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敏孜回到瀾灣壹號,對著手機裡那張偷拍合照,斟酒自飲,醉得不省人事。 安知逸回到錦瑟雅苑,對著床頭桌上那張全家福,自言自語,哭得一塌糊塗。 吳恙靠在墻上,聽著安知逸的刻意壓製的哭腔,無聲流淚。他確實預定了安知逸最喜歡的桔梗,可現在,他猶豫了。不夠強大的自己,拿什麼保護她? 當晚,三人都失眠了。 章敏孜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著,然後被噩夢纏住,自己在夢裡竟被安知逸的兒子追著打,安知逸一邊勸兒子,一邊讓自己快跑。 醒來後,章敏孜的睡衣都濕透了,自己從小到大隻打過一次架,所以應該是吳恙拳拳到肉的打法刺激了自己的神經,加上郭鷺那句“先跑為上,保命要緊”,讓自己做了噩夢。可轉念一想,夢裡安知逸和自己站在同一戰線?所以,究竟是噩夢還是美夢,章敏孜一時間也辨不清了。 第二天一早,安知逸收到吳恙的微信:先前答應了你高考放榜那天辭去網吧的兼職,昨晚是和同學一起去慶祝成績。今天學校組織了畢業生返校,市電視臺有采訪,我估計晚一點回家。 安知逸放鬆一笑,回復:好。 過了一會兒,安知逸又發了一條消息:采訪,注意隱私。 吳恙看著手機屏幕,盯著“隱私”二字,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傻的人?明明是我的存在讓你背了14年的黑鍋,為什麼你總覺得我會因為你的存在而抬不起頭?吳恙的臉上揚著一絲苦笑,最終沒有細細掰扯,回了句:好。 安知逸梳洗完畢,如約來到了喜悅花澗。 “你就是每天帶思華年出去拉屎的姐姐?”安知逸的耳朵裡正在播放《The Resident》,被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的溫書瑞嚇了一跳:“嗯,是我。” 溫書瑞手裡拿著一塊狗餅乾在思華年眼前晃悠,思華年不為所動地攤在安知逸腳邊伸舌頭哈氣。溫書瑞收回餅乾,朝安知逸:“羅阿姨說思華年認人,看樣子是真的了。” 安知逸看出溫書瑞在“吃醋”,也不戳破,笑著蹲下身子摸著思華年的狗頭,抬頭朝溫書瑞道:“小朋友,你幾歲了?” “誰小朋友了!”溫書瑞撅著嘴巴,對這個稱呼很不服氣。 “所以,你就是那個把思華年騙上跑步機虐待它的小朋友?”安知逸繼續笑,語氣有些寵溺:“小狗狗也是有感情的哦,思華年還不足2歲,所以你就是她的哥哥,對她好一點自然就和你親啦!” 溫書瑞不搭話,半晌,滿臉通紅:“你才是狗哥哥!不對,狗姐姐!” 安知逸被逗笑,將牽引繩遞給溫書瑞:“你才是思華年的小主人,沒人能搶走她!” 溫書瑞接過繩子,過了片刻,突然像個瘋子一樣抱著思華年又親又啃,然後發了條微信給章敏孜:“哥,我戀愛了!” 章敏孜正在花山公園的鵲橋旁轉悠,懶得理會每年“戀愛”無數次又“分手”無數次的溫書瑞。 溫書瑞見章敏孜不回應,繼續發騷擾消息:“這次是真的,我要跟她結婚!” 章敏孜宿醉加噩夢,眼下青黑,一早便來了花山公園。想起昨晚發生在的一幕和安知逸離開時的那個眼神心裡難受得很。遲遲未見安知逸的身影,難道自己昨天會錯了意,或者是昨晚發生的一切讓安知逸萌生了找個保護自己的人的念頭,不再拒絕那個追求者了?想到此處,瞬間鬱悶不已。 溫書瑞鍥而不舍:“羅阿姨說她也在你們醫院工作,你去給我去打聽一下,問問她喜歡吃什麼玩什麼?” 章敏孜暴躁:“首先,早戀沒有好下場;其次,中國一夫一妻製;最後,咱們家鄙視花女人錢的男人。” 半分鐘後,溫書瑞在微信上用一百八十多條語音加表情包將章敏孜罵了一頓。 章敏孜看著手機,滿意地露出了笑容,正要收起手機,手卻不由自主地在通訊錄中找到了“知逸”的名字,點開對話框打字。 輸入:你在哪兒?刪掉。 再輸入:在忙嗎?再刪掉。 最後輸入:今天好熱啊!最後刪掉。 章敏孜意識到,自己連合適的開場白都找不到。終於收起手機,最後朝鵲橋的相親角看了一眼,抬腳離去。 剛走了兩步,章敏孜看見一個紮著高馬尾、身穿乳白色連衣裙撐著太陽傘的女孩,一手提著裙子,一手撐傘,朝著自己,拾階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