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月以後了,他躺在床上,睜開眼看到一張滿是胡渣,略有憔悴的小圓臉。 “羅豪,你不是回家給你家高祖爺爺祝壽去了麼,怎麼變這樣了?做錯事被家裡罰了?”江流望著羅豪問道。 “流…流哥,你…你醒啦?”羅豪見江流終於醒了過來,激動地直抹眼淚。 “羅豪,到底怎麼啦?你怎麼哭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江流疑惑地問羅豪。 羅豪發現江流一臉認真的樣子,不像是在開玩笑,不由得一愣,輕輕地問道:“流哥,你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了麼?” 江流一臉疑惑,“發生了什麼事?我能有什麼事?哎,這裡是哪裡啊?” “這裡是學校醫館啊,流哥,你真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了麼?”羅豪焦急地問道。 “啊,醫館?難道我受傷了?對,我和江福硫打了一架,我印象中我贏了啊,不過他打了我幾拳,挺疼的,難道我被他打傷了?”江流似乎想起了什麼。 這時,田音從外麵走了進來,以她的靈力,自然早在外麵就聽到了江流個羅豪的對話。 “江流:你不記得春遊的事了?”田音坐到江流床邊的椅子上,一臉關切地問江流。 “田老師好!您怎麼在這裡?春遊?春遊不是明天麼?” 田音正要發問,蔡芝麻走了進來說道:“江流:你醒啦。是不是有點頭暈,你再睡會吧。” “嗯,我是有點頭暈,嗯?蔡老師我是受傷了麼?”江流看蔡芝麻也來了,好奇地問道。 “是的,你受了點傷,少說話,再睡會吧。”蔡芝麻認真地說道。 江流雖然狐疑,但突然感覺眼皮很沉,就閉上眼睛,不一會,就沉沉睡去。 蔡芝麻示意田音和羅豪出到外麵,兩人悄悄地跟著蔡芝麻走出病房。 “老蔡,江流會不會是傷到腦子了?”田音馬上焦急地問道。羅豪也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蔡芝麻。 “這叫應激反應,江流突然遭遇那麼大的刺激,加上昏迷了那麼久,一下思維不清正常的,等過了兩天,自然就會慢慢好轉。”蔡芝麻向兩人解釋到。 “不過,還是不能太過於刺激他,不然還真會把他逼瘋的。”蔡芝麻補充道。 “唉,希望他能早點好起來吧,這一次,學校一下失去了兩千一百多名學生和一百多名老師,唯一幸存了一個江流,總要保住吧。”田音聲音低沉地說道。 “這次除了我們學校,那駐馬山景區的二百多名工作人員都全軍覆沒。連派駐到景區的長老院外事長老主魂分身,都沒逃脫。其他的遊客因為我們學校包場限流也隕落了三百五十多人,可謂損失慘重。”蔡芝麻嘆氣道。 “不過對方有一名相當於長老院話事長老級別的大元帥,兩名相當於普通長老級的將領,還有十幾名校尉,要不是駐馬山原來是軍事重地,還留有大量法陣和禁製,估計此次傷亡更大。那個稱為魔音的大魔頭,兇名赫赫,當年曾用成名法術“滅世魔音”,將神界中的一個億人小世界毀滅。”田音又淡淡地說道。 “小羅啊…你這幾天好好照顧江流,別太刺激他。”蔡芝麻轉頭和羅豪說道。 “兩位老師放心,我一定好好照顧江流。”羅豪雖然從別人嘴裡聽到了當日的大概情況,但聽到兩個老師的交談,心裡仍大受震動。 第二天,江流再次醒來,看著羅豪,一言不發。 “流哥:你想吃點啥?”羅豪輕輕地問道,深怕刺激了江流。 “唉,為什麼那麼美好的春遊,會變成那麼可怕的夢靨?”江流像是在和羅豪說話,又似自言自語。 “流哥,你想起來了?”羅豪在一旁問道。 “魏老師為了保護我們,再也回不來了。”江流嗚咽地說道。“還有河惜惜,還有其他的同學,再也回不來了。” “流哥,別難過了,即使魏老師不拚死保護大家,憑那魔族大元帥的實力,大家都難逃一死。”羅豪流著淚說。 “對,我也會難逃一死。”江流也忍不住流淚。 