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府。 蘇穆一直對外宣稱自己臥病在床,蘇門冷清,已許久未接待外客,蘇清也已在蘇府待了數日,外界皆傳言丞相久病不起,一名白衣醫女偏不知死活要前去醫治丞相,如今沒了消息,怕不是醫術不精,早就被當成江湖騙子給處置了吧。 然而蘇府之內,蘇穆早已康健如初,可不管他如何追問,蘇清就是不願意說出這十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可如今你回來了,奕兒他......”這些日子,蘇穆也聽得了一些外界的傳言,也知道了有關鳳奕畏罪自殺於牢中的風言風語。 “父親大可放心,奕兒沒事,一切我自有安排,這殘酷的王朝不適合他。”蘇清安慰蘇穆。 蘇穆聽見蘇清這番話,一直懸著的心也算放了下來,即便鳳奕身上並沒有留著蘇家的血,但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聽到鳳奕自盡的消息是,蘇穆還是有些心痛的,如今卻又聽自己的女兒說他沒事,終於有些許欣慰了。 “爹,我知道你回來的目的是什麼,但是有句話,女兒不得不說,奕兒他,並無帝王之相。”蘇清幽幽開口道,“或許,以奕兒的性格,他會是一個好君王,可是,這世上沒有人能與天命對抗,很多事情是強求不來的,鳴兒不信天命,而結局你也看到了。當年蘇家所發生的一切,我都知道,我也明白您答應常青峰重新入朝堂實不忍您親眼看著建立起來的基業毀於一旦,鳳羽的繁榮也有蘇家的心血,所以您不願放手,可他知道奕兒沒有帝王之相,卻還放任你一手將奕兒推上風口浪尖,您還沒明白嗎?” “或許,鳴兒該回到她該回的地方。”蘇穆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不管她是什麼身份,我隻知道她現在是我的女兒,她隻能留在我身邊。作為一個母親,我不會放任自己的女兒去冒險。”蘇清回道,“爹,你先好好休息吧,剩下的事情,交給我。”說完,蘇清便離開了。 蘇穆看向門口,默默地嘆了口氣。 門外,一個黑衣影衛從屋頂一躍而下,落至蘇清麵前:“主人。” “那個人怎麼說?”蘇清淡淡地問道。 “他已安頓好少主,主人可放心。”影衛恭敬地回道。 蘇清默默背過身去,抬頭看向天空,良久,開口問道:“阿生。” “屬下在。”影衛回應。 “你在我身邊多久了?”蘇清問道。 “五年。”影衛名喚阿生,是蘇清五年前於洛川邊所救。 傳聞洛川的盡頭是一個比地獄還可怕的地方,每年都有數不清的人被送往那個地方,他們有的是無家可歸的流浪乞兒,有些事有的是一夕家道中落跌入穀底的紈絝公子或千金小姐,但是到了那個地方,他們便隻剩了一個身份,那便是無名無姓的死士,過往皆成雲煙,前路隻剩下黑暗。隻有承受住暗無天日的訓練之後,才有生存下去的資格。沒有人知道他們究竟聽命何人,就連他們自己也不知道背後發布命令的到底是誰,所有人都是憑信物出任務,而他們一旦接了任務,便隻能有兩個結果,要麼成功,要麼,死。 阿生究竟是怎麼出來的,蘇清從未去深究,也從未過問過他的身世,當初救下他,他隻說了自己叫阿生,因為他想活下去,所以取名生。這五年來,阿生一直像一個影子一樣跟在蘇清身邊,保護蘇清安全。其實以阿生的身手完全可以自謀出路,蘇清也曾要放他自由,但是阿生始終隻有一句,救命之恩當以死相報。他依舊是死士,但是他此後也隻護蘇清一人周全。 “奕兒有勞你多費心了,你先下去吧。”蘇清吩咐道。 “屬下定護少主安全。”阿生恭敬地說道。隨後縱身一躍,消失於閣樓之後。 阿生離開後,蘇清抬起雙手,雙眼盯著雙手的掌心陷入沉思,曾幾何時,她這雙手也可執劍平天下,當年的蘇家大小姐,雖為一國之後,卻不是籠中的金絲雀。世人皆知,鳳羽的天下有蘇家的一半,亦是蘇清一次又一次地將鳳天澤護於自己的身後,可如今,她這雙手隻能拿得起銀針,行醫治病......武脈已廢,曾經醫術、劍術皆天下無雙的蘇清很清楚自己再也提不起劍了。 “還好上天垂憐,留下我這一身的醫術,至少讓我在麵對親人有難之時不會束手無策。”蘇清呢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