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大爺又發飆了!” 幾個孩子村裡亂竄,嘴裡還不住的呼喊著。 村人搖頭,卻都習以為常。 村西頭一處三間大泥草房,裡麵又傳出了叫罵哭喊之聲。 “讓你找野男人,奶奶個X的,你咋不去死?” 五十歲的關顯華是這家的女主人,人送外號“女大爺”。 此時,正手挽住十七歲的三女兒寧竹的長發,嘴裡罵著一句句的磕磣話,膝蓋一遍遍踢向三女兒的肚子。 關顯華是滿清貴族後人,她出生後剛幾個小時,滿清就宣布滅亡,父母領著四個哥哥,抱著她也搬出了京城。 雖然不住京城了,卻因為殷實的家底兒滋潤了十幾年,從小嬌生慣養,任性霸道的派頭。 父母相繼離世後,家中也逐漸敗落,十八歲,就被家兄包辦給一戶姓寧的窮百姓人家,過著貧困的日子。 在關顯華三十七歲那年,隨丈夫寧元生領著五個兒女逃荒到東北黑龍江。 當年冬天,又生下了小女兒。 但她一直改不掉身上那酸臭強橫的任性之氣,更是瞧不起丈夫寧元生,也將自私無情與狠戾表現在對自己親生兒女的身上。 “媽,別打了!” 寧竹彎著腰,一手護肚,一手掙著關顯華的手,帶著哭腔不住的哀求。 咒罵,巴掌,狠踹,無情且殘忍,就好像寧竹不是她的親生女兒一樣。 寧竹老實巴交的老爹與其他兄弟姐妹早都被罵的在一旁不敢再上前。 關顯華越打越氣憤,嘴裡仍在不停的咒罵: “雜種X的,反了你了,我非弄死這個小雜種不可!” 寧竹拚死護著腹部,任憑頭發被母親一綹綹的薅掉,她痛苦的哀嚎與乞求始終沒有換來母親丁點同情憐憫。 相反,寧竹越是護著肚子哀嚎,關顯華越是氣憤,越是乞求,關顯華越打的歡。 土屋子裡麵傳來的盡是關顯華的咒罵聲與寧竹的哭喊聲,左鄰右舍聽得清清楚楚,卻都習以為常。 寧父幾次欲上前阻攔,都被關顯華一雙蛇眼瞪回去,他搖搖頭,嘆口氣,回到裡間兒抽起了大煙袋。 “爸,媽,嫂子生了,生了!” 十三歲小女兒寧菊邊喊著邊跑了進來。 關顯華也打累了,聽到喊聲住了手,喘著粗氣問道: “丫頭小子?” “丫頭,生了個丫頭。” 寧菊氣喘籲籲回復。 關顯華臉立馬冷下來,蛇眼中盡是不屑與冷漠: “賠錢貨!死一邊去!” 倒是寧父抬起腳磕滅煙袋,與寧蘭寧菊姐妹二人直奔兒子寧康家中。 北方的冬天異常寒冷,此時大雪封山封門,清晨起來各家各戶都自掃門前雪,也硬是清理出了一條不太利索的小路。 兒媳婦南芳躺在熱炕上,身體很是虛弱,兩天三夜的痛苦折磨,此時此刻,都融化在看向女兒的笑容裡。 寧父沒進兒媳婦那屋,二個小姑子坐在炕頭上仔端詳著熟睡中的小侄女,眼中滿是好奇與驚喜。 西屋內,二十七歲的大兒子寧康朝寧父報著平安,並向父親討教女兒姓名。 寧父思索一會: “這丫頭生在下雪天,就叫寧雪吧!” 與寧康這邊得女的喜悅相比,寧竹這邊就慘了。 “啊━━━” 寧父與兩個女兒剛返回家,老遠又聽見寧竹淒厲的哀嚎聲! 關顯華正持著一根粗木棍,欲再次擊向三女兒肚子! “媽!求求你別打三姐了,會打死她的!” 小女兒寧菊沖上前,要去奪下關顯華手中的木棒。 “滾犢子!” 一聲暴吼,關顯華蛇眼怒睜,用力一甩寧菊,寧菊一個趔趄,“蹬蹬蹬”退了好幾步。 “小野種還真結實,這麼整都下不來,今天不把你整掉,我就不姓關!” 關顯華擼起衣袖,朝手心吐口唾沫後,掄起木棒又要撞向寧竹的肚子。 “咚!” 就在關顯華將木棒撞過去時,寧竹忽然跪下,滿麵淚流,將頭向前一送,迎上擊過來的木棒! “媽,你打死我……吧……” 看著頭上留下血,被她一棒打昏在地的寧竹,關顯華一怔,隨即怒罵道: “賤,嚇唬誰嚇唬慣了?” 說完扔下木棒,踢了一腳昏迷在地的寧竹,又瞪了一眼欲上來攙扶的寧父三人,罵罵咧咧的回到自己屋內。 “三姐!” “三竹子!” 寧蘭寧菊哭著喊著: “快送衛生院!” 腹中胎兒保住了,寧竹卻患了病。 關顯華到三女兒心上人家中一頓侮辱吵罵,砸了人家正在吃飯的桌子,幾棍子把人家的窗戶也都砸碎了,那家人報了派出所,挨了幾句批評教育,罰了點兒錢放回來了。 