羅豪沒有接話,隻是拿起一塊乾凈的手絹,邊流著淚,邊幫江流擦拭眼淚。 這時,一名研習醫生走了進來,對江流說:“有人來看你。” 還沒等江流想到是誰,一位傴僂的老婦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提著竹籃顫顫巍巍地走進病房。隻見那老婦麵帶微笑,滿頭白發,滿臉皺紋,看向江流,一臉慈祥。“江流啊,老身是魏其的祖母,聽說你醒了,我做了份冰硬魚生來給你嘗嘗。” 羅豪趕緊給老婦人讓座,讓她坐下。江流想坐起來,老婦人輕輕擺擺手,江流感覺一股柔力迎麵而來,身子不由地又躺了下來。 “來,嘗嘗,魏其這孩子喜歡吃這冰硬魚生,還說你也喜歡吃。”老婦人從竹籃中掏出一個飯盒,打開一看,放著整齊的冰硬魚片,把飯盒鋪的滿滿當當。 一根筷子遞到江流手中,老婦人慈祥地看著江流。“快吃吧,魚生要趁新鮮吃。” “婆婆……魏老師他……”江流淚流滿麵,哽咽地說不出話來。 “孩子,別難過,婆婆比你更傷心。”老婦人臉上露出哀容。 “萬年前,我家族所有男丁除了我剛新婚的小兒子,都上了抗魔前線。三個月後,聽到了神盟萬靈反攻魔族,正取得勝利,我小兒子告別了懷孕不久的兒媳婦,也去了前線,家裡就剩我和幾個兒媳。本以為,可以安心待家裡等著男人們凱旋回來。可是,魔龍族突然叛族,帶著魔族主力通過龍界撤離到魔界,所到之處,趕盡殺絕,寸草不生。我其他幾個兒媳都殞命在保家衛境之戰,小兒媳因已懷孕,和我躲在家中密室,由我照看。但還是被魔族發現,把我倆打成重傷,好在有秘寶防身,才能以假死之態騙過魔族。等魔族走後,小兒媳產下一枚未足月的龍蛋後撒手人寰。我原本指望戰爭結束,家中男丁返家重建家園,沒想到等到戰爭結束,等到了全家男丁都已陣亡的消息。”此時那老婦人已淚流滿麵。 “我當時痛不欲生,想著追隨家人而去。但想起族仇家恨,想著還有個未出殼的孫輩,我就想著把龍蛋孵化,將孩子培養成人,報家恨族仇。隻是我兒媳懷孕期間擔驚受怕,又未足月生產,我花了數千年時間,詳盡千方百計,耗費了無數心血,才把龍蛋孵化出來,取名魏其。後來又花下無數精力,讓他成長成才。每次看到他取得成績,我心中總有萬分安慰,這萬年來的苦難,感覺都是值得。”老婦人抹著眼淚繼續說道。 “他在遇到危難之時,用自己身軀護住他的學生,他死得其所,他不愧是我孫子。雖然他先我而去,但他永遠是我的驕傲!”老婦人仰起頭,滿目淚水裡閃著光亮。 江流的枕頭已濕了一大片,那老婦人把魚生拿得更近一些。“吃吧,孩子,魏其在的時候,會時常提起你,所以我才知道你也喜歡吃冰硬魚生。這次,所有在駐馬山的龍人都隕落了,除了你。我知道這並非魏其的功勞,但他絕對很欣慰你還活著——即使當時如果他和你隻能活一個,他也絕對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你活下去。”老婦人頓了頓,繼續說道:“我沒有其他請求,就是求你,好好活下去,為了自己,為了魏其,為了婆婆。” 江流哽咽地沒法說話,隻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我時日無多,本想盡快給他找個伴照顧他。後來我聽說令伶俐這孩子對魏其有意,就特意讓學校將他倆分在一個班當班主任和班主任助理,但最終,還是沒有看到結果,不過,這都不重要了。”老婦人說完,神色又恢復了平靜。她坐在椅子上,不再說話,靜靜地看著江流。等江流吃完魚生,她把碗放回竹籃,柱起拐杖,和江流告別後,又蹣跚地離開了江流的病房。隻是江流看那離去的背影,比進來時更加傴僂了。 晚飯後,田音、蔡芝麻又來看江流,見江流恢復了思緒,人也比昨天精神了。不過聽了江流講述今天魏其祖母來看他的事,聽到兩人也不禁唏噓。 就在這時,又有一人進來,是個看起來約莫六旬模樣的中老年人,手裡托著一個果盤。田音和蔡芝麻見到來人後,立馬站了起來。 “嵇校長日理萬機,今日怎麼得空來此,是來看江流麼?”