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八月,滾滾熱浪侵襲著海濱小城。 一身警服的遲效軍正躲在執勤點的遮陽傘下一邊汗如雨下,一邊和同事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遠方的天空傳來即將降落的飛機的轟鳴,萬裡無雲的天空依稀還能看到穹頂金色的反光。 遲效軍看著機場入口零零散散的旅客行人,不禁罵道:“娘的,這鬼天氣還讓不讓人活了。” 這是一座位於逐雲帝國東南邊陲的小城,比鄰七星華海,曾因巨鯨在海中徘徊被取名為鯨波市,巨鯨群被驅散之後又因為優秀的海運能力被納入人族東南防線,承擔著逐雲帝國東線的後勤補給任務。 “遲哥,咱們這次任務到底是在這乾啥啊?說是來警戒,人影的沒幾個的,咱們警戒點啥啊?”年輕的警員熱得齜牙咧嘴,汗水已經把他的警服全部打濕了,很明顯炎熱的天氣讓他已經焦躁到心生不滿。 遲效軍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年輕,心中感嘆年輕人火氣真旺,火氣旺精力強就應該調到他們重案組,好好熬夜,往死裡熬夜。 “小道消息啊,這次跟咱們警務係統沒關係,是安保係統那邊要變天了。聽說這次安保的兩個正副手都被調走了,上邊給空降了新人過來,聽說啊就要到了,所以從咱們警務這邊各部門都抽調了一兩個人來警戒。咱們不是在這呆了兩天了嗎?不是今天就是明天就到了。” 遲效軍在鯨波市從警已經十多年,從片警一路走到重案組小組長,要說沒點情報能力是假的,但這小道消息裡摻了多少七星華海裡的水就說不清了。 “唉,整這出乾啥,什麼時候到都沒個準信的嗎?”年輕警員抹了一把汗抱怨道:“誰家手頭沒一大堆工作啊,連著抽調過來執勤三天,回去又要加班了。” “是啊,在這罰站還不如回去查案呢,還有好幾個案子呢。”遲效軍附和了一句,心裡卻盤算著打聽一下這位年輕同僚有沒有興趣來他們重案組,畢竟他手下都是些老油條,現在比較缺能拉磨的...呸,吃苦耐勞的年輕人。 一老一少正聊著,機場出口迎麵走來一名青年,遲效軍用餘光瞟了一眼,頓時心中警鈴大作,十多年的經驗立刻告訴他這人不一般,立刻抬手止住年輕警員的話。 隻見來人約莫二十來歲,黑色短發戴著口罩,身著一件白色襯衣套著T恤和一條普通的黑色長褲,背著一個背包提著一個行李箱,看似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遊客打扮。遲效軍卻一眼就看出來他的T恤似乎小了半號,略微有那麼一點不合身,眼光毒辣的老刑警甚至很快判斷出他身上的那件襯衫是新買的,甚至剛撕吊牌沒多久,最不合理的當屬他腳下那雙鞋,畢竟八月的鯨波市,狗來了都得踮著爪子走路,他卻穿了一雙厚底皮靴,而且款式怎麼看都像是戰鬥靴,結合平穩的步態和眉宇間那股冷冽的氣質,遲效軍判斷此人很像但應該不是士兵,更像是雇傭兵或者殺手。 白衣青年似乎感受到遲效軍的目光在打量他,也扭頭看了過來,看到遲效軍身著警服似乎愣了半拍,遲效軍還以為對方要故作鎮定的離開,想要上前盤問其身份時,卻見對方徑直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了過來,反而讓遲效軍有些愣住了。 青年走近後拉下口罩露出削瘦的麵龐,笑著和遲效軍打起來招呼:“遲叔!你在這執勤啊!” 遲效軍猶疑了半晌,腦海中閃過數十張嫌疑人的臉,卻沒想起來眼前的青年是誰,但對方已經叫了遲叔自稱後輩,遲效軍也隻好硬著頭皮笑著回應道:“是啊,在這邊執勤呢,剛回來啊?” “遲叔,是我啊,秦逢。”青年看出來遲效軍應該不記得自己,自我介紹道:“金江小苑,我們是鄰居,我爸是秦江。” 遲效軍一拍腦袋:“小逢啊!這都幾年沒回來的吧!哎呀,這都已經長那麼大了!” 秦逢微笑著和遲效軍聊了幾句家常,一陣寒暄和客套後,遲效軍表示自己還在執勤,委婉的讓秦逢先回家,自己忙完了過去吃飯。待秦逢走後,老刑警沉默著從褲兜裡掏出香煙,打火的時候手顫抖著打了好幾次沒點著,所幸最後還是敲燃了打火機,遲效軍狠狠的吐出一口煙氣,迎上年輕警員關切的目光,沉聲說道:“給局長打電話,我來接。” 年輕警員雖然不知道為什麼遲效軍在那個名叫秦逢的青年離開後突然臉色大變,直覺告訴他這時候最好按照老刑警說的去做,立馬掏出手機撥通局裡的電話,然後把手機交給了遲效軍。 遲效軍神色凝重的接過手機,短暫的等待後,耳邊傳來鯨波市警務局局長的聲音。 “局長你好,我是重案組的遲效軍。有情況匯報......