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廝快步走至孫仁章身邊小聲稟告,隻見他眼底劃過一絲驚訝,麵上卻無半點波動,不動聲色地朝宋聽禾地方向瞥了一眼後,大笑著同周圍醉醺醺的一眾賓客寒暄幾句,便起身大步走來。 月嵩正替宋聽禾剝著橘子,宋聽禾便依著他的手吃下,旁人看來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兒來湊熱鬧的。 孫仁章老遠便看到出眾的二人,從上到下細細打量起來,見這二人衣著不凡,周身的氣質也不似常人,雖說一頭銀發的那人稍顯年長,舉手投足之間皆是貴氣,但那個年紀輕輕的小公子周身的氣質就連他這個混跡官場多年的都不敢冒犯。 不由得心裡犯起嘀咕,這二人到底是什麼來頭,是敵是友? 雖心中打量,見到二人孫仁章卻是麵露微笑,“二位小友,不知是哪家的公子,府中招待是否周到啊?” 宋聽禾同月嵩也起身,拱手示禮,避重就輕,聲音淡淡道:“孫大人府上的宴喜自然是無有不周的,今日冒昧前來拜訪,自然是要恭喜孫大人喜得佳人。” 不過是毫無內涵的場麵話,孫仁章卻敏銳地察覺到了眼前這個十分年輕的少年眼中的淡漠和冷靜,又不肯表露身份,必定不是尋常人物,相比大有來頭,心中不由得謹慎起來。 “如此便好,不如小友也一同上座,陪老夫同飲幾杯?”孫仁章爽朗一笑,側身伸手請宋聽禾到裡頭一同喝兩杯。 宋聽禾淡淡一笑,並不動身,“如此喜事,晚輩不善飲酒實在怕掃了大人好興,晚輩備了一份薄禮,願請大人一觀。” 如此禮數周全又長相俊美的少年郎,讓孫仁章似有如沐春風之感,不由得有幾分好奇,笑道:“哦?小友客氣了,不知……” 話至一半,見到月嵩手上之物時,孫仁章的笑容僵硬在了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震驚。 畢竟是見過大場麵的,孫仁章隻慌神了一瞬,復又恢復如常,隻是麵上的笑容卻十分不自然,又透露著一些危險,壓低了聲音問道:“你是從何處得的此物。” 裝作聽不出孫仁章語氣中的威脅,宋聽禾淺淺一笑,倒是十分無害的模樣,“不過是機緣巧合在某個書商手裡淘來的,看著是個孤本就買下了,想著孫大人是個風雅之人定會喜歡,便獻給大人。” 此物正是宋聽禾大費一番功夫從繁樓取來的孤本。 而令孫仁章萬分震驚的,是它正是棄幽門遺失多年的內功心法“忘憂”,門主苦尋多年無果,以至新入門弟子隻能得門眾口口相傳內功心法,如今竟在兩個年輕人手裡拿出來。 多年前棄幽門曾遭受仇家重創,許多重要之物流失,如今在兗州養精蓄銳多年,許多舊物已經取回,唯獨這本忘憂仍漂泊在外,一直是門主的一樁心事,若將它贈與門主,自然是極大的好事一樁。 然而孫仁章此刻卻驚嚇大於驚喜,心驚的不僅是眼前二人的手段,更害怕的是,知道孫家同棄幽門關係的人少之又少,為官之人同江湖組織勾結,而他如今做大做強,對皇命本就有所聽有所違,若昭告天下,北越皇帝自然是再無容忍,這才是最令他膽戰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