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平城,一路向北,正常走三日可達白渡。 白渡在清江邊上,貫通楚州與梁州,過了白渡,就是梁州地界了。 這幾日不是陰天就是下雨,甘州卻在大旱,真是旱的旱死,澇的澇死。 二人趕路,一路上遇到不少甘州來的難民。 難民已經走到楚州境界,中都四門緊閉,城外有顧汀蘭的哥哥拱衛,驅趕難民,他們自然四散奔走。好在楚州多雨,並不乾旱,又是夏季,山林裡、江河裡隨便找些吃的能墊肚子。 否則,還不知道要亂成什麼樣子。 就這樣還不時遇到攔路討飯的,甚至結夥搶劫的,當然以梁輕二人的武力這不算什麼,梁輕初時還贈予流民們些吃食,後來越來越多,又有結夥搶劫之事,實在管不過來,也就放棄了。 倒也沒有人再跟蹤了,好像初離中都那一段的跟蹤者,真的隻是偶然間順路。雨天路滑難走,梁輕與梁遠遇雨則停,走了五天才到白渡。 白渡是一個縣名,也是一個渡口,橫渡清江要坐渡船,或者還可以過橋。 過橋的話還需東行一百裡,到清江轉彎處,清江自西向東流,在白渡之東百裡,轉而向南,這座橋也在白渡境內。 每逢枯水季節,或者冬季清江結冰,打馬倒是可以渡過,但是如今正值汛期,連日下雨,清江水位暴漲,就隻有過船或者渡橋兩個選擇了。 白渡縣裡滯留了一些過路客,打問了船家,不下大雨就可行船。 再行一百裡和等一兩天渡船,都會被天氣影響,與其繞道而行,倒不如等渡船了。 梁輕梁遠打算住下,找了好久才找到一家有房的客棧,又得住一間了。 這幾日梁輕已經習慣了,偶爾小地方沒有房間住,就住一起。 除了第一次在留仙鎮,梁輕睡床,梁遠睡地上。 後來梁輕想起前世看的武俠片,有人睡覺練功的,就睡一根繩子就夠了。講給梁遠聽,梁遠覺得還不如打坐練功算了。 梁輕過意不去,乾脆就給他用繩子和被單綁了一個吊床,梁遠到覺得有趣,再有沒床睡的時候,梁遠就睡吊床了,梁輕也不用為獨霸一張床而內疚了。 連日陰雨,就是衣服不乾,梁輕換洗的衣服都潮濕的。梁輕先洗了澡,換了乾凈衣服,然後拿著濕衣服,去灶上烤火。 梁遠說出去買東西,很久沒回來。 外麵又開始下雨,梁輕烤完火回到屋裡,有點心神不寧。 難道梁遠遇到危險了? 從前世開始,梁輕就討厭陰雨天,因為前世哮喘加腎衰,最怕陰雨天,潮濕陰冷,裹著濕氣的冷,對梁輕來講,刺骨冰寒如三九冬天。今生雖然身體還好,無病無災,但是從心裡討厭這樣的天氣,在這樣的天氣裡,心情變得抑鬱。 梁遠推門進來的時候,梁輕披著被子坐在床上,抬頭看了梁遠一眼。 “二哥,怎麼才回來,下雨都淋濕了,也不知道在店家避避雨?” 梁遠倒不以為意,放下包袱,“有人跟蹤,饒了好幾圈才甩掉。” “看來白渡不太平啊!” 梁輕想這跟蹤的去了又來,怕不是好事情。 看來這次寒江劍是真的要染血了! 梁遠解開包袱,裡麵是各種吃食,還有藥。 梁輕這兩日鼻子吸吸嗦嗦的,他說怕是風寒了,梁輕卻說這是心理作用,不是實病,但是梁遠還是幫梁輕把了脈,出去買了風寒的藥,還有一堆驅蛇蟲藥,解毒藥,金瘡藥…… 既然還是有人跟蹤,有備無患倒是好的。 梁輕不覺得梁遠的醫術能有多好,但是她的頭暈暈的,可能真的有點著涼了,看梁遠開的藥還算妥當,就沒說什麼。