蔡芝麻微笑作揖道。 “聽聞嵇校長平日精打細算,看人從不帶禮品,今天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哈哈哈,兩位老師說笑,嵇某今天是受人之托來看人的。”那來人正是綽號“鐵公雞”,分管後勤的嵇副校長。 “哦,稀客稀客”蔡芝麻調侃道:“是哪位大能那麼大麵子,讓我們的嵇校長跑腿?” “哈哈哈”嵇副校長笑道:“當然是江流的父親啦,公務繁忙脫不開身,隻能委托老夫代為探望。” “什麼,有這麼當父親的?我還以為江流父母在閉生死關,兒子差點沒了也不聞不問。”田音有點生氣地說道。 “田老師誤會了,江流的母親這些年確實在閉生死關,不過江流的父親,崗位特殊,難免脫不開身。你們看,他還托我帶來神果給江流。這神果,是龍君陛下聽說江流受傷,特意賜下給江流父親的。”嵇副校長打開果盒盒子,露出五個漂亮的神果來。” “玲瓏碧璽果”江流看了下那果子,脫口而出果名。 “玲瓏碧璽果,調息整血,助生靈力,強健筋骨,滋養心神,十年一結,廿年一熟。生果青綠色,熟果乳白色,上品玲瓏碧璽果果頂有紅霞。此果熟果不可久存,最多可放十天便會變質腐爛;而此果每次服食一顆,每隔三十天服食一次為宜。”江流根據醫書所說,道出玲瓏碧璽果的功效和特性來。 “不錯,不錯”嵇副校長連忙稱贊道。“難怪老蔡你經常誇江流,果然是學醫的好苗子。這玲瓏碧璽果生長環境得四季常溫,不能太冷或太熱,所以隻有龍界南麵的一些區域才能種植,平時數量稀少,上品的則直接作為貢品,幾乎不會流出到市場。江流,我的任務完成,快把果子收好吧。”江流開口道:“謝謝嵇校長跑腿。這果子不宜久放,除去采摘運輸,幾乎沒有幾天可以放置。而一個月內吃一顆就好了,多吃也沒效果。剛好五顆玲瓏碧璽果,我們這裡五個人,剛好一人一顆。” 嵇副校長擺擺手道:“這麼貴重的神果,又是龍君所賜,我們怎麼能吃呢?” 還沒等江流開口,蔡芝麻說道:“剛江流說得對,這玲瓏碧璽果不宜久放,一次也不能多吃,與其浪費,不如大家承了江流人情,一人一個,把果子吃了吧。江流,你先拿吧。” 江流伸手拿了一個,放到嘴邊就開始吃了起來。蔡芝麻也不客氣,第二個拿了果子。等他拿好,田音也拿了一個。嵇副校長見幾人都拿了,也不客套,拿了一個開吃。 盤中隻剩最後一個,江流拿起來塞進羅豪手中。羅豪趕緊拒絕:“流哥:這麼貴重的果子,你還是給其他老師或者別人吧。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你什麼時候變得婆婆媽媽的,叫你吃趕緊吃。”江流把果子塞進羅豪手裡,也不去看他,自顧自地嚼起果子來。 這果子雖然味道並不出眾,但果香十分濃鬱,吃下肚子,整個人都感到清爽無比。 羅豪見再推脫就顯得矯情,也就毫不客氣地把果子吃下。 “明天就六月初一了,這日子過得真快,又到了快放季假的時候了。”田音吃完果子,發現沒啥話題,就說到日子上去了。 “六月初一?”其他人倒沒想到什麼,江流卻突然激動地喊了出來。“明天就是理論綜合考試了,完了完了,我躺床上那麼久了啊,呀,我可一點復習都沒做過啊。” 幾位老師趕緊安慰江流,讓他可以再延後半年再考。不過江流決定明天先考一下,考的出最好,考不出就當一個練習,半年後再考。 蔡芝麻等人見江流的恢復程度,商量下後就同意了。 第二天,羅豪用醫館的輪椅,推著江流來到考場。江流當時在駐馬山景區幸存下來,是當時熱門話題,如今見本人蘇醒,還坐著輪椅去考試,自然引起別人的一頓議論。 好在考試題目隻是涵蓋量,難度適中,最後江流輕鬆地完成了全部題目,又坐著輪椅回到了醫館。 不久成績出爐,江流毫無懸念地通過了考試,而且還得了高分。 通過理論綜合考試後,剩下就是實踐和遊歷了。田音、蔡芝麻認為江流目前傷勢還沒好全,就索性讓他在醫館見習,一邊繼續治病,一邊當起醫館實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