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梁國,京陵城,宰相江楓府後院。 一個眉清目秀的孩童正擺弄著手裡的搖鼓,臉上洋溢著童真的笑容。 在孩童身旁,坐著一位儀態優雅的女子,她端著一碗羹,柔聲地說道:“墨秋呀,先吃口羹再玩嘛。”她眼中流露出萬般柔情。 江墨秋抬頭看了女子一眼,嘴角一撇,說:“我不想吃。”他做出一個鬼臉,嘻嘻笑著,繼續擺弄手中的搖鼓。 女子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此時,門外傳進來一個孩童的聲音:“墨秋,你看這是什麼?” 江墨秋聽到聲音,眼睛一亮,立刻放下手中的搖鼓,朝門外看去。 “冰糖葫蘆!”江墨秋興奮地喊道,一躍而起,伸長肉嘟嘟的小手,迫不及待地想要搶過冰糖葫蘆。 “墨秋又不聽義母的話,不吃完這碗羹,不可以吃冰糖葫蘆。”古靈風看著女子手中滿滿的一碗羹。 “娘,快點給我吃。”江墨秋急忙搶過女子手中的碗,大口吃羹。 “還是靈風有辦法,你慢點,不要急。”女子微微一笑。 “義母,剛我在集市上看到有人耍猴子,一會咱們去看看吧。”古靈風說道。 “好啊,好啊。”不等女子回答,江墨秋搶道。 過了一會兒,女子一手牽著江墨秋,一手牽著靈風朝集市走去,集市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他們來到一個耍猴子的攤位前,便見那耍猴人手持一根細長的鞭子,不停地指揮著幾隻猴子做出各種滑稽的動作,江墨秋看得津津有味,不時發出歡快的笑聲。 不知不覺間,夕陽灑在京陵城的街道上,女子牽著兩個小孩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們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顯得格外溫馨、美好。 “你們還在睡,趕緊起床啊,你們遲到啦。”小師兄一臉焦急地站在床前,雙手叉腰,大聲地呼喊著。古靈風和江墨秋正沉浸在甜美的夢鄉中,這一美好時刻被焦急的叫喊聲打破。 古靈風微微睜開眼,揉了揉朦朧的雙眼,打了個哈欠,慵懶地問:“怎麼了?” “哎呀,兩位師弟啊,你們忘記今天有入門儀式了嗎?儀式上要宣布你們的師父啊!”小師兄焦急地回答,雙手不停地拉扯兩人。 古靈風猛拍了下腦袋,立馬彈了起來,使勁搖晃身旁的江墨秋:“墨秋,快起來,我們要遲到啦,快醒醒。” 江墨秋被搖晃得頭暈眼花,但他還是迅速地坐了起來,跟著古靈風一起開始慌亂地整理衣服,三人匆忙朝廣場飛奔而去。 淩雲山廣場上,新入門弟子整齊列隊,看著眼前的一切,古靈風和江墨秋不禁感到一陣緊張。 “你們兩個真是放肆,有沒有把師門放在眼裡,入門儀式此等大事都能夠拋之腦後,成何體統,依我看,應當將此二人逐出師門。”長老玄虛真人低沉厲聲訓斥二人。 古靈風和江墨秋感到一陣心悸。 “玄虛師弟莫要生氣,他們畢竟還是小孩,昨天疲勞過度,可不計較。”玄清真人微笑低擺手,看了一下古靈風纏繞厚厚白布的手,嚴肅言道,“修道之人需嚴於律己,吃得苦中苦,方成人上人,今日的過錯暫且幸免,若你們以後不勤於修煉,定當嚴懲。