對手。” “我聽說過這個家族,原來在甘肅一帶活躍的很,和你們家好像還有點過節,隻不過後來搬走了,我覺得他和咱們一起進去,說不定能幫到咱們。” “這就咱們了,我還沒同意和你結盟呢。” “你就別擺官架子了,不是都說了嗎,咱們現在綁在一條繩上,多個朋友多條路嘛。”我拗不過他,其實就算他不和我說,我本來也打算讓於琛和我一起進去,雖然之前有過不少不愉快的經歷,但是從客棧到目前為止,這家夥給我的感覺不算太討厭。 “你們想好對策了?”於琛突然開口道。 “什麼意思,發生什麼了?” “我安排在羅布泊外的眼線告訴我,公司的人正在往這邊趕,你們打算怎麼辦?” 果然沒錯,這幫人真的跟蹤我到這裡了。 “長老,我們想進那個古城去看看。”我對庫蘭波說道。 庫蘭波沉吟了半晌,緩緩說道:“幾位已經決定好了?那下麵可是危機重重,自我父親從古城出來後,身體每況愈下,幾位要不再做些準備,不著急動身。” 阿塵聽完後,小聲對我說:“長老言之有理,你還記不記得,紀阡謠曾經和大長老說過,他住過的那個房間裡麵有一隻碎瓷碗,下麵蓋著寫給你的東西。”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才想起來這回事,最近復雜的事情接踵而至,我差點忘記了。 “長老,當年紀阡謠住的那間屋子現在還在嗎?” “還在,當時他囑咐我父親那個屋子不能進去,所以很多年來都沒人敢打開,裡麵各種東西都還是當年的模樣。”庫蘭波想了想,又說道:“貴客是要去拿那封信嗎?” “對,就是那封信,我想他一定給我留下了什麼重要的信息,我得去看看。” “好,幾位和我來吧。” 紀阡謠當年住的房間離庫蘭波的房間並不太遠,我們走了兩三分鐘就到了,是一間朱紅色木門的房子,但是因為時間太久,上麵的紅漆已經掉的差不多了。 “就是這裡了。” 我點了點頭,深呼吸推開了那扇朱紅色的房門,剛打開門的一瞬間,一股塵土的氣味直接把我們幾個人沖得差點沒暈過去。大猿在一旁不停地咳嗽著,拍了拍我說:“我在地牢裡待了這麼長時間,吸的土都沒這下子多,這屋子是多少年沒住過人了。” 我沒理他,待煙塵全部散開後定睛往裡一看,頓時傻眼了,因為按理說這房間已經幾十年沒有動過,但是這屋子裡的東西卻和新的一樣,更奇怪的是,我們雖然能聞到塵土的味道,卻看不到一點灰塵。 “怪事了,這屋子明明那麼重的土味,怎麼裡麵反倒這麼乾凈,你看,這床上,這桌子,這地板,分明就是被打掃過嘛。“說完,大猿疑惑地看向庫蘭波,庫蘭波似乎也很吃驚,連忙說道:“我確實沒說假話,這屋子自那年輕人離開過後再無人進去,廟裡的巴托們也很守規矩,沒人私自打開這扇門,怎麼會這麼乾凈。” “不管怎樣,我們還是進去看看吧。” 屋子裡沒有什麼多餘的物品,與其他房間一樣,陳設都很簡單,唯一不同的是紀阡謠住的這件屋子的木桌子上,除了他說的碎瓷碗外,還有一個黑色的香袋。這香袋的味道特別古怪,曾經我小的時候我老娘也給我織過香袋,那種沁人心脾的味道很是舒爽,戴在身上芳香持久不散,但是這個香袋的味道我從來沒有聞到過,摻雜著一股嗆鼻的氣味。 “長老,當年紀阡謠要的那些中藥,他後來沒告訴令尊乾什麼去了嗎?” “沒有,我父親也沒有私自多去問,隻是他後來進古城的時候,這屋子就已經沒人開過了,所以我也不知道他做什麼用了。” 難道說,紀阡謠留下的這個香袋裡,就是他當時磨的藥粉?紀家據申落海見到的瞎眼老頭說是出了名的醫家,雖然大多是治邪病,但不可能對中藥一竅不通。馬錢子,朱砂,蟾酥這些都是有劇毒的藥材,掌握不好量就會致命,他把這些藥摻在一起是要治什麼病呢? “這邊,這碗底下。”大猿叫了一聲把我的目光勾了過去,他已經掀開了那碎瓷碗,下麵壓著一封信。 