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心底就對張巍有好感的寒雪,一反常態地沒有裝作大方,她有點害羞和局促地,走到張巍跟前,放輕了聲音說:“今天太晚了,年級主任剛才說跟宿舍打聲招呼讓我們進去,我怕再耽擱一會兒,宿舍門就進不去了。” “怕什麼,一直以來做個‘好’學生不累麼?本來我都疲了,想著就按部就班地捱過高考去就算了,剛才年級主任又是一頓雞血,我是真累了,不想乾了。”張巍沮喪地說。 大部分女生,喜歡的應該都是籃球場上的陽光男孩,但寒雪卻對憂鬱的男孩情有獨鐘,她最受不了的就是男生在她麵前表現出自己“柔弱”、“疲憊”的一麵。看到平時不怎麼說話,讓她感覺極為高冷,卻又積極努力的張巍,在她麵前這麼無助的樣子,她立即母性泛濫,說:“不回去就不回去吧,那我們去哪?” “去校外走走吧。”張巍說完就往外走去,寒雪跟在後麵。 學校外麵就是一個沿河而建的公園,從小側門走出去後,寒雪和張巍一起走上高高的河堤,才算是到了公園裡麵。 暮春的天氣,白天尚可,晚上卻有一點點發涼。寒雪冷得撐不住,雙手抱肩不停摩挲。雖然同樣穿的是短袖,張巍卻顯得從容自然。 “果然還是男生抗凍啊!”寒雪感嘆道。 張巍才注意到寒雪已經冷得說話都有點打顫,伸手想攬他,寒雪往後一退,張巍似乎也有點對自己的“冒犯”感到有點不好意思。 “不,我不是,不是……” “我知道……”寒雪也尷尬地回答。 夜深露冷,長亭下的石凳是沒法坐了,所幸張巍發現公園裡的值班室門沒有鎖,他走過去,摸到了燈的開關,打開燈發現屋裡有兩把椅子和一張值班用的小床,招呼寒雪過去。 兩人進小屋後,寒雪感覺暖和多了,環視了下這個小屋,然後跟張巍四目相對,局促地低下了頭。 張巍身體前傾,坐在值班爺爺的小椅子上,導演著兩隻手的大拇指和食指“打架”,寒雪則繼續裝作很冷的樣子,左右交替輕輕摩挲著胳膊,以緩解尷尬。 “你……還冷麼?” “不冷了,好多了。” “哎,不知道說什麼,害你沒回成宿舍,抱歉啊!” “沒事,你不也沒回成麼?” 兩個人都被這“無聊”的對話逗笑了,氣氛變得輕鬆。 “你說,學校這周末會放我們回家麼?”張巍問。寒雪知道他這是沒話找話,說:“可能吧,都兩周了。” “我不想回家。” “咋?為啥啊?”寒雪驚奇地問。這句絕對不是沒話找話了,寒雪是真的驚奇竟然還有不想回家的人,要知道,大部分學生可都是盼星星盼月亮地巴不得回家,學校正常規定是除了家住縣城的走讀生之外,其餘學生每兩周回家一趟,有時候隻過了一周。碰上學校要舉行什麼活動,也會把學生放回家,一旦小道消息傳出來,大部分學生可都是雀躍著奔走相告,見麵一般都是:“聽說這周末讓回家,你知道麼?” “回家沒意思。”張巍並沒有多說。 “咋沒意思了,回家至少能看電視,能吃頓好飯,還不用上課。” “看啥電視啊?家裡電視都是被我姐霸占著,她想看啥就看啥,我就隻能學習學習還是學習!” “那她不用學習麼?” “她已經在讀大學了,學習沒那麼緊張。” “那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占著啊,你爸媽不管?” “不管,沒辦法。” “那你媽總會做頓好吃的給你補補吧?” “嗯,不過一般做的都是我姐愛吃的,我也不挑,做啥吃啥。” “你家有遊戲機嗎,可以打會兒遊戲啊!” “沒有,我爸手機上有遊戲,但是手機也是被我姐拿著,我摸不到。” “她不是看電視嘛,她看電視的時候你可以玩手機啊。” “看著電視,拿著手機,啥也不耽誤,唉,沒辦法。” 沒辦法,沒辦法,沒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