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述職已經完畢,大理寺也進入正常運行,倒是你,聽聞聖上已命你任職左金吾衛中郎將了,倒是不枉你昔日的努力。” 蕭暕:“能夠報效朝廷,自是蕭家兒郎之榮。” 李玄異拉著他坐下,有人上來奉茶。 蕭暕問道:“王爺這三年過的如何?” 李玄異:“仍舊叫我玄異便可,你我自小同窗,何必如此見外,三年不見,倒是生分了?” 蕭暕:“父親曾說,現下大家已是成人,當是按照規矩辦事,如果仍然照舊恐怕落人口實,王爺身份貴重,乃是代表皇室,不可再直呼其字。” 李玄異:“私下隨意便好,朝堂上再遵守規矩吧。” 蕭暕點點頭,飲了一口茶問道:“玄異,我今日來,你可不許聊公務上之事,倒不如說說這三年間,可遇到甚麼有趣之事吧。” 李玄異嘆了口氣:“巡按使職責任重大,各地官員派係又十分復雜,時間都用來忙公務了,哪有甚麼有趣之事。” 蕭暕道:“聽聞臨回京之時,你在華陰還辦理了一宗出名的大案,現在京裡已有許多人知曉,都在說岐王聰穎機敏,能抽絲剝繭,突破重重迷霧,將那個布局意圖欺騙世人的真兇給抓住。” 李玄異抬了抬好看的眉毛,唇邊帶起笑意:“倒不是我聰穎,是在華陰縣遇到一位具有破案才能之人,我不過是給她方便而已。” 蕭暕:“哦?是何人?可帶回京中了?” 李玄異遲疑了一下道:“嗯,帶回來了,不過年紀有些小,還在進行一些學習。” 蕭暕何等敏銳,立即察覺李玄異在避重就輕,笑著道:“怎麼?如此有才能之人不能介紹我認識?我想聽他親自述說如何破案的,那個案子十分奇特……叫……叫孟氏母女案。據聞此案的死者是一位母親,一直在以虐待女兒的方式博取同情和關注,怎會有如此禽獸不如的母親?而她的女兒明明十七歲了卻還狀似十歲女童,如果真是如此,那可謂一樁奇案。” 李玄異沒想到京中得到信息如此之快,案件內容已經知曉個大概了,早知如此便不透露秦桑羅的存在了。 見李玄異還在思考,蕭暕更好奇了,甚麼人需要這樣遮遮掩掩的? “玄異,你這可不對了,遇到此等高人,竟不願介紹給我認識一下,是怕我將他挖走麼?” “也不是甚麼高人,隻是個半大孩子而已。” “那此人在何處?讓我見見如何?” 李玄異不好拒絕,隻得命人去叫林朝禧和秦桑羅。 秦桑羅練的通身是汗,正在歇息喝水,一個小宦官進來對林朝禧說王爺叫他們去前堂。 林朝禧問了一下是何事,小宦官答道蕭中郎來了,王爺正與他在前堂說話,請林公公過去。 林朝禧拉著秦桑羅道:“走吧,去前堂瞧瞧蕭中郎。” “蕭中郎是誰?” “中書令蕭琮禮的獨子,現任左金吾衛中郎將,與我們王爺是多年好友,王爺外巡三年未見了,現下王爺回京,蕭中郎應是來看望王爺的。” 秦桑羅道:“哦,你與他很熟悉嗎?” 林朝禧:“這個自然,蕭中郎從前經常與王爺在一起,有時論政有時切磋武藝,常跟在王爺身邊的人都與蕭中郎熟悉。” 秦桑羅:“哦,那你去吧,我自個兒在這練一會。” 林朝禧剛要說話,報事的小宦官道:“不行啊修琉,王爺讓你也一同去。” 秦桑羅:“啊?我也同去?我去做甚麼?” 林朝禧道:“王爺讓你也去自然有他的理由,別磨磨蹭蹭了,去瞧一瞧蕭中郎也不虧,他也是京中有名的青年才俊,多少娘子想見還見不著呢。” 秦桑羅看著報事小宦官,伸手暗暗擰了林朝禧腰眼一把,用眼神說你別給我暴露身份。 林朝禧呲牙:“嘶……你……” 秦桑羅笑瞇瞇道:“那就走吧,林公公,待會說話也要小心哦。” 倆人跟著小宦官到了前堂,林朝禧的小院到岐王別院和前堂都不遠,主要是他一直很得重用,李玄異有事經常需要他在旁,餘朝安也是一樣,憑風和青雲暫時住在岐王別院內,屬於貼身侍衛,專門負責李玄異安全。 林朝禧進入堂中立即笑著給蕭暕見了禮,秦桑羅也學著林朝禧見了禮,但一直站在林朝禧身後,目光也一直低垂。 蕭暕朝林朝禧身後看問李玄異:“那位小郎君便是破案之人?” 李玄異嗯了一聲。 林朝禧察言觀色,琢磨王爺好像不太願意引薦秦桑羅,於是道:“蕭中郎,這位是王府新來的侍從,之前協助王爺破案得力,便將來他帶了回來,他有些內向,不大適應見貴客。” 