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祈枳的心比寒冬凍湖還要冷,竟然洗完澡才給虞見寧放行。 她像是感覺不到冷一樣,無論氣溫多低,都是穿著黑色的絲綢睡衣。 但不得不說,黑色確實很適合他,襯得他蒼白的皮膚細膩無比,整個人好似玉石雕成的。 虞見寧看著還冒熱氣的人,視線落在那截修長的脖頸。 黑色的項圈沾著細小的水珠,底下的肌膚向周圍湧著淡紅,一看就知道是戴的時間太長,悶出來的。 那些紅並不顯眼,隻是寧祈枳的膚色太白,才讓它們看起來很嚇人。 “你脖子沒事吧?” 虞見寧原本還想著找人算賬,結果看到這一圈紅瞬間忘了,伸手就要去碰。 還沒等她指尖碰到,對方就一把抓住她的手。 寧祈枳後退幾步,眼神飄向別處,“不礙事。” 虞見寧突然才發現,認識的這段時間以來,寧祈枳脖子上都一直綁著這條項圈,從來沒有摘下來過。 但她也能理解,每個人身上多少都不想被人知道的東西,她也不例外。 虞見寧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而是拿起衣服去浴室洗個熱水澡。 等她出來的時候,寧祈枳開著暖黃色的小燈在看書。 暖燈微晃,蕩進他狹長的眼裡,化成了淡色的鎏金。 虞見寧哆嗦著躲進被窩,平日裡宛如硬鐵的被子驀然多了熱意。 她微微一愣,掀開一看,棕色小熊的電暖袋正躺在她的位置。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放在這裡的。 虞見寧嘴角的梨渦深陷,望向還在裝腔作勢的人,“公主,你放的呀?” 寧祈枳低哼一聲,“我怕你感冒了傳染給我。” 話音剛落,小燈被摁滅,屋內陷入漆黑,說話的人已經鉆進被窩。 汩汩熱意順著絨毛滲入指尖,虞見寧笑意更濃,摟著小熊鉆進被子裡。 …… 生物鐘迫使蕭遠之早上六點就起床了,此時福利院裡還是靜悄悄的。 他呆站在院子裡,適應了自己離開家這件事後,就開始收起院子散落的玩具。 收好了又去墻角拿起大掃帚,掃著昨夜被風吹落的樹葉片子。 他笨拙地展示自己的價值,生怕這些人一覺醒來覺得他不值10萬,又把他送回那個地方。 蕭遠之剛掃到一半,就看見寧祈枳拉開門,睡眼惺忪地打了個哈欠。 “早上好,寧姐。” 寧祈枳的哈欠打到一半突然止住,全身的雞皮疙瘩被這一聲“寧姐”叫醒了。 兩人就站在庭院裡麵麵相覷,沉默了很久。 最後還是寧祈枳主動打破了尷尬。 容貌迤邐的人麻著臉,教訓呆愣愣的少年,“不許叫我‘姐’。” 寧祈枳說完這話就回房,過了一會兒就拿著黑色的U盤出來,遞給蕭遠之。 蕭遠之看了眼寧祈枳,又盯了會兒U盤,有些不知所措。 “這是我們昨天錄的視頻,你自己處理。” 寧祈枳見他還沒伸手接,也不等了,徑直丟給他。 蕭遠之望著掌心小小的一塊,茫然地眨眨眼。 他不知道這份錄像對於自己還能有什麼用。 寧祈枳仿佛會讀心術,給他解釋道,“如果你不想讓別人知道過去,那可以銷毀它。” “不過你也可以留下來,為以後做一個保障。” “保障?” “你繼母不會拿到10萬就滿意的,到時候如果鬧到法庭上,你這份錄像會是最好的武器。當然,就算不需要錄像,我們也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 “我不會刪的。”蕭遠之搶話道。 他並不想要簡單地縮在大家身後,也想為出一份力,哪怕付出的代價是揭開傷疤。 寧祈枳對他的反應略有意外,輕挑眉梢,沒再說什麼。 蕭遠之點點頭,重新揮動手裡的掃帚。 沒掃一會兒,寡言的少年停下動作,抬起黝黑的眼,低聲道,“那個……你為什麼要扮成女的?” 寧祈枳早就猜到自己的真實性別被他發現,因此麵對如此直白的提問也沒有意外。 “秘密。”寧祈枳坐在樹下的大理石凳,斜了眼對方,“就像你也沒和他們說過,你在房間藏了把刀。” 蕭遠之猛地抬頭望來,黑曜石的眼眸一縮。 寧祈枳其實早在進屋時就看見雜物堆裡用報紙包著的尖刀。 他沒有告訴虞見寧和其他人,反而將其往雜物堆深處踢了踢。 寧祈枳本就不是菩薩人物,懷裡揣的也是鐵石心腸和滿肚壞水,並不認為蕭遠之的做法有什麼不對。 在他眼裡,這隻不過是求生的一條路罷了。 就像他明明是個男人,卻常年扮女裝,也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那你會害阿姐嗎?” 蕭遠之握著掃帚的手微微發緊,指尖一片凝白。 寧祈枳嗤笑一聲,“我要害她不會等到現在。” 蕭遠之想到了前日寧祈枳急匆匆趕到診所的樣子,喉嚨噎了一下。 “我會保守你的秘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寧祈枳撩起眼皮,眼瞼處暈出淡影,多了幾分逼人氣勢,“你也別管我男扮女裝的事。” 蕭遠之沒再說話,埋頭吭哧吭哧掃剩下的落葉。 虞見寧剛起床就看見寧祈枳和蕭遠之坐在樹下,昨天還不熟的兩人正在泡茶喝。 都是話少的主,沒聽誰憋出個屁,隻是沉默喝茶,場麵和諧又古怪。 她上前落座在寧祈枳身邊,順手抄起對方的茶杯,猛灌一口,“我決定了!” 蕭遠之阻止不及,還擺著爾康手,寧祈枳手抵著額頭,一副無語至極的模樣。 “從今以後,遠之就和我們一起住了。” “那房子就兩間房,你和他誰要睡陽臺。”寧祈枳重新給自己拿了杯子,慢悠悠道。 “這不簡單,我和公主你睡一間,蕭遠之自己睡一間——” “咳咳!” 喝茶的寧祈枳被燙得直咳,他都顧不上嘴裡的疼,問道,“誰和誰睡一間?” “我和你呀。”虞見寧托腮,食指指指自己,又戳戳寧祈枳,“反正我們都是女的,一起睡也沒什麼。” “更何況我們睡了這麼久了。” “誰和你睡很久!”寧祈枳端著的高貴傲嬌像飄葉散了滿地,“不行,絕對不行!” “反對無效。”虞見寧早就對他口嫌體直的性子司空見慣,朝無措的蕭遠之笑笑,“放心,他說的話都不作數。” 蕭遠之的視線搖曳在對麵二人之間,最後還是站起身,去拿放下沒多久的掃帚。 比起掃院子,夾在他們兩個之間更讓他備受折磨。
鹹魚翻身第15天(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