玄虛師弟,此二子該歸誰培育?” 玄虛真人略微思索片刻後說道:“昨日經引路弟子觀察其品行,歸入玄靜師妹座下比較合適。” 玄靜真人稍加打量兩人後微笑說道:“今後你們定要加以刻苦修煉,不得有一絲懈怠。” 古靈風和江墨秋內心狂喜跪拜行禮:“是,師父。” 翠居峰,青蔥竹林,小竹屋外。 “這是你們的大師兄杜小虎。”玄靜真人指著一個彪壯青年小夥,“小虎,你帶兩位小師弟去收拾下房間,取些藥幫他們敷一下,晚些時候開始基礎修煉。”說罷朝遠方飛去。 “兩位師弟,請跟我來。”杜小虎,憨厚模樣,身體壯實。 三人來到房間內,古靈風好奇地問:“大師兄,師父就我們三個徒弟嗎?” 杜小虎四處瞄了瞄,把頭湊近說:“你們還有個二師兄叫莫凡,估計現在到處跑去追別峰的女孩子,實不相瞞,跟他認識十年了,從來沒見他成功追到一個女孩子,嘿嘿嘿。” 杜小虎示意兩人靠近點,雙手把兩人腦子環摟,低聲道:“你們還有個三師姐肖如煙,她長得倒是挺漂亮,就是脾氣有點火辣,你們最好不要惹……” 話未說完,“咚”的一聲,一個粉衣靚麗的女子破門而入:“喂,大師兄,聽說今天來了兩個小師弟。” 屋子內三人瞪大眼睛,呆愣地看著地上躺著的木門。 “你們兩個就是新來的小師弟嗎?我是你們師姐,肖如煙,以後要是有誰敢欺負你們,盡管報上我名號,他們還敢動手,我去教訓他們。”肖如煙昂首拍胸,“咦,你們怎麼了?怎麼呆呆的不出聲呀?”說罷蹦蹦跳跳來到三人麵前,一掌推開杜小虎後,雙手捏了捏古靈風兩人的臉,好奇地問。 “師妹,你看那門……”杜小虎抓了抓頭,從地上爬起來。 “哎呀,突然想起來師父今天要指導我練劍法,我先走了,拜拜。”肖如煙一溜煙閃身跑走了,留下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杜小虎撓頭,苦笑:“又得我修門了。” 時光飛逝,兩人入門已經一個月,每天早上天剛剛微亮,杜小虎就帶著兩人到半山腰處砍柴。 古靈風拿衣袖擦了擦汗:“大師兄,這一個月來,怎麼從來沒見到二師兄呀?” “小凡他除了追女孩外,其餘時間估計是到雲山鎮溜達了。” 在三人奮力砍柴的時候,肖如煙時不時跑去搗亂,趁三人不注意,悄悄點燃地上捆綁好的乾柴,三人急得連忙滅火,滿天大汗的三人灰頭土臉,肖如煙在旁邊拍手哈哈大笑,忙活了一整天,三人回到住處倒頭便睡。 深夜,京陵城江楓府內,江楓眉眼間憂慮,安撫了身旁的妻子後,疾步走向古靈風和江墨秋的房間,江楓抱起兩個小孩進入地道,輕聲喚醒古靈風。 “嗯?義父,這麼晚了,這是哪兒。”古靈風揉揉眼睛,疑惑地問道。 “靈風,我與你父親生死之交,你雖非我親兒,但我視你如己出。如今府上大難臨頭,還望你今後和墨秋依舊親如手足,沿著這地道可以通到城南一處小茅房,你們想辦法出城,往東南方向三百裡便是雲山鎮,再行三十餘裡,淩雲山上有淩雲宗,保護好自己,不要為義父報仇。”江楓擦拭古靈風的淚痕。 古靈風含淚朝江楓三叩首後,背著熟睡的江墨秋順著火光向地道深處摸索。 天微明時,江墨秋仍在沉睡,古靈風卻已經帶著他出現在一個小巷子裡。 “哥哥,我們這是在哪呀?”江墨秋揉了揉睡眼朦朧的眼睛,不解地問道。 “義父、義母他們可能出事了。”古靈風的雙眼泛紅,哽咽著回答。 江墨秋聞言大驚失色:“哥哥,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古靈風無力地緩緩站起身,牽著江墨秋,“具體情況不清楚,義父讓我們逃出去,拜師學藝,以後為江府報仇。”他的聲音帶著無盡的悲痛和堅定。 古靈風環視四周,目光落在一輛停在不遠處的馬車和後麵的大木籠子。他指著籠子對江墨秋說:“我們藏到那裡麵。”說完他拉著江墨秋偷偷摸摸爬上籠子,一溜煙鉆進籠子。 在木籠裡的羊群中,古靈風和江墨秋擠了進去,古靈風抓起羊糞抹在兩人身上:“忍住,趴著別動。” 過了些許時間,一個老漢牽著馬車,緩緩駛向城門,一個城門士兵攔住馬車:“劉老六,你天天拉這幾隻羊也沒見賣出去,這樣子還不把你給餓死啊,今天有沒有見過兩個行為可疑的小孩?” 劉老六半駝背低聲下氣道:“官爺,小的眼裡隻有羊,哪有閑工夫看孩子呀。”說罷從衣兜裡掏出幾塊碎銀遞給官爺。 官爺接過銀子顛了顛,大笑道:“希望這次去雲山鎮能把羊賣出去,不然你得早晚餓死。” 官爺隨便瞟了一眼木籠,擺擺手道:“快走,快走,讓這賣羊的趕緊出去,這羊糞熏死大爺了,趕緊走,趕緊走。”劉老六點頭哈腰駕車而去。 “日月無光,人間無情,民不聊生,苦不敢揚……”劉老六哼起小曲。 不知過了多久,古靈風醒來,周圍人聲嘈雜,料想已經到了雲山鎮。 古靈風輕聲叫醒江墨秋,兩人趁劉老六不注意,偷偷溜出木籠,竄到一個小巷子裡。 天色漸暗,古靈風兩人倚靠在巷子角落裡,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一個中年人牽著小孩經過,小孩吃著冰糖葫蘆,瞅見兩人:“爹,有倆小叫花子。” “又臟又臭,我們離遠點。”中年人愁眉嫌棄地看了一眼,拉著小孩徑直往前走。 江墨秋雙目無神,全身耷拉:“哥哥,我好餓,想吃冰糖葫蘆。” 古靈風聞言看著遠去的孩子,握緊拳頭,咬咬嘴唇:“墨秋,等我去給你弄回來。”說罷彈地而起,朝那個小孩撲過去,伸手將冰糖葫蘆搶走。 “你這死小叫花子,找死。”中年人將小孩扶穩,一腳將古靈風踹開,那孩子哇哇大哭,中年人怒氣沖沖,上前朝地上的古靈風狠狠踹了一腳。古靈風蜷縮著身子,咬緊牙默默忍受著疼痛。中年人又發泄地踹了幾下後,朝古靈風吐了口唾液後,氣呼呼地牽著小孩走了。 “哥,你沒事吧。”江墨秋抽噎,緩緩爬到古靈風身旁。 “喏,冰糖葫蘆。”古靈風從懷著取出沾了點塵土的冰糖葫蘆。 “我們一人一半。”江墨秋扶起古靈風,兩人緩緩挪到墻角下。 “喂,靈風,你醒醒。” 古靈風微微睜開雙眼,映入眼簾的正是小虎的臉,幾乎貼到臉門,古靈風嚇一跳,下意識往後挪了幾下,慌張地問:“大師兄你想乾嘛?” “昨晚你睡覺一直抽泣流淚,我一晚上都沒怎麼睡得著。“杜小虎縮回腦袋,撓撓後腦勺,一臉尷尬樣,厚厚的黑眼圈格外顯眼。 古靈風一怔,察覺臉部有些濕潤,涼颼颼的感覺,趕緊用手擦拭,扭頭看著還在熟睡的江墨秋,嘴角洋溢著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