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章敏孜順利赴港進行為期一周的交流學習,安知逸接到了寶月區人民醫院新員工入職體檢的通知。 吳恙的暑假工作得不錯,雖然隻拿了一個月的工資,但也是一筆不小的財富,這天晚上,心情大好的吳恙想吃餃子,安知逸便將可樂一家邀請到家裡,準備一起包餃子給初入社會的吳恙慶祝慶祝。 安崇舸和李榮凡的媽媽在陽臺上下棋,安知逸被安排招呼搗蛋鬼可樂小朋友,廚房忙碌重任自然而然就落到了兩個男人身上:“恙恙,榮凡,西葫蘆雞蛋我要吃荷葉邊兒的!” “知道啦!”李榮凡和吳恙笑著同聲回答道,安知逸不沾肉,所以餃子向來都得包兩種形狀。 “老安,你家知逸……有著落了沒?”陽臺上下棋的兩個孤寡老人隻需一個眼神,便知道對方沒說完的話意指何事。 “哎……榮凡呢?”安崇舸落下一枚“兵”,滿臉惆悵。 “我連催都不敢催,可樂她媽都走了這麼些年了,榮凡一直以後媽會虐待可樂來搪塞我。” “奶奶,爸爸說讓知逸阿姨給我當媽媽,不會虐待我!”可樂說完,四下寂靜,包括廚房裡麵。 安知逸將滿臉滿手都是麵粉的小花貓可樂抱進洗手間,笑著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小孩子不能撒謊哦,夜貓怪會吃掉撒謊精的。”打破尷尬後,兩個老人各自岔開了話題,隻有吳恙和李榮凡繼續沉默著。 一頓餃子吃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大家像是約定了一般,都忘了要恭喜吳恙拿到第一份工資的事。當然,吳恙自己也忘了要恭喜安知逸拿到新單位的入職通知的事。 “知逸,榮凡?”安崇舸特意等吳恙拿著睡衣進了洗手間才終於開口問。 “爺爺,您別操心了。可樂奶奶不排斥我當榮凡的朋友,可沒說同意我當他媳婦。”安知逸苦笑,這件事得從半年前開始說起了。 那天是個下雨天,從榕安市人民醫院下班回來,安知逸趕著去肉菜市場買排骨,路上剛好碰見李榮凡。李榮凡見自己拎著一堆東西不好撐傘,便幫自己撐了傘,兩人邊走邊說很盡興,安知逸竟沒有留意到李榮凡將傘偏向自己,他自己卻濕透了肩頭。 到了小區樓下,李榮凡的媽媽突然出現在一樓大堂:“凡凡,知逸單身,你這樣跟她撐一把傘招搖過市,讓人誤會了她一個姑娘家以後還怎麼找婆家?真是不懂事!” 安知逸不傻,當然聽懂了老人家的言外之意:“奶奶,抱歉,耽誤了榮凡。” “是不是榮凡他媽不同意?”安崇舸心疼孫女,知道安知逸自14年前出事後就變了性子,不爭不搶,對什麼事都淡淡的。所以就算對李榮凡有意也不會主動說出來,於是繼續追問道:“你如果對他有意,老太太那邊,爺爺去解釋。” “爺爺,求您千萬別,不然連朋友都沒得做。”安知逸笑了笑又道:“況且——” “知逸,車禍的事跟你沒關係,就算是那通電話引起,也有肇事方一大半的責任,你……”安崇舸哽咽,半晌才繼續道:“你,能不能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爺爺心疼。” 安知逸看著安崇舸花白的頭發,心下不忍:“爺爺,有你和恙恙在,已經夠了。” “我已經是黃土埋到脖子的人了,恙恙以後也會有自己的家庭,你呢?” 安知逸開始撒嬌,這是她對付安崇舸慣用的伎倆,屢試不爽,可安崇舸鐵了心,又將話題繞了回去:“榮凡他媽知道恙恙的身世嗎?” 安知逸斂起笑容:“爺爺,您忘了恙恙小時候被同學嘲笑沒有爸爸那些事了?我就算再不檢點,至少恙恙有個名義上的媽媽,您可別到處說。”安知逸停頓了一下,苦笑道:“更何況,李榮凡早就知道恙恙的身世了。” 安崇舸驚訝:“你跟榮凡說的?” 安知逸回答:“怎麼會,他不是邊檢的公務員麼,可能覺得我和恙恙不像母子,托民政和公安局的人查的吧?具體我也不清楚。” 安知逸回想起今年年初,吳恙的月考成績拔尖,自己作為“學霸的家長”被邀請去榕安一中發言。吳恙在電話裡拒絕自己時,正好被李榮凡聽見,然後他說:“吳恙小時候或許需要一個媽媽的角色來完整他的童年,可他現在已經長大了,你也該讓你的人生走回正軌了。” 短短的幾句話,安知逸聽得出,李榮凡知道了吳恙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事實。 “恙恙長大了!”安崇舸掙紮道。 安知逸笑著將安崇舸推回房間,半開玩笑道:“爺爺快睡覺吧,夢裡重孫子重孫女什麼的,都有!” 李榮凡是知道自己不是吳恙的媽媽,但他不知道,吳恙的親媽是因為自己才沒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