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衷腸(1 / 1)

輕歌遠 肥喵有魚 5572 字 2024-03-17

“你怎麼變得這麼白了?”沐文丞乘人不備,悄悄湊到梁輕跟前,跟她說話。   梁輕白了他一眼,這個大傻子,哪壺不開提哪壺,變成這樣是她願意的麼?   沐文丞平白受了白眼,自討沒趣兒,覺得梁輕今天可能是氣兒不順,至於怎麼個不順?   看他叔就知道了,跟個悶葫蘆似的,一句話也不會說,一句“輕兒”,讓他說了個破碎不堪,沐文丞簡直都不忍直視。   “輕,輕,……輕兒”   他叔那時候說話老費勁了,手裡還捧了一把破花……   丟人吶。   沐文丞嚴令,所有在場暗衛,包括老鴇子,誰敢把當天的情形透露出半個字,沐文丞敢滅他全家。   歌舞坊啊,那是什麼地方啊?   銷金窟!   一把路邊隨手摘的破花值什麼?   他叔也不知道是不是腦子壞了,都當了王了,還不如做少主的時候慷慨,沐文丞也是不能理解的。   看看人家蔣勛,為了個花魁紅簫,萬金買笑,那才是爺們逛歌舞坊的正確打開方式。   不過那個蔣大傻,買完了花魁還給完璧歸趙,分毫不動,沐文丞也是服氣的,暗地裡嘲笑了蔣勛無數次。   對於梁大美人,目前隻能這麼稱呼了,原來英姿颯颯的安梁郡主沒了,瀛洲城主府的廚娘黑妹更是他叔的禁忌,絕不能提,她現在也的確有點女人味兒了。   嗯,勉強可以稱之為美人了。   沐文丞心想暫時先不要惹她的好,別三句話不合,回頭被人揍了埋了都不知道。   梁輕不好惹,他叔更不好惹,林四那廝就是前車之鑒。   要是梁輕知道沐文丞把他自己和林四劃等號,也不知道是該鄙視呢,還是無限鄙視呢……   沐遠直接把梁輕帶到了軍營,因為他還要訓練軍隊,不能住在沐州城,而他再不想和梁輕分開了,一到軍營他就吩咐人在自己的大帳裡,安了一張新床給梁輕住。   梁輕腳步遲疑了一下,看了一眼沐遠。   欲言又止可不是她的作風,沐遠挑了挑眉毛。   “怎麼?輕兒不想住在這裡?”   這會兒他又變回了那個沉穩的模樣,仿佛之前在歌舞坊手忙腳亂,說話口吃的人並不是他。   梁輕心裡鬆了一口氣,看他在歌舞坊的進退失據,還真擔心他出個什麼醜。   她故意撇撇嘴:“呃,這個不太合適吧?”   梁輕這話問得似乎有點生分了,沐遠心裡有點小小的忐忑,表麵還故作輕鬆道:“哪裡不合適呢,我們以前不是經常住在一間屋子?”   “以前在逃亡,權宜之計,現在……,還是我搬到別處去住比較好。”   沐遠一急,也不管唐突不唐突了,“現在沐州是我的地盤,你想睡哪裡都睡得!”   “……”   嘖嘖,梁輕望著沐遠心想,這話說的,我能睡哪啊?   我想睡哪啊?   沐遠說完也意識到這話說的不妥,有些輕佻,也有些霸道,是他初見梁輕心裡太高興了,而現在又忘形了,差點把心裡話說出來了,不知道輕兒會不會生氣?   沐遠正了正顏色,雙手搭在梁輕的肩膀,和她對視,誠懇道:“輕兒,是我的錯,讓你吃了那麼多苦!”   梁輕想解釋:“呃,二哥,我不是,不是想讓你道歉的……”   “你還叫我二哥,真好!”沐遠眼睛發亮,他的雙手抓著梁輕的肩膀更加用力,他的手修長,寬大,骨節勻稱,雙手摟住梁輕的肩膀,就跟半抱著她似的。   “我明白,當初你自請斷後,我也同意了,那時的確是戰事所需,即是情急之下,也算是進退得宜……”   沐遠突然沉默了一息,就在梁輕以為他不想說下去的時候,他忽而矮下身來,與梁輕對視,急急道:“可是後來,我沒有保護好你,更沒有能早點找到你,你自己一定吃了不少的苦!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錯。輕兒,你別難過,請你原諒我。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再受到一點傷害……。”   這個平時基本不說心情的悶葫蘆,突然煽情起來,還真讓人招架不住呢,他說了很多,但是他眼裡的內容似乎更多……   梁輕一攤手,故作大度道“也還好吧,我哪有那麼脆弱,這不活的挺好?”   沐遠小心翼翼地,“那你還搬走嗎?”   梁輕望著他,頗有些無奈,“二哥,你什麼時候這麼小孩子脾氣了,你道歉和我搬走沒什麼關係啊,我們又不能總住一起!”   沐遠欣喜道:“你原來擔心的是這個?我明天讓人在我的大帳旁邊給你搭一個新的帳篷。”   “呃!”好吧,是她想多了。   