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又小聲嘀咕道：“也不知是被灌了甚麼迷魂湯了！一個三十幾歲的胖女子，還帶了個拖油瓶，居然那麼多男子喜歡。”說完還撇撇嘴，一副嫌棄的表情。 　　秦桑羅道：“孟慰心的經濟狀況怎麼樣？這些男子的供養可以過怎樣的生活？” 　　林朝禧道：“在平民之中已屬非常不錯了，她在運城和解縣都有房產，人家都以為是她租的，給她錢花的可不止男子呢，有些心軟的阿婆也會經常幫她買東西，而且啊，我還特地去查了一下錢莊。” 　　他露出狡黠的神情，嘴角帶著一絲得意道：“她在‘隆昌銀號’存有不少銀錢，且不是以她自己名字存的，不過嘛，當然是瞞不過我的。” 　　秦桑羅思考了一會道：“孟慰心手裡有這麼多錢，如果有人知曉，會不會惦記？” 　　李玄異：“如果是為了錢財，應讓孟慰心將錢取出再殺她，更不必製造那麼血腥的場麵，反而引起關注。” 　　秦桑羅：“會不會是原本供養孟慰心的人，知曉了她既有其他情夫又有許多錢財，覺得自己被騙了？” 　　孟慰心被殺的那個場麵，仇殺的可能性最大，看得出來兇手多麼恨她。 　　李玄異：“為何你不願往孟慰心前夫身上想？” 　　秦桑羅嘆口氣，好吧，她確實不希望是他：“如果孟夭夭被侵犯了，那自然還是不相乾的人作案比較能接受一點，親生父親……我不知道她該如何麵對以後的生活。” 　　李玄異：“如果現實果然如此，躲也沒有用，何必自欺欺人？不要帶入自己的情感，做好你能做的便可。” 　　是的，理論上她同意，但是總是希望事情別朝最壞的方向發展，不過事情發展好像總逃不過墨菲定律啊。 　　秦桑羅：“我想去一趟夏縣，見一見孟慰心的前夫和她的父母家人。” 　　李玄異遲疑了一下道：“我同你說過溥德三年高祖曾令太宗屠城夏縣，最後宇文穎執行了這道命令。雖然現在夏縣並無叛軍，但是夏縣人始終對朝廷心懷怨憎。” 　　秦桑羅：“這麼久了都沒消除敵意嗎？當初為何屠城？” 　　李玄異：“劉武周當時在突厥支持下舉兵南侵，夏縣民呂崇茂曾聚眾自稱魏王，響應劉武周，擊敗右仆射裴寂，高祖令永安王李孝基率軍進攻夏縣，後戰事不利，高祖親自坐鎮，並策應太宗糧道安全。太宗大敗宋金剛、劉武周並迫使二人逃往突厥，夏縣才被平定。” 　　“高祖對夏縣叛亂始終耿耿於懷，後下詔書：晉州、潞州、隰州、並州等四總管內，自武德三年四月二十二日以前，被劉武周、宋金剛等所詿誤者，罪無輕重，皆赦除之……唯獨沒有赦免夏縣。” 　　他頓了頓接著道：“朝廷之後也多次安撫，當今聖上更是曾特赦一些夏縣叛軍後人，將他們賤籍改為良籍，但是收效甚微，夏縣民間怨氣始終不除。” 　　秦桑羅：“如此，那不能以官府身份去調查了，李大人也最好不要去，我獨自前往即可。” 　　李玄異看了她一眼：“與我無礙，我們可以偽裝身份。” 　　秦桑羅心道：你這樣子偽裝平民也不像啊！ 　　“李大人要偽裝成何人？” 　　李玄異：“商賈。” 　　不像，商賈沒他這麼重的冷傲氣，做生意之人都講究和氣生財，李大人這張臉很像“不高興”。 　　唉？不高興？那誰是“沒頭腦”啊？ 　　不過秦桑羅沒吭聲，到了夏縣看看情況再議吧，她不想現在和李大人抬杠。 　　------------------------------------- 　　這回餘朝安並沒有離開，但晚間就有人傳來消息了。 　　孟慰心的前夫叫何元仴，也是夏縣人，家裡一直做的是皮貨生意，他是景元十二年生人，而孟慰心是景元八年生人，也就是說，何元仴比孟慰心小四歲。 　　秦桑羅小雷了一下，如果按照正常女子婚嫁年齡，孟慰心十八歲出嫁，何元仴也才十四歲啊！這不可能！因為大安的規定是男子需滿十七，女子需滿十五才能婚配。那麼孟慰心出嫁時候至少已經二十一歲，何元仴十七歲。 　　她是如何嫁給比自己小四歲的男子的？ 　　秦桑羅一臉便秘的表情，雖然在她那個世界，姐弟戀已經很常見了，心理上她覺得並無不妥，可是現在這個世界並不是一個女子與男子平等的世界，世俗觀念裡，很難接受女子比男子大，除非是童養媳，那種情況另當別論。 　　秦桑羅認真問：“男子能接受女子比自己大那麼多嗎？” 　　