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看到那個十字架時,我知道自己又開始做夢了,而且還是那個夢…… 每次都是這樣開始,我“仰躺”在一個沒有左右、沒有乾坤的混沌空間裡,四肢沒有被束縛,卻因無力而無法動彈分毫,連喉嚨裡也發不出一丁點聲音——在這整個空間中,除了我,就隻有懸浮在我“上方”的那一個“十字架” 那十字架並不像我們常見十字架,或者說,我在現實生活中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十字架,它並不是現在天主教那種簡潔的十字,上麵也沒有基督教的受難耶穌,倒像復古的雕花欄桿般裝飾著蘭花紋,質地似乎是硬玉,冷冷的,現出一種冰冷的奶白色來;細看過去,它的淺表充滿血絲一般的紅色線條紋理,就像人體血管圖上的毛細血管,而那些“血管”裡,似乎也有血液般的液體在流淌…… 那十字架同我等長,懸在空中與我正對,這讓我很是壓抑,但我閉上了眼睛卻仍然能“看到”它依舊在那裡——於是我使出全身的力氣,想偏開頭不去看他;熟料,當我終於移開頭後,餘光卻發現那個十字架背後,有無數和他一模一樣的十字架——對稱的、垂直的、整齊的排列著,沒有盡頭,就像把兩扇鏡子相對而立時所看到的景象……這時我突然發現自己的前後左右,其實都是這樣的十字架矩陣,我被夾在這十字架陣列中,像一個坐標,像一個奇點…… 那景象將我震懾住,可就在那一愣神間,那些十字架突然開始變大——慢慢的開始擠到一起,和我貼得越來越緊,慢慢將我壓得透不過氣來,將我的骨骼擠壓得咯咯做響,我感到自己的生命正一點一點的被它們抽走…… “呼……”我猛的坐起來,大聲的喘這粗氣,好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仍在床上,四周一片漆黑,我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床頭燈開關,卻怎麼也摸不著,索性乾脆掏出枕下的手機看了看——現在才淩晨兩點,女友正裹著被子在身邊熟睡,發出輕微的鼻鼾。 又是那個噩夢——我暗罵道,我每次發高燒都會做這個噩夢,毫無例外,這時我才發現自己後背已經完全汗濕,喉嚨也渴得像火燎一般,就準備起來換件衣服,喝口水,卻沒想剛一掀開背子,就將熟睡的女友驚醒了。 “乾嘛呢?大半夜的……”女友睡眼惺忪的問道。 “沒事兒,做了個噩夢……你睡吧,我去喝口水……”我對她報以一個歉意的眼神,正想起身下床,女友卻一把把我的手拉住,然後翻身壓在我身上,將我的雙手捉在頭部兩側,將我擺出一個投降的姿勢,然後睜著那雙還帶著點睡意的大眼,輕佻的看著我…… 女友擁有一雙足以任何男人都失去抵抗力的眼睛,她深邃而神秘的眼,與她那烏黑的波浪卷發完美搭配在一起,再加上那欲拒還迎的表情,以及這個反賓為主的姿勢,讓我心裡癢得如貓抓一般…… “你……唔……”我正待說話,嘴卻被一個柔軟芬香的物件給堵住了——她的唇靠了過來,輕輕咬在我的唇上 等等!腥味?我突然意識到不對,那腥味是突然出現的,而且開始越來越濃,讓人惡心反胃——我甚至本能的意思到,這不是活人身上應該有的味道。 我猛的睜開眼睛,卻發現仍與我糾纏在一起的女友正在發生變化,她的眼球變得沒有了眼白,就像黑漆漆的一個窟窿,皮膚也變得越來越乾涉、灰白……然後開始腐爛,周遭環境的一切也隨著她的腐化而坍塌,重新化作虛無……我甚至看到她臉上的腐肉一塊一塊的掉下來,而我的舌頭,卻還在她的口裡,被她的舌頭緊緊纏住…… 我拚了命的想要掙開,卻發現自己根本使不上任何力氣,想要大喊,卻因為喉嚨被堵住隻能發出輕微的嗚咽,就在這時,我通過她漆黑的眼球中看到一個反光…… 在我的身後,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那些巨大的十字架正無限的衍生開去…… “啊!!!!!!!”我終於大叫著坐了起來,喘著粗氣,全身已然大汗淋漓,愣了半天,才終於肯相信自己是真正的從夢中醒了過來,驚惶過後再看身邊,那熟悉的雙人床一半空空如也,哪裡能有半個女人的影子——我不由得訕笑了起來,女友已經離開我快一年了,怎麼可能睡在我旁邊,而且細想起來,也不知是分開久了還是怎的,夢中那女人隻與她有三分神似,倒更像陌生人多些,我在夢裡卻毫無阻礙的將她認作了我的女友。 正如之前夢魘裡所說,我每次發高燒都會夢到那個十字架,不管夢裡的我在做什麼,這個布滿血管的十字架總是會突然出現,然後將夢境變為夢魘。 用手背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燒似乎已經退下來,這種一個人的生活已經過了快一年,我也早已習慣獨自生病的情況,但大病一場後再看這空蕩蕩的房間,還是覺得有那麼點失落。摸出手機瞧了瞧時間,已經接近中午十一點,太陽光帶著些許斜度從不大的窗戶裡曬過來,讓屋裡有了一絲光亮,細密的灰塵在射入的陽光中飛舞著,我卻仍舊想讓自己蜷縮在黑暗的角落中——似乎這個噩夢讓本就不好的心情又越發憋悶起來。 正發著懵,突然想起那個關鍵的應酬似乎就在今天中午,所以我趕緊翻身起來準備洗漱,就在我起床這當口——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我剛一接起,就聽得胖子的聲音焦急的傳出:“爺!您在哪呢?不是跟姓羅的約的十二點嗎?你他媽的還跟哪兒晃悠呢……”
第1章 夢境(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