是的,五年前的那個案件,編號是特重0133。其中一位當事人剛剛回來了......是的,我確定是他,而且我看到了那個徽章......好的,明白。” 將手機交還給年輕警員,看著對方一臉發生了什麼我很想知道的好奇寶寶表情,遲效軍又吸了一大口煙氣,搖搖頭道:“不能告訴你的,特重案件,而且涉及安保,要保密,你懂的。” 年輕警員很懂規矩的沒說話,老刑警又狠狠抽了一口煙屁股,用鞋底把煙頭掐滅,把煙蒂塞回自己兜裡,想了想又笑了一聲說道:“走吧,咱們收隊了。回去我又有得忙了!小子,我覺得你很有潛力,要不要跟我來重案組耍耍啊?” 反觀秦逢這邊,秦逢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時間,下午四點五十五,又想起剛才遇到的遲效軍,印象中的遲叔還是當年那個片警,沒想到幾年過去了,居然還能看到他在路口執勤,就是不知道還會不會拿著棒棒糖忽悠小孩說吃了他的糖就可以和他一起執勤打擊罪惡。轉念想想自己好像當年還在遲叔手底下做過巡邏小小分隊二隊長,秦逢忍不住有點尷尬又想笑。 又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下午四點五十八,自己已經在太陽底下發呆了三分鐘,八月下午的鯨波市真的有讓路上的狗都變成熱狗的能力,秦逢默默慶幸自己並不怕熱,背上散發的適度寒意很好的覆蓋到全身,不然頂著這太陽曬三分鐘自己怕不是要變成一條煎魚。 又等了兩分鐘,秦逢已經猶豫起來要不自己再研究一下國內的這個打車軟件算了,地方勢力的辦事效率看起來不怎麼高效,請他去喝茶的車隊現在還沒找到他,要不是自己手機回國以後信號永遠懸浮在半截的位置,剛才也不去和遲叔打招呼了。秦逢盯著那兩格信號,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鯨波市這種偏遠小城市,自己路上隨便買的手機連接內部網絡能好才奇怪。 所幸本地幫會沒讓秦逢再等下去,一聲淺淺的剎車,一輛黑色SUV停在了馬路邊,車門拉開走下來一位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看模樣似乎比秦逢還小一兩歲,像是大學剛畢業的樣子。男子走到秦逢麵前,手抬了一下正想敬禮,又驚覺不合適把手又收了回去,隻得端正的站好,對秦逢點頭致意了一下,道:“你好,秦逢前輩。我是安保局的臨時負責人紀嘉禮,歡迎你回到鯨波市。” “紀嘉禮?倒是確實有禮貌,年輕,經驗不夠。”秦逢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男子,心裡默默評價了一句,也點了點頭回應道:“你好,這次本意是休假回來探親,沒想到給你添麻煩了。”也許見秦逢挺好說話,紀嘉禮長出了一口氣,瞥了一眼秦逢黑色背包上那枚黑色荊棘纏繞的黑色徽章,心裡暗搓搓的吐槽了一句難怪在機場堵不到人被他跑出來了。“前輩,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先上車吧,我們路上說。”紀嘉禮側身退後一步,禮貌的請秦逢先上車。為了顯得自己也很有禮貌,秦逢沒跟他客套,將行李交給已經等候在車邊的司機,先一步登車。 黑色SUV低吼一聲,離開機場奔向鯨波市。 “前輩,我們的公函你收到了嗎?”上車沒多久紀嘉禮便摸出一個牛皮紙袋,一副你要是沒收到我現在就給你一份的樣子。 秦逢不太習慣紀嘉禮前輩前輩的稱呼他,但是想想不叫前輩該叫什麼,叫名字大家似乎還沒那麼熟,索性任他叫去吧。聽到紀嘉禮說起公函,秦逢點點頭,說道:“關於鯨波市安保局局長和副局長借調鎮防楚湘市,要求我休假期間協助鯨波市安保防務工作的公函是吧?我收到了,還在等批復。” 楚湘市與鯨波市比鄰,兩座城市都屬於逐雲帝國東南布防區後勤城市,平素守望相助,就在秦逢歸國前兩天楚湘市發生入侵事件,入侵雖然不嚴重,但波及麵卻很廣,不得已楚湘市請求鯨波市進行協防支援。安保局的局長和副局長應援鎮守,而如今鯨波市安保局隻剩下最後的代理負責人,也就是紀嘉禮了。 紀嘉禮一聽秦逢似乎不想接下協防的工作,頓時大驚失色,顧不得秦逢話語中故意篡改的幾處措辭,緊張的抓住座椅扶手,驚呼:“前輩!你一定要幫幫我啊!” 帶著一絲哭腔的聲音整得秦逢有些發懵,雖然有些稚嫩,但紀嘉禮看起來並不是無能之輩,難道鯨波市出了什麼異常情況,讓這位代理負責人已經無從下手到迫切的請求自己的幫助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