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這就是我兒子。”張醫生向著李釗一指,然後又回頭對著那警察說道。 警察看起來年齡也就二十多歲,濃濃的劍眉下兩隻眼睛囧囧有神,鼻子不長,但鼻梁高挺,略顯寬大的鼻子下方隱隱露出一點青色的胡茬,口唇寬大,嘴角下壓,方臉盤上略顯棕色的皮膚更加顯得此人有一股懾人的英氣。 那警察腋下夾著一個公文包,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著李釗,然後轉身對著張醫生點了點頭。 “你好,小朋友,我是咱們這一片兒的片兒警,叫高太原,咱倆可以單獨聊聊嗎?”高太原蹲下身微笑著對李釗說道。 “釗,別害怕,高叔叔是專門過來看你,看看怎麼給你辦落戶的,有了戶口,你就可以去上學了。”張醫生擔心的看著李釗,安慰道。 “高叔叔好”,李釗沒有一絲的緊張,他心裡想道,剛剛和金爺爺過完招兒,這個警察叔叔才不值得我害怕呢。 高太原看李釗並沒有一點兒緊張的樣子,心裡倒是開始喜歡起這個大大方方又長相討喜的小男孩來。 “張姨,您先去忙您的,您看我單獨跟這孩子聊兩句可不可以?” “好啊,你們倆先聊,我呀,去給你倒點水喝”,張醫生高興的說道。 “不用那麼麻煩,張姨。” 張醫生側身就進了屋內,去找水杯和水壺了。 高太原伸手握住李釗的小手,回身帶著他走到柿子樹下。在這柿子樹下,不知道是誰放了兩個小板凳和一個躺椅,在這樹蔭下倒也是個清閑安逸的所在。 坐下後,高太原仔細打量了一下李釗,問道:“小朋友,能告訴我你是哪裡人嗎?” “高叔叔,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前幾天我睡醒後就發現自己躺在那邊公園裡的涼亭裡了。”說著,李釗還抬手指了指元大都遺址公園的方向。 “聽張姨說你叫李釗,八歲了,這些怎麼都記得呢?”高太原繼續問道。 “高叔叔,我除了自己的名字和年齡其餘真的都不記得了,請您相信我,我沒有說謊。”李釗急切的辯解道。 “別著急,我不是不相信你,要給你登記戶口,最起碼要知道你的原籍和你的出生年月日以及你的父母是誰,這些不知道,法律是不允許給你登記落戶的。”高太原嚴肅的說道。 “那,那我再想想,再想想。”李釗眉頭緊鎖,仔細的回想起了自己以前的事情。 就在李釗皺眉回憶的時候,高太原看到,李釗本來就白皙的臉上漸漸沒有了血色,他眉頭越皺越緊,臉上表情也漸漸猙獰起來。 “啊!好疼,頭好疼啊。”李釗突然驚呼一聲,接著痛苦呻吟起來,他雙手抱頭一下就躺倒在了柿子樹下。 高太原嚇了一跳,連忙伸出手去想把李釗拉起來。然而此時,李釗已經是疼的在地上翻來覆去的打起了滾,高太原伸出的手落了空。 “啊!疼,疼死我了。” 呻吟中的李釗驚動了屋裡正在倒水的張醫生,她放下水杯幾步就跑了出來。 “兒子,怎麼了,又怎麼了,兒子。”慌亂中,她搶在高太原前麵,一把就將李釗抱在了懷裡,急切的看著滿頭冷汗的李釗。 此時的李釗,臉色已經變成了慘白色,完全失去了活人該有的樣子。 高太原也慌了,他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終究李釗是在他問話的時候出現的癥狀,如果真的出了問題,他自然是脫不開關係,何況,李釗如果真的在他麵前出了意外,他的終身大事估計也就很難解決了! “張姨,我去叫救護車。”說著,高太原站了起來,轉身就要往外跑。 “小高,你等一下。”張醫生攔住了高太原,接著說道:“這孩子以前也這樣過,應該是頭部受過創傷,失憶了,我把他抱到屋裡休息一會兒就好了。”說著,抱著李釗想要站起來,可是,終歸李釗已經是一個八歲的男孩,一個四十多歲的女人又怎麼輕易能抱的起來呢。她趔趄了一下,差點摔倒在地上。高太原連忙搶前扶住,然後伸手接過了李釗。 “張姨,我來。”說著,高太原抱著李釗抬步走進了屋內,將李釗放到了室內的小床上。 此時的李釗,臉色慘白,已經疼的暈了過去。他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如果不是還有呼吸,高太原都懷疑這孩子已經死掉了。 “這孩子呀,也是可憐。”張醫生端起了旁邊桌上的一杯水,遞給了高太原。慢悠悠的說道。 “小高,你坐,別總站著。”說著,張醫生又從桌子底下抽出一把椅子,遞給了高太原。 高太原連忙接過椅子,端著水杯坐了下來。他沒有說話,安靜的看著張醫生,等著張醫生開口。 張醫生娓娓道來。慢慢的,將昨天發生的那些事一五一十的復述了一遍。高太原聽完,看張醫生已經沒有再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了,才開口說道。 “張姨,聽您說的情況,這孩子應該是有些來歷的。不像是普通的盲流,我也相信,您說的都對。但是,登記戶口,是要在他本人的戶口所在地開具遷出證明,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拿著遷出證明我才能給他辦理落戶的,如果沒有遷出證明,我這也確實沒法辦。您知道,我隻是個普通民警,有些程序和流程,我也是沒有辦法處理的。” 張醫生抬頭看了看高太原,接著說道:“小高,我知道這事你也很為難,但是看這孩子情況,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而且,這孩子這年紀,正是應該入學學知識的年齡,如果耽誤下去,必然耽誤了孩子的一生。小高,你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辦法解決一下。” 高太原低頭想了想。他把大蓋帽摘了下來,用右手使勁的撓了撓頭皮,沉思了一會兒。然後,好像是下定了很大的決心,一拍大腿,站了起來,說道。 “這個,張姨,這個事您提出來了,無論如何我也得想個辦法,我也不敢說這事肯定能辦,但是我一定會盡全力去辦,您給我點時間,我回去找我們領導,看看能不能想個可行的辦法。” 聽到這兒,張醫生也高興的站了起來,連連向高太原致謝。 高太原沒有久留,他隻是表情奇怪的抬頭看了看內間的房門,然後轉身就回派出所了。 “媽媽,媽”,昏迷中的李釗還沒有睜開眼睛,他迷迷糊糊的呢喃著。 張醫生送走高太原,回到屋內,坐到李釗小床邊的木椅上,慈祥的看著囈語中迷迷糊糊的李釗。 “可憐的孩子,你到底經歷了什麼啊。”她自言自語著。 經過這麼一番折騰,時間已近中午,太陽暴曬著院中的柿子樹,枝葉低垂,柿子樹失去了清晨時的盎然生機,變得萎靡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