梁遠把濕了的外袍換下,出去灶上熬了藥回來給她喝。 梁輕就這熱氣,像喝糖水一樣,一勺一勺慢條斯理的喝完了,好像品味珍饈美味。 這吃藥的樣子,梁遠倒是第一次見,一般人怕苦,都是等藥稍微涼一點,捏著鼻子直接灌下去。 兩個人近距離的相處,果然能看到不同的麵。 梁輕吃飯狼吞虎咽,沒想到喝藥這麼斯文? “我喝藥容易吧?不像重兒,喝個藥還得吃蜜餞果子,喝糖水,不然打死都不喝,嗬,男孩子居然怕苦的!”梁輕半炫耀半感慨。 前世什麼藥沒吃過呀,多苦的都吃過,那一輩子飯沒吃幾粒,喝藥倒跟吃飯一樣,所以喝這點藥湯的樣子就像喝雞湯。 那樣子就像在享受! 梁遠點點頭,豎起大拇指表示服氣。 梁輕喝了熱乎乎的藥,之後開始發汗,蒙上大被睡著了。 梁遠安靜的看書守夜。 一室靜寂,隻有偶然翻書頁的聲響。 梁輕發了汗,開始踢被子。 梁遠過去幫她蓋好,她睡得很沉,額角的發因為汗濕了,貼在皮膚上,嘴唇顯得更加嬌艷,像一團殷紅的火苗,灼燒著梁遠的理智,讓他忍不住想要靠近觸碰。 他隻敢看了一眼,就喉頭發緊,趕緊退了回來。 梁遠想起梁輕說的那個夢,夢裡病了很多年?吃了很多藥? 夢裡吃藥能養成現實裡吃藥的習慣嗎? 輕兒,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 但是,我想護你一世周全! 梁遠一夜未睡,他剛才說了謊,並不是遇見跟蹤的甩開了。 而是,他從藥店一出來,就發現了有人跟蹤,到僻靜處,被一群蒙麵刺客圍住。 刺客直接和梁遠麵對麵交鋒,打法招招狠絕,竟是要置他於死地。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梁遠隻用雨傘邊招架邊退,把刺客引到了清江邊。 雨夜青黑,暴雨夜,可殺人無形,刺客們挑的好時候啊。 梁遠也覺得時機正對,再無顧忌。 梁遠扔掉雨傘,一抬手到身後,拔劍。 劍身嗡鳴,聲音清越,竟似龍吟之聲,此劍乃玄鐵所造,削鐵如泥,鋒利無比,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梁遠發力刺出一劍,這是絕殺之劍。 孤影一劍出,寒光閃,打鬥聲頓消…… 天邊一道閃電,撕破天際,照亮地上的一片屍體。 一招出,鬼神驚,這就是孤影劍。 劍招太過霸道,這是師父陳武單獨教他的,又經過他的改良,隻在山中對付野獸用過。 人前他從未使出來過,危急之際,他出手狠絕,毫不留情,一個活口不留。 “劍名孤影,劍招孤影,至高至孤,武力至高,權利至上。”這是師父對他的期許。 當年武藝學成,贈劍之時,陳武就這樣告訴他的。 至高是他一生的使命,但是他心裡並不想至孤。 他心有所屬! 梁遠對刺客搜了身,竟攜帶有禁軍令牌? 他推測這必是東宮太子南宮宸楓所為。 目的恐怕是為了自己而來,可見不是因為自己身份暴露,就是因為?輕兒! 把刺客屍體投入大江,再無痕跡。 回來一看,果然印證了猜測,並沒有人來刺殺輕兒。 輕兒沒有危險,自己的身世,梁遠暫時還不能告訴梁輕,所以將這段隱瞞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