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著蕭檀卉時日無多,鄭頤便允了她的家人入宮陪伴。從始至終,薑聊都沒去看過她一眼,她對薑聊積怨已久。 “夫人要去看看蕭德妃嗎?聽說蕭德妃的親眷今日入宮了。”芍藥看著她二人潛邸時感情還算融洽,便開口詢問。 “親眷入宮,當是油盡燈枯了。當初她還責備宜妃不該對皇恩抱有奢望,現今還不是每天巴巴地望不到陛下鬱結於心了。”自從蕭檀卉刻意疏遠宋遲筠,宋遲筠也不愛搭理她了。 “走,隨本宮去瞧瞧這位德妃娘娘。”宋遲筠有意去奚落她。 芍藥細心攙著宋遲筠:“七月間正是最熱的時候,咱們走林蔭道過去吧,夫人有著身孕可千萬別著了暑氣。” 宋遲筠踏入則華殿,挺著肚子盛氣淩人的看著蕭檀卉。蕭檀卉仍是呆呆愣愣的放空,直直望著窗外。宋遲筠默了半晌,才微微福身:“參見德妃娘娘。” 雖是夏季,蕭檀卉卻也穿得不少。 “娘娘的宮人也忒不懂事了,這大熱天兒的也不知道弄些冰塊來。”宋遲筠自顧自的坐到了蕭檀卉身旁。 “回明禧夫人,我們娘娘身子骨弱,怕冷得很。”蕭檀卉身邊的宮女向宋遲筠回了話,卻被宋遲筠睨了一眼。 “芍藥,去添些冰塊來。”宋遲筠也不管眼前人說什麼,吩咐道。 待到芍藥拿了冰桶來,蕭檀卉終是忍不住開了口:“你要凍死本宮麼?本宮再如何落魄,位分也在你之上。如今你掌了協理之權,竟連尊卑貴賤都不分了?” 宋遲筠聞言卻是大笑:“娘娘從來都是將規矩掛在嘴邊,您一生恪守規則,如今怎樣?娘娘天生鳳命,蕭氏便將您以皇後的規格教養著,如今怎樣?終究是被禁錮了一輩子的可憐人罷了。” “本宮不需要你的憐憫,出去。”蕭檀卉的目光從窗外轉回到宋遲筠的身上,又無力的抬起手指著殿外。 “德妃娘娘是為六宮之表率,當賢良淑德、母儀天下才是,嗬斥宮妃算怎麼回事兒?”宋遲筠伸手將蕭檀卉的手收回去,“嬪妾就不擾娘娘休息了,先行告退。” 蕭檀卉倏地落下一滴淚,又深深長嘆。 “這是怎麼了?”蕭檀卉的母親從偏殿收拾完出來,就見如此情形。 “剛剛明禧夫人來過一趟…”有宮婢回了話。 蕭檀卉抹了淚,又裝作無事發生:“女兒就是看著明禧夫人與宜妃愈發像了,心生感慨罷了。” “你說宋遲筠去則華殿奚落了一番?”竇清硯聽了此話,心中頓生一計。 復又吩咐道:“將那柄團扇給本宮拿來,這夏日裡扇點兒涼風可正合適。”現在的團扇當然不是那柄送給她的,隻是相似罷了。 竇清硯搖著扇子悠悠然到了則華殿,雖是有著身子的人,但也恭恭順順的拜了禮:“給德妃娘娘請安。” 蕭檀卉恨毒了她,本沒正眼看她一眼,卻又見著了那柄團扇。 “你…你如今有著身孕,怎麼敢用這扇子?”蕭檀卉站了起來,目光中有不解,有憤怒,有驚訝。 竇清硯繼續搖著扇子,作出一副疑惑樣子:“這柄團扇是明禧夫人所贈,有何不妥麼?說來慚愧,之前嬪妾贈與娘娘的那一柄玉骨團扇還是借花獻佛呢。嬪妾用了覺著好,才獻給娘娘做賀禮的。” 蕭檀卉定了定心神:“今日你來請安,有何貴乾?” “無非是給娘娘送些補品,關心關心娘娘的身體罷了。”竇清硯示意了婢子上前。 一行婢子端了各式名貴藥膳進殿,這些藥材都是竇清硯買來的醫女尋來的。 竇清硯喚了太醫在蕭檀卉眼皮子底下一一驗過,確認無毒後才開口:“還請娘娘笑納嬪妾的這點心意。” 蕭檀卉頓了半晌,忽然想起那柄團扇是宋遲筠派人驗的毒,其中極易藏貓膩。隨後才喚了宮人將藥膳都收起來。 “你的心意,本宮收下了。”蕭檀卉擺擺手,讓竇清硯退下。 竇清硯搖著團扇轉身離開時,蕭檀卉又叫住她:“那扇子,別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