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1)

瀾灣壹號地下車庫,章敏孜停好車照例去看了一眼一樓遊泳池的裝修進度,自己原本有一周遊泳四次的習慣,回來的這三周,已經荒廢了。   遊泳池初見雛形,想徹底投入使用估計還得等兩個月,健身房已經隔出來,隻等器材入場了。   勾著車鑰匙上樓,章敏孜在電梯口遇到了章炳麟:“爸,你怎麼來了?”   章炳麟已經在樓道等了近半小時,此刻見親生兒子對自己不請自來這件事驚訝多於驚喜,難掩失望:“我不來,你打算一直躲著我?”   章敏孜有些尷尬,擠出笑容:“怎麼會,快進屋。”   章炳麟已經連續熬夜加班半個多月了,省裡這次下了決心進行醫療反腐,自己和其他各局各部門突擊檢查了多家醫院,秘密查出不少問題,今天好不容易下班早,想著與兒子已經一年多未見,便特意打電話去璽悅花澗,問了羅姐才知道章敏孜回國後一直住在瀾灣,這才臨時決定過來。“怎麼樣,還習慣嗎?”   章敏孜像極了考試回家被父親問話的學生,章炳麟問一句,他答一句,沒有一句多餘的話。   氣氛微妙,章敏孜掏空腦袋,終於想到話題:“對了,有個助理送了個禮物給您,早知道您今天過來,我就帶給您了。”   “誰?什麼禮物?”章炳麟這些天見了太多受賄行賄的同行,心有餘悸道:“還回去,不收。”   章敏孜愣了一下,隨即明白章炳麟的顧慮,笑得有些奇怪:“前行政助理安知逸送的,我看了,是個領帶夾,不是什麼貴重物品。”章敏孜特意將“領帶夾”三個字說得有些重,等待章炳麟解釋些什麼。   章炳麟長舒了一口氣,一臉慈愛地笑道:“是像她能送出來的,她終於離職了。”   章敏孜疑惑道:“什麼意思?”   章炳麟:“我有一枚領帶夾,得一位故人所贈,我一直珍用了多年。今年四月份的一個夜裡,科裡收了個車禍傷的患者,一線值班醫生突發癲癇,我當晚值三線,被護士緊急叫出來接診病人。那個患者很胖,多臟器衰竭,已經譫妄。知逸見夜班人手不足,便和我們一起挪動患者,誰知那患者突然將我的領帶夾抓到了地上。等一切處理完畢,她將領帶夾拾起來給我,小心翼翼問我是不是很重要。”   章敏孜屏住呼吸,那麼纖瘦的安知逸,瞎湊什麼熱鬧?大半夜為什麼不回家?   “我向她講了領帶夾的來歷,然後你猜知逸說什麼?”章炳麟露出一臉慈笑,鬢角的白發隨嘴角的上揚的弧度動了動,繼續道:“她叫我別傷心,她見過同款。她先去找人修一下,修不好就買個同款給我留個念想。後來,大概兩周後吧,知逸一臉歉意將壞掉的領帶夾還回我,說去商場逛了逛,但沒找到同款。”   “後來呢?”章敏孜窩在沙發裡,捏著水杯的指關節逐漸發力,變白。   “後來我的工作重心轉移到市衛健委,就沒再見過她。月初我們通過一次電話,她興高采烈地告訴我終於找到了非常相近的一款。我當時雖然在休假,但在衛健委的內部任命已經下來了,所以告訴她不要再花心思去找,因為即使同一款,意義也不一樣。”章炳麟笑容凝滯,眼神略顯失落:“我隨口的一句話,無意中傷害了她!”   章敏孜不解:“什麼意思?”   “知逸是個心思非常細膩的女孩子,很敏感。我的本意是不希望她花時間跑遍大街小巷去找一個十幾年前的同款領帶夾,她卻誤以為我拒絕了她的善意。然後她向我道歉,說她知道親人的沉重分量,是她考慮不周。”   章炳麟陷入沉默,因為那個逝去的故人,也因為心思細膩的安知逸。   章敏孜的腦海裡出現一個穿著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頂著烈日,輾轉多趟地鐵,跑遍多家商場,隻為找一款十幾年前的領帶夾。   章敏孜也陷入了沉默,隻因為安知逸。   過了片刻,章炳麟繼續開口:“說起來,我對那孩子有些愧疚,找機會幫我約她,我想請她吃個飯。”   章敏孜抓住重點,愧疚?自己確實先入為主地覺得兩人有些曖昧不清的關係,可經過趙海川的事情後,章敏孜覺得安知逸不是那種人,所以便沒再糾結領帶夾的事。剛才章炳麟說的領帶夾事件,安知逸愛慕他?愧疚,是因為章炳麟拒絕了安知逸,還是辜負了安知逸?   如果安知逸知道章炳麟曾經因為一個領帶夾被發現有了外遇,安知逸還會挖空心思地去送這個特別的禮物嗎?   “愧疚什麼?”章敏孜心跳加速,腦海中有個答案呼之欲出,他要讓章炳麟的親口說出來!   “她的家人多年前出車禍送到榕安人醫救治,好像是我經手的,可時間太久了,她又不願意透露她家人的任何消息……她入職麵試時,曾告訴麵試官,曾經有一個姓章的醫生,在她人生的至暗時刻,照進來一束光……她說那個醫生就是我,可我不僅沒救回她的家人,還對她的家人一點印象都沒有。”   啪嗒,水杯落地,章敏孜突然起身,聲音顫抖:“你說,什麼?”   章炳麟不知向來冷靜自持的兒子為什麼突然失態,正要詢問緣由,章敏孜突然想到了什麼,繼續道:“為什麼說安知逸終於離職了?”   章炳麟道:“知逸和咱們同行,是你夏叔叔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