這信放了這麼久,邊上也沒有泛黃的痕跡,與屋子裡的陳設一樣,好像都是新放進來的似的。 我拿過那封信,緩緩地將它展開,上麵的字跡工整而漂亮,寫它的人一定相當用心。 好久不見,真沒想到我再聽到關於你的信息已經是這麼久之後了,不過你一定已經不記得我了。 既然你已經到了這裡,就說明你肯定已經知道了很多事情,我在這裡就不多囉嗦了。我寫這封信是因為,謝家馬上要麵臨一場浩劫,其實不單單是謝家,還有於家,紀家。我知道,你對於紀家的了解少之又少,其實,這些都是我故意為之。你一定還記得十年前的那場無緣無故而起的大火,很多人都說那是邪火,燒死了很多謝家人,可是你一定進到老宅子裡看過了,那些人的身上沒有燒傷痕跡。 這的確是邪火,隻不過,那些被“燒死”的謝家人還並沒有完全死掉,他們以另一種方式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就是紙偶。這些謝家人被人剝奪了魂魄,用邪術封在紙偶裡,那場大火燒死的其實是存著他們魂魄的紙偶。同時,不僅你們謝家,於家和紀家人也是一樣,有很多人都被這種方式抹殺了。我知道你一定很想問原因,但我現在不能告訴你。 謝觀一,你是唯一能改變這一切的人,所以我在這裡寫下這些,是要告訴你三個秘密,但是這三個秘密你絕對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不但會引來殺身之禍,而且還有可能牽連很多無辜的人。 第一,在一百年前,謝震保和於善堯的關係非同尋常,他們之間有著你不為所知的一場交易,而這場交易的背後源自於當年的一樁血案。至於這血案是什麼,需要你自己去找尋,但我要提醒你的是,這些年來,死的家族人,包括謝守,都和這樁血案有關它會讓你知道一切的真相,但也會把你拉進深淵,具體怎麼做要你自己決定。 第二,是你的身邊人。我不是神仙,天機泄露太多難免會惡疾纏身,所以我隻能告訴你,在你目前見到的所有人裡,隻有三個人對你始終忠誠無二,其他人的身上都隱藏著你看不到的秘密。他們的目的不同,也會欺騙你,但是之所以都在你身邊是因為,你身上有他們想要知道的東西,所以從現在開始,你要自己去分辨他們的底細。 第三,對於鬼幕門和紙屍井,我想你一定有些模糊的記憶,但就是想不起來是什麼,那是因為,我們很早之前就見過了,但是,我抹除了你所有關於這些的記憶。所以,你對於我根本毫無印象。你一定很奇怪我為什麼這麼做,一方麵是我自作主張,還有一方麵,是你的哥哥讓我這麼去做,你應該知道,那段記憶對你來說不見得是好事。 但是現在我必須要恢復你所有關於那段時間的記憶,很快你就能什麼都想起來了,我需要你的幫助,謝觀一。現在三家之間的秘密已經逐漸顯露,我自然也不能再多出麵,我需要回到紀家去處理事宜,之後的事情,隻能靠你自己了。咲儺的位置我已經知曉,但考慮到安全問題,所以我把它放在了古城的最深處,也就是奈陀吉的墓室。 桌上的香囊可以救你一命,切莫丟掉,鬼幕門和匣子公司現在都已經開始行動,你沒有多少時間了。最後一句話,我可能已經命不久矣,知道你一直在調查你哥哥的死因,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他並不希望你這麼做,因為他是用自己的性命換來了你的安全和謝家的安寧。不過再怎麼說我也隻能奉勸你別太感情用事,抉擇權還在你自己手裡。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還會再見的。 “喂,你沒事吧,你這盯著一張白紙看半天,看什麼呢?”我被大猿一句話叫了回來,再仔細定睛一看,這紙上的字跡明明很清晰,他居然說看不見。 “這紀阡謠啥意思呀,放張白紙在碗底下,是讓咱們自由發揮嗎?” 難道,是他擔心我周圍有內鬼,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隻讓我自己一個人知道? “或許,他有他自己的理由吧。”我拿起桌子上的香囊,那股嗆鼻的味道更明顯了,就好像是什麼食物壞掉的味道。 “唉,感覺白跑一趟,就收獲了個藥袋子,既然啥信息都不知道,那咱們乾脆直接下去得了。”大猿打了個哈欠,正打算離開屋子抽根煙,突然大叫起來。 “我靠,這......這地板。”我順著他的方向看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個屋子的石磚居然開始出現了裂縫,周圍的墻壁,床上也全部布滿了灰塵,木桌上還留著一片已經燒完的凝固住的蠟油。 “怎麼回事,這屋子鬧鬼了?剛剛還好好的,一下子變成土坯房了。” “難道,紀阡謠用某種方式,讓這間屋子的時間定格在了他那個時候,我拿走了香囊,這屋子就又變得破敗不堪?” “他有這麼大的能耐?”大猿撓了撓頭,說:“不過,好像也隻有這種解釋才能證明,為什麼咱們進來的時候能聞到一股塵土的味道,但是這屋子還是很乾凈的樣子了。” “不管怎麼說,也不算什麼收獲都沒有,咱們都各自回去準備一下,一個小時後就出發。”幾人看我說話,都點了點頭,見他們走遠,偷偷掏出打火機把那封信燒掉,頭也不回地走向了回房間的路。 這封信給我的幫助簡直如同雪中送炭,但是同時也讓我的神經更加緊繃。老爺子和於善堯在一百年前到底做了什麼交易,又是什麼血案導致後來這麼多人的橫死呢?更讓我覺得害怕的一件事是,紀阡謠告訴我,我目前見過的人裡,隻有三個人對我沒有隱瞞。 阿塵,大舌頭,申景竺?會是他們三個嗎?我有些摸不著頭腦,想理清邏輯卻找不到任何突破口,不過現在我算是知道為什麼我第一次聽到紀阡謠的名字時總覺得似曾相識,原來這家夥把我的記憶抹除了,就和當年大長老出古城一樣的道理,他真的隻是單單不想讓我人身安全受到威脅嗎? 可能恢復鬼幕門相關的記憶還要一段時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乾脆直接躺在床上準備好好休息,但是在我剛準備合眼的時候,突然有人敲我的房門,而且聽聲音相當著急。 “謝觀一?你快出來,出大事了!”是大猿,這才剛分開不久怎麼就又出事了,我沒好氣地打開門對他說:“大哥,還有一個小時咱就得下去了,裡麵你可不能隨時休息,你這是折騰個啥呀。” “還下去個屁呀,廟裡死人了!” “什麼?死人了?誰死了?”我馬上被這句話刺激得清醒了過來,連忙問他道。 “廟裡的恭從祭司死了,死得可慘了,胸腔被剖開,心臟被人挖走了,現在屍體被掛在廟裡那個神像上,現場一片狼藉,你快跟我去看看吧。”一聽這話,我立刻和他出門,趕往神像旁邊。 “其他人呢?把於琛和阿塵都叫過來啊。”我邊走邊說道。 “他們都在那呢,長老也在,我這就是過來專門叫你來了,快走吧。” 瑪果真廟很久沒有過有人突然死亡的情況了,就算有也是一些年老的巴托善終,不會引起這麼大的騷動,更何況死的是恭從丹照,這很明顯是威脅。 “什麼時候的事?” “就在咱們分別十分鐘後吧,長老給我安排的房間正好要經過神像旁,我老遠就看見一群人圍在旁邊,過去一看才知道死人了。” “這麼快,這人是在咱們去紀阡謠的房間的時候死的吧。“ “那誰知道啊,先去了再說吧,我覺得咱今天是下不去了,這人死的蹊蹺,不像是廟裡的巴托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