蕭暕遠遠看著秦桑羅,覺著似乎眼熟,站起身來繞過林朝禧,仔細去看,林朝禧也不能攔,李玄異便站起身跟著走了過去,略微擋住蕭暕視線:“映之,坐下聊。” 蕭暕瞟了李玄異一眼,其實他已經看清楚了,這位“小郎君”好像是上月他從水裡救起那位女子,而李玄異的舉動……是在幫她掩飾身份? 蕭暕繞過李玄異站在秦桑羅麵前道:“你叫甚麼名字?” 秦桑羅一直沒抬頭,但是已經察覺到,這位蕭中郎未免對她也太過好奇了。 “小人修琉。” 蕭暕微笑道:“你是如何將孟氏母女案破解的?不必畏懼,細細說給我聽一聽。” 秦桑羅略微斜眼看向李玄異,李玄異隻能道:“既然蕭中郎想聽,你便講給他聽。” 秦桑羅應了一聲,簡要的將孟氏母女案講了一遍,仍舊沒有抬頭。 蕭暕一直看著她的臉,與那晚落水的她做對比……是她無疑。 金吾衛早先職責是皇城的安全,當今聖上登基之後擴大了金吾衛的管轄範圍,京都幾條主街也由他們負責,那晚他正巧與人換班,在街上巡視,走到曲池附近聽到有人在水裡掙紮,他立即入水救人。 抱住她那一刻才意識到落水的是個女子,但為了救人也顧不得甚麼禮數,他對岸上的侍衛喊讓他們快去請胡愔娘子,然後獨自將她抱上岸。 那時她衣服濕透了,頭發打綹貼在臉上和脖子上,臉色慘白,蕭暕怕等待胡娘子等不及,便幫她按壓腹部,拍她臉頰,後來她吐出了積水,但仍舊意識不清。 蕭暕不知她身上發生何事要去投河,隻覺她瘦弱可憐,見她衣服貼在身上顯出身體曲線,身體又被冷水激的微微發抖,便脫下外氅將她裹了起來。等胡愔娘子到了,將她交給胡娘子,囑咐胡娘子不要提及自己,畢竟夜裡被陌生男子救起這種事傳揚開去對她名聲有損。 之後親自去查了一下,曲府派人尋找他們府上的一位娘子,蕭暕得知情況通知了胡娘子與曲府聯絡,後來聽說曲府將她接了回去,他才放心。 今日她以男子裝扮出現在岐王府,還協助岐王破了大案,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何事? 蕭暕就這麼盯著她半晌,李玄異覺著蕭暕的狀態與往日不同。他與蕭暕兒時便認識了,蕭暕的性格溫和,品行端方,是標準的世家大族公子,從未逾矩失禮,今日盯著一個秦桑羅瞧甚麼?莫非……他看出來了? “映之。” 蕭暕被他一喚,隨即察覺失禮,對著秦桑羅微笑道:“岐王一直誇獎你的才能呢,孟氏母女案你辦的很不錯,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希望你日後更加努力為岐王分憂。” 秦桑羅不明白李玄異為啥要在別人麵前誇她,這不是更容易暴露嗎?難道這個蕭中郎不是外人? 直到這時她才抬起頭看蕭暕。 隻見一個氣質溫和、眉清目秀的貴公子站在麵前,劍眉修長,眼睛像星辰般直入人心,睫毛濃密,唇形非常標準,唇角還帶著笑意。 秦桑羅覺得他可以代言美容院唇型廣告或者代言女性口紅。 與李玄異不同,蕭暕雖然氣質溫和但五官非常男性化,尤其是眉毛,整齊到她想摸一下體驗手感。 說起來,李玄異長相過於精致,但氣質卻偏冷,給人距離非常遙遠之感。蕭暕劍眉星目的卻容易讓人有親切感,甚至可以說如沐春風。 也難怪林朝禧說這是位青年才俊,給林朝禧的審美點個贊。 秦桑羅在內心一個勁贊賞林朝禧眼光好,直盯著蕭暕的臉看,直瞧的蕭暕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玄異皺眉,平日秦桑羅從未這麼盯著他瞧過,他還道她瞎呢,今日倒是像頭回看見美男子,也不怕暴露身份了。 “修琉,茶沒了,去添些水來。” 秦桑羅已經習慣了李玄異沒事就突然不高興,聽他語氣不善也不在意,應了一聲是,然後友善的笑了一下對蕭暕道:“蕭中郎說的是,小人定會努力的。” 說完去取了茶壺,走到院中發現自己並未給李玄異沏過茶,也不熟悉岐王府,這……要到哪去接水啊? 林朝禧知她不熟悉王府,馬上跟了上去,領著她走向茶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