沐遠卻不知為何,忽而欣然一笑,那笑容三分甜,五分開懷,還有兩分是魅惑?   梁輕覺得若論起美貌,這沐王一笑似乎比那探花郎梁鈺打馬遊街時候的笑容,還要美上幾分,梁輕被蠱惑了,有點囧,點點頭,隨口應了一句,聲音幾不可聞。   沐遠卻受到了鼓勵,拉著她坐下,並沒有鬆開她的手,繼續絮絮叨叨:“其實,我想日日都有輕兒陪著我,越近越好。”   梁輕這下子反應過來,像被踩了尾巴的猴子,猛地跳了起來,她雖然被小小的蠱惑了一把,但是她還不想被告白,宣誓似的逃避話題,“我不願意!”   沐遠卻誠心不肯放過她了,一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同時傾身而上,貼著她耳邊說了一句:“你是不是心悅我?”   那神情?那語氣?   真是氣死個人!   是誰剛才當他是悶葫蘆了的?   梁輕真想打死他!   梁輕半羞半惱,火上來了,沒好氣地:“我才沒有心悅你!”   擇日不如撞日,沐遠看到梁輕的反應,反而打定主意挑明了說,“哦,在你們那裡這應該叫做喜歡?”   梁輕急急反駁:“你少往臉上貼金,我也沒喜歡你。”   不對呀,什麼你們那裡?   “你說什麼我們你們的?”   沐遠篤定的笑了笑,閑閑地:“你們那裡,就是你和天曌帝……”   他沒說完,梁輕已知他的意思了,他知道自己是穿越者?   梁輕遲疑發問:“你知道?”   沐遠卻沒接她的話,而是接了她前邊的話,“哦,那挺遺憾的,其實我心悅你。”   窗戶紙一旦戳破就容易多了,沐遠的思路也跟上了,說話也容易了,一不做二不休,滔滔不絕起來:   “也就是說我喜歡你”   “我喜歡了很久”   “很多年,我都在等你長大”   “我比你大,你什麼都不懂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喜歡你了”   “我還不算太老,五歲是你所能承受的最大年齡差”   “我不是梁家的孩子,我們不是族親,我出生在沐氏,我是天曌帝的後人”   ……   “我要一統九州,再現天曌王朝的榮光”   “我也要與你,我們在一起,共創一個太平盛世可好?”   這是古人該說的麼?   梁輕瞬間覺得自己時空錯亂了。   “差五歲不能再多了”,這是梁輕和梁茵閨房夜話的時候說的,那時候梁茵還在喜歡張暖!而她說張暖對於梁茵來講還是太老。   沐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   你這是對我有多關注?   梁輕直視著沐遠的眼睛,似是想要從他眼裡看出花來。   虧得她自己還一直拿梁遠當小破孩,原來人家拿自己當小屁孩……   這到底是老牛要吃了嫩草了。   可關鍵是他倆到底誰是老牛,誰是嫩草呢?   還真是一筆糊塗賬呢。   梁輕噗嗤一樂,她不自覺的竟然溜號了。   梁輕收起玩笑的笑容,正色道:“你既然等了這麼久,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不在意多等幾年吧?我還這麼年輕,不急於婚配,我還得考查考查你,能不能做一個好男人!”   沐遠抱拳,躬身一禮,“那是自然,輕兒但有所命,盡管差遣。”   “你明年就弱冠了吧?又稱了王,沐氏能這麼放心讓你單著?不給你弄個聯姻或者和親神馬的?”   聯姻沐遠懂,和親?對於一個王來講,那是該有多恥辱啊?   他可不是淩雲,當不得贅婿,沐遠一臉嚴肅道:“這點事情,我還能自己做主的。”   沐遠說得信心滿滿,但是梁輕知道前路必定阻礙重重。   對沐遠,她從小看到大,算他半個老師,他是個好孩子,天賦異稟,也是個能做大事的人。但是他能不能是一個好丈夫,她並不能確定。   有時候一個人做好朋友可以,卻未必適合做丈夫。   這畢竟是在古代,雖然天曌朝有過短暫的提倡男女平等,甚至女尊。但是有些人骨子裡的東西,歷經幾千年,哪那麼容易改弦更張呢?正如梁輕自己,在男女平等的環境裡長大,無法適應男尊女卑的世界是一樣的。   她承認自己有一點點動心,因為他純真誠摯的笑容,他眼裡的光迷惑了她。近一年的分別,記憶中那個沉默少年,變成了身邊這個英俊偉岸的青年,他堅毅果敢、文武雙全……   最主要的是他的心意,溢於言表。   在歌舞坊的時候,他說話字不成句,那份真情實感不是裝出來的,最能讓她動容的。   前世半生,今生九載,真心待她的人,唯此一人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