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病房外間靠墻的一張桌子上,很難得的還有一臺二十一寸鬆下的進口彩色電視機。在這個年代,彩色電視剛剛成為家家戶戶的常用電器。平常李釗都是在商店的櫥窗外麵看上兩眼。由於家裡麵母女兩人都對電視機不感興趣,張蕎家裡也就沒有添置這個物件。 這次很難得,李釗倒是可以和電視親密接觸了。他摸摸這摸摸那,一時喜歡的不得了。 “釗啊,來,媽給你打開。”張蕎走過來一按電源,電視機閃了一下,就打開了。 “王朝和馬漢在身邊……”電視中正在播出臺灣電視劇包青天。李釗看著那彩色的畫麵,聽著那清晰無比的聲音,感覺新鮮極了,一時都忘了自己當前的所在,很快就沉浸在了那略帶柔媚的臺灣腔中。 此時,一家人說說笑笑,任誰也無法把這一家人和病人這個詞關聯在一起。看起來倒是更像來度假的。不過,又哪有到醫院來度假的呢。 在京城的所有醫院中,專業分科非常明顯,每個醫院都有自己最擅長也是最突出的領域。比如,眼科找同仁,心血管病找阜外、安貞,神經及頭部找天壇,燒傷及皮膚找空總或者武警總院,骨科和運動創傷找北醫三院或者積水潭。這些常識京城的老百姓全都門兒清的很,也已經成為了大家心裡都知道但又沒有必要說出來的秘密。 在空軍總院的院辦會議室內,關海平憤怒的一拍寬大的會議桌,質問著旁邊素手站立在那裡的一位年輕女醫生。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他停頓了一下,強行抑製了一下自己激動的心情,接著又吼道:“先不說時間寶貴,你看看我這麼一大把年紀,像隻猴子一樣被牽過去,又像隻猴子一樣被哄回來,你讓我這張老臉往哪兒擱?”說著,關海平還用自己左手拍了自己的左臉兩下。 “從今天起,你就不要再做我的助理了,你自己回去找你們導師說明情況,讓他們重新給你安排新崗位吧。” 關海平的話剛剛說完,那位女醫生很明顯的身子抖動了一下。但是,她一句都沒敢解釋,依舊垂手而立,恭敬地站著。 “還不快走,還在這兒等著我八抬大轎送你不成?”關海平見那女醫生沒有動,瞬間又暴怒起來。 “關老,您別生氣,千萬別再生氣,我馬上走,現在馬上就走。”說著,那女醫生趕緊退出了院辦會議室。 說起來,這女醫生也算是時運不佳,純屬躺槍。 女醫生名叫司徒慧,是醫科大學應屆畢業的碩士研究生。這司徒慧的導師是關海平的學生,在畢業前夕,為了給自己的得意弟子找到一個好的去處,他就順理成章的帶著司徒慧前來拜謁關老了。關海平一看是自己的徒孫,經過聊天溝通發現自己這徒孫表現確也不錯,於是就乾脆留在了自己身邊,做了自己的女助理醫生。 要說這件事本來在醫科大學內也曾引起了一番小轟動。能夠被關老留下做助理,將來肯定是前途無量的。就連她的導師回到校內後走起路來腰板都更加挺直了三分。真是徒以師為依,師以徒為榮啊。 此時的司徒慧異常的懊惱,沒想到自己就差半年就要轉正的時候,一著不慎落得個雞飛蛋打。 心情沮喪到了極點的司徒慧越想這事兒越窩囊,她出了會議室後並沒有按照關老說的回去找自己的導師,而是直接去了武警醫院。 下午一點半左右,遵照院長的親自部署,院裡所有和燒傷、皮膚相關的科室均派了一到兩名醫生來到了高乾病房。 此時的病房裡,異常的熱鬧。本來很是寬敞的房間內,大大小小、高高低低、胖胖瘦瘦、男男女女的擠了足足有三四十人,這些人全都身著白大褂,脖子上麵掛著聽診器,圍在病房內一個儀器旁邊。 就在儀器的旁邊,董大器董主任正拿著一個類似手電的東西,按在張敏的臉部,緩慢地移動。那個東西的尾部還連著一條長長的電線,電線的另一頭伸向了大家圍著的那臺儀器。 “大家看,這裡、這裡、還有這裡,很明顯就是皮膚組織細胞再生後的全新皮膚,從目前情況看,這些新生皮膚的生長周期不會超過一天。”院長此時正站在儀器旁邊的一臺大屏幕顯示器邊上,給大家作講解。 “一天時間!院長,剛才不是聽您說,這個病人是在昨天下午燙傷,今天上午轉院到我們這裡的嗎,您說生長周期不超過一天,這怎麼可能。”其中一位年齡稍長的男醫生大聲問道。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沒錯,我的確這樣說過,因為那也的確是事實。”院長不無篤定的繼續說道。 “那,這樣說的話,您前後兩種說法是不是存在矛盾,中間的短短十幾個小時,又沒有做過專業治療,怎麼會恢復成這個樣子,這哪裡還是科學,這不純粹是神話故事嗎?”那位醫生又繼續提問道。 “唉!是啊,這也是我一直搞不明白的地方。所以才把你們大家一起請過來研究研究。”說著,院長摘下了自己的眼鏡,揉了一下充滿倦意的眼睛,擦了擦眼鏡片,重新又戴了回去。 “你們大家都看看,看看都能不能有什麼發現。”院長繼續說道。 這時,旁邊一位女護士抱進來一摞病例報告,挨個的發給了室內每人一份。待到大家人手一份後,院長乾咳了兩聲,繼續說道:“現在你們拿到手上的,就是在交大校醫院做檢查時的檢查報告,那裡麵還有昨天公安部門和交大校醫院同僚們拍的當時的傷口照片,你們得先仔細看看,以免有人會認為我胡說八道。”院長說完後,還故意的抬頭看了一眼剛才提問的那位醫生。 被院長點到,那位醫生不由得紅了臉,連忙低下頭去,仔細的看起那份報告的復印件來。看那樣子,整個人都恨不得鉆到那幾頁報告紙中去一樣。 此時的室內,除了張蕎還被留下,高太原和李釗全都被安排在外間會客室,坐在沙發上等待。 高太原倒是沒有什麼,隻有李釗如坐針氈,他心裡想道:“姐姐可千萬不要把我給供出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