關顯華走時揚言,想要娶她女兒,不拿出三百塊錢和三十斤糧票,別說娶她女兒,連孩子今生都不會讓他們看見。 關顯華棒打鴛鴦,使三女兒寧竹一病不起。 可關顯華跟沒事兒人似的,經常出去跟一群老太太玩紙牌,一玩兒就是一天,三天兩頭就因為打牌原因跟人家打罵起來。 生產隊的活從來不做,就是自家的那點自留地也都是寧父打理,說自己的手不是做粗活的。 這使得他們家的糧食總是會少一個人的,回來見寧父做的飯不對胃口,就自己吃小灶。 要知道,頭幾年鬧天災,旱的糧食大麵積減產,別說喝小米粥,就是每頓能喝上一碗粗糙的玉米粥也是很難得,每天每頓都吃不飽飯,他們大女兒在吉林婆家差點餓死。 現在進入冬季了,東北的這個時候生產隊的活就少了,看牌的人多了,關顯華更是一天見不到人影。 寧父每日下生產隊乾活,冬天時,就去山上砍柴,唯一的樂趣兒就是抽口旱煙袋。 這日,寧父回來的早些,剛進屋,就瞧見房梁上吊著一個人。 “三竹子!” 寧父大驚,趕緊上前將寧竹放下來,恰趕上小女兒寧菊放學回來,爺倆一陣按壓呼吸搶救。 寧竹命不該絕,硬是被搶救過來了。 關顯華朝三女兒身上吐了一口唾沫: “你咋不去死?整這一出嚇唬誰呢?” 寧竹兩眼呆滯,不吃飯不說話。 三天後,幾個村民去打水,合力把剛跳入村頭那口大水井中的寧竹救了上來。 當時寧竹冰的嘴唇都紫了。 關顯華卻越看越來氣,當著三女兒的麵兒一邊吃著小米粥,一邊不住的咒罵: “一天天要死要活的,人家都不希的要你,你還恬不知恥要留著肚子裡的孽種。” “那是我的事兒,不用你管。” 叛逆期的寧竹忽然開口說話了,卻惹的關顯華火冒三丈。 “還跟我頂嘴!” 關顯華抄起還剩半碗的小米粥,一點兒不剩的全都潑在了寧竹臉上! “啊!” 寧竹燙的一聲叫喊,不由自主捂住了臉。 關顯華卻是又一聲謾罵: “賤。” 對於兒女們,關顯華從來不上心,寧元生的種,她真的喜歡不起來。 “賣了多少錢?拿來!” 晚上,寧父剛洗完腳上炕,關顯華就伸手要砍柴的錢。 農村各家各戶不缺柴,寧父就挑到很遠的城邊子去賣,但大多也是賣給那些缺少勞力或是條件好些不願意去砍柴的人家。 “沒賣多少。” 寧父給了關顯華五毛錢。 “就這麼點兒?你是不是買煙抽了?” 寧父白了關顯華一眼,也不搭話,躺下轉過身去。 關顯華自尊受到貶低,一巴掌打在寧父後背上: “我跟你說話呢,你聾了嗎?” 連續打了半天,寧父“噌”的起身: “你有完沒完?所有的錢都交給你了,糧票肉票布票也都在你手裡。〞 “你卻整天不乾活,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還誰也不管,就隻顧著自己吃喝看牌逛供銷社。” “自己生的孩子都不知道心疼,天下哪有你這種當媽的人?。” “你個老癟犢子,你罵我!” 關顯華推倒寧父,騎在寧父身上,一邊罵一邊撕扯著,不管臉或身上,逮到就使勁咬一口,疼的寧父一把將關顯華從身上推了下來。 “啪!” 就在關顯華披頭散發,氣勢洶洶又沖上來時,寧父實在受不了了,結結實實的給了關顯華一巴掌。 東屋父母的吵架聲引來了二女兒寧蘭和小女兒寧菊敲門詢問。 “回屋睡覺去,沒你們的事!” 關顯華蛇眼瞪起,嚇得兩個女兒趕緊回屋。 這一巴掌惹了禍。 淩晨剛蒙蒙亮,寧父準時醒來,心裡惦記著自留地中還在雪地裡的一些苞米。 “老癟犢子,敢打我!” 啊! 寧父幾乎是聽見關顯華說話的同時,發現自己被結結實實的綁起來了。 “你乾哈?快鬆開,我還要去把那點兒苞米弄回來呢。” 寧父掙了幾下,見關顯華一動不動看著他,著急催促著: “你快點給我鬆開,這乾哈玩意。” 關顯華拿來了“家法”,那根前幾日還在狠打三女兒的粗木棒。 寧父一見,有些心慌: “你乾哈?” “咚!” 寧父剛問完,腿上就重重的挨了一棒子。 疼的寧父“哎呀“一聲。 “老癟犢子,還敢打我?別尋思你是老爺們就動手打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