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遲筠隻將臉別向一旁,不語。 “你知道,哀家從前很屬意你的。你行事果決,有魄力,從不拖泥帶水拐彎抹角,是攝六宮事的良人。”鄭頤嘆了口氣,“潛邸時就跟著皇帝的旁的妃子,總避著權,恐招惹了是非。這也就導致了現今後宮中貴妃一家獨大,無人製衡…這於後宮來說,並非好事啊。” “哀家不管你與皇帝生了什麼齟齬,你再不理他避著寵,倒也罷了。隻是這後宮還講究一個平衡,你若能繼續協理六宮,分一分貴妃的權,跟著提點提點新人,自是最好的。”鄭頤說完,見宋遲筠神色緩和些了。 “你側殿的那個崔貴人,是個可用之材,你不妨見見她?哀家可是聽聞,方才貴妃知道你沒見新妃,借著這由頭向你發難呢。這權寵都叫她一人占了去,你心裡就過得去?” “前一陣子是臣妾不懂事,還請太後海涵。隻是這抑癥不是三天兩頭能見好的,也希望太後體諒些。”宋遲筠向鄭頤行了跪禮:“能得太後賞識是臣妾的福分,隻是臣妾病著,心緒不定,恐難當大任。臣妾隻能盡力去尋可堪大用的新妃,好解了太後的顧慮。” 鄭頤見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遣了禦醫跟著宋遲筠回宮去了。 熙正殿前,宋遲筠恰好遇到晨省完回來的崔恕。 “娘娘讓貴人去正殿說話呢。”芍藥引著崔恕進殿。 “嬪妾貴人崔氏,參見賢妃娘娘。” “不必多禮。坐。”宋遲筠打量著崔恕,“可會算術?” “回娘娘,嬪妾對於家務算賬之事無甚天賦。若說擅長什麼,恐隻有舞蹈了。”崔恕如實回道。 “擅舞,隻能討得男人歡心。魏良人是舞姬出身,就很得聖心呢。”宋遲筠的話帶有幾分譏諷意味。 “罷了,你跪安吧。往後無事也莫來煩本宮,本宮需要靜養。” 崔恕還欲說什麼,卻被宋遲筠打斷了。於她而言,崔恕是個沒用的。 崔恕身邊的婢女杳杳,是蕭家指過來跟著的,也是全蕭氏上下能挑出來最有姿容的婢子了。蕭氏就連挑婢女,也做著萬全準備。若這婢子能得聖上的青眼,府中也就更多一層保障。 杳杳一臉氣鼓鼓的:“難怪先皇後給您書信說她是叫宋氏害到那番田地的,這賢妃瞧著就不是什麼好人呢!” “隔墻有耳,小心些。”崔恕回到偏殿,叫杳杳噤聲。又悄聲道:“你說賢妃瞧著不好,那貴妃、宜妃就是善人了麼?後宮中哪裡有什麼好人!” “小主說的是!奴婢瞧那章貴嬪跟貴妃分明就是一夥的,幫著欺負陳貴嬪和溫貴嬪…” “此言差矣。陳貴嬪能自由出入勤政殿,便不是簡單的人。那溫貴嬪,瞧著默不作聲的,實則這樣的人才最叫人害怕呢,不知道心裡都藏著些什麼。”崔恕搖搖頭,又道:“澈嬪和魏良人,雖說人算單純,但一個有太後撐腰,一個有聖恩傍身,都不是什麼好惹的主。” “剛入宮,就有這麼多麻煩事。小主的後宮之路可難咯…”杳杳嘆著氣,又為崔恕添上一盞茶。 宮妃都散去後,竇清硯留了吳奢窈。 “吳美人,留下給本宮伺候筆墨吧。” 竇清硯正理著司宮局呈上來的宮務。 吳奢窈沒有逆了竇清硯的意思,上前研墨。 “知道本宮為何將你分到本宮的承乾殿來麼?”竇清硯抬眼,看著立於一旁的吳奢窈。 不就是方便掌控嗎? “嬪妾愚昧,請娘娘明鑒。”吳奢窈的麵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當然是看重你,覺得你可堪大用啊。”竇清硯站起來,留著長指甲的柔荑劃過吳奢窈的臉頰。 “沉魚落雁之容,彈的一手好箜篌。能文善斷,聰慧過人,無論是筆墨書硯還是對弈下棋你樣樣不在話下……” 竇清硯用力捏過她的下巴,笑得有些詭異:“本宮若是陛下,定叫你入主椒房了。” “若你能做本宮的人,為本宮所用,那不論是權利聖寵還是榮華富貴,自都是少不了你的。”竇清硯又貼近她的耳朵,悄聲道:“否則,你就連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吳奢窈淡定如常,隻神情淡漠的跪下:“嬪妾自當為貴妃肝腦塗地,在所不辭。” “既如此,今日陛下來看望錦兒和玨兒時,本宮可叫你露一露臉。” 吳奢窈的手臂都酸了,竇清硯才許她回寢殿。 見貼身侍婢無花欲說些什麼,吳奢窈抬手示意她不必多言:“緩兵之計罷了。若非如此,我隻怕在這深宮裡老死都不能得見天顏。” 無花邊給吳奢窈按摩,邊道:“主兒在這承乾殿,怕是要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