李玄異：“如果隻是想完成世俗意義上的婚姻，那女子比男子大太多確實很多人不能接受。” 　　秦桑羅一臉懵逼：“世俗意義之外的婚姻是甚麼？”LGBTQ?漂亮國的彩虹群體？武裝直升機？沃爾瑪購物袋？ 　　李玄異：“自然是排除外在條件的靈魂共鳴。” 　　秦桑羅偷偷看李玄異，心想：小夥子你很危險啊！不會是要成為跨性別群體吧？你這思想也過於前衛了！ 　　她上下打量李玄異，發現他真的很好看，雖然不至於說陰柔，但是精致的有點過分，有這副相貌不會是心理上起了甚麼變化吧？於是小心翼翼的問：“李大人是不看重性別嗎？” 　　李玄異皺眉：“你想說甚麼？” 　　秦桑羅：“李大人……是對女子身體……沒感興趣嗎？” 　　他瞪著她，看神色應當是不高興了。 　　青雲、餘朝安都被嚇到了，這話問的也太炸裂了！——雖然大家都很好奇。 　　王府常年沒有女子近侍，曾經有一回入宮飲宴，王爺不勝酒力，在暖閣休息，一名宮女想借機親近，被他掐著脖子扔出去了，那時他已改變許多，出手不重。 　　自王爺的母妃故去，王爺對男女之事就有一種厭惡之感，雖然嘴裡沒提過，但是他們這些在旁伺候久了的，都心知肚明，所以從無人敢擦邊這個話題。 　　秦桑羅再傻也反應過來她剛才問的話有點過於耿直了，於是想找補找補：“李大人濃眉大眼、虎背熊腰、威風凜凜、栩栩如……”不是，她想讓他做個好男兒，別去跨性別啊！“總之，是世上數一數二的頂尖男子，自然要與好女子相配。” 　　李玄異白了她一眼，輕輕冷哼一聲：“拙嘴笨舌。” 　　夏縣曾屬絳州，現屬陜州，因夏朝建都於此而得名。 　　夏縣的縣令叫周懷山，是一位很穩重從容的官員。見了李玄異臉上也不見畏懼之色，問答之間顯現胸懷坦蕩，夏縣比較特殊，朝廷能將他放在這個位置，也說明了他的能力。 　　李玄異將孟慰心家人的檔案與何元仴的檔案調出，秦桑羅拿到檔案認真閱讀了起來。 　　孟慰心的出身是不差的，孟家有一家茶葉鋪子，據檔案上記載得知——孟父叫孟邁，很會鉆營，早年就是個夥計，誕下前三個兒女之後，搭上茶葉這條線，自己做起生意來了，孟慰心出生在鋪子越做越好之時。 　　孟家大郎叫孟韶峰，現在已經接管鋪子；孟家大娘子叫孟雪樁，二娘子叫孟桃玉，三人均已成家，並有子嗣。 　　而何元仴早已經另行婚配了，崇明三年與孟慰心成婚，崇明四年初和離，年末再婚。 　　他們是和離的，並不是孟慰心所描述的“被休棄”。 　　秦桑羅要先去何元仴的皮貨鋪子，因要裝生意人，不方便帶太多人，隻能選一名隨從。李玄異知夏縣民風彪悍，想將憑風指派給她，秦桑羅覺得憑風太像AI了，她都想喊他小愛同學，找書苑 wｗw.zhaosｈuyuan.ｃom 有事情不方便與之商議，提議換個人。 　　考慮到餘朝安年齡偏大，一身官氣，青雲人高馬大容易引起警覺，便將林朝禧派給她了。 　　林朝禧還挺樂意，他實在很好奇孟慰心這種女子到底是怎麼迷惑那麼多男子的，還有就是——秦桑羅一個女子為何裝成男子，還能被王爺選中做事。 　　秦桑羅心想：不是說夏縣民風彪悍嗎？派一個長得像小娘子的人有何意義？ 　　林朝禧瞧她一臉狐疑道：“怎麼？我不好？你之前帶的都是些甚麼人，能與我相比？” 　　秦桑羅瞧他雖腰間佩刀，但是人卻細皮嫩肉的，不知他這刀是真的會使還是拿來嚇人的，於是嚇他道：“去查案不能帶兵器，你不拿刀能行？有事我可保護不了你。” 　　林朝禧聽了這句話，下巴一揚嘴角勾出個笑：“小郎君放心，無刀我一人也足以。” 　　秦桑羅讓林朝禧換了身商人打扮，不然他那身太紮眼，一看就是官麵的人，自己則做隨侍打扮。 　　兩人到了何氏皮貨鋪，進門就聞到一股皮製品的味道。 　　秦桑羅在各處看了看，有皮樣也有製成的物件，擺的皮樣大多是狼皮、羊皮、狗皮、鹿皮，這幾種通常獵戶那裡就能收到，也有馬皮，馬皮通常是有人將死亡的戰馬物盡其用倒賣出來的，比較貴的貂皮、狐皮就沒看到了，想是大城鎮的皮貨鋪才能見到。 　　一個二十幾歲的人迎了上來，看樣子是皮貨鋪的掌櫃。 　　掌櫃：“二位，想看點甚麼？” 　　林朝禧道:“我們要一批貂皮，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