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羽市』 傍晚,18:44分。 黃昏夕落,夜已臨。 城中霓虹爍亮,道路川流不息,街巷人人往來,熱鬧喧囂起彼,好不繁華和諧。 與此同時,某家土菜館,某件包廂裡,今日,老友相聚,感慨盛歡,聊起了過去,談起了近況,絲毫沒有因為時間的流逝,而澆滅他們之間的情誼。 “阿嘍哈,大家有沒有想我呀!” 胖哥於錦繡一進門,張開雙手,就要給諸位師妹一個大大的擁抱,被鄒夢婷嫌棄的隔空扇了幾個巴掌,陳琳更是毫不留情的說‘滾’。 於錦繡捂住心臟,裝模作樣的在原地轉了幾個圈,一副受傷的表情,指著她們。 “你……你們,真是太壞了!怎能這樣傷害一個純情又可愛的男孩呢!” “還是小師妹最好了!” 說著,於錦繡委屈的向蔚雯暄靠近,陳琳立馬上前一步,擋在蔚雯暄麵前,瞪了於錦繡一眼,把於錦繡給嚇了回去。 對於二師兄的調皮,蔚雯暄也隻得側臉苦笑。 眾人在各自位置坐下後,於錦繡左右看了看,問道:“其他人嘞!” 陳琳正在為蔚雯暄整理衣服,聽到於錦繡的詢問,回答道:“老師和師母有事出去一下,馬上回來。” “大師姐和葛木姐,因為,行程安排要晚一點到;曉樂姐與高橋醫生那邊,則是臨時來了幾個病患需要吊水,走脫不開,便不來了。” “哦~”於錦繡隨意地點點頭,半側過身,懶洋洋的靠在椅子上,說道:“話講,曉樂姐和高橋醫生快結婚了吧?什麼時候?師母那邊也懷了孩子,到時候孩子生了,要送什麼禮物才好?你們說說,給我參考參考。” 鄒夢婷思考片刻,先說道:“師母那邊還早,才三個月,不急。曉樂姐那邊快了,最遲下個月中旬。” 於錦繡看了鄒夢婷一眼,收回目光,嗯了聲,心內某種糾結的情,始終仍在,不曾隨時間消散,而是更加難以開口。 “大家都成長了不少啊!” 三女疑惑的看向於錦繡,然後,互相打量起來。因為,她們私底下常常見麵,所以,就算有變化,也一時難以很快察覺得到;這一仔細瞧望,才終於發覺到各自的變化有多大了。 ‘鄒夢婷’將枯黃的發色染成了純黑,拉直拖到了腰側,留了個中分斜劉海,配上紫黑色的方框眼鏡,與一身漆黑的職業正裝加長褲,隱隱有一種教師的威嚴,話也多了,雖然,表情依舊那麼冷。 而‘陳琳’,剪了原本超級長的麻花辮,留了個到胸口的左編發和空氣劉海,染了青粉雙夾的色係,不艷素淡。整個人看上去清爽時尚了不少,且因為當了老板的緣故,氣場更是加強很多。 毒舌技能依舊,一身褐短衫,黑長褲,鬆糕厚底涼鞋,襯的身姿性感婀娜,隻是那雙凜冽的眼,總叫人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外觀變化最小的還是‘蔚雯暄’,隻有發色變了些,變成了緋紅的中分波浪卷,發梢齊肩,眼神溫潤,氣質親和,知性美麗。一身白衣長裙,讓她看起來如仙如畫,似不屬於人間的精靈,隻可遠觀。 於錦繡贊嘆之餘,看了看自己,還真是胖了不少,雖然,在網上很有人氣,是知名的YouTube與嗶哩嗶哩 UP主,收獲了大量的粉絲,他的動漫點評、遊戲直播、攻略解說、美食吃播、影視劇反應觀感和娛樂生活,以及,其他短視頻,都身受年輕人們喜愛。 但這也改變不了,他體重增加的事實,隻有乾凈的臉蛋還算可以。 四人互相聊了下最近各自身邊發生的趣事,笑笑咧咧的一段時間,不久,萬禮月和豆豆老師就來了。 兩人保養的很好,都富態了不少,看不出是奔四的人了。豆豆的肚子,仔細看,有微微的隆起征兆,本人倒是心態依舊歡快,但萬禮月則時時刻刻緊張萬分,身怕豆豆碰著挨著。 親自給豆豆拉椅子、倒白開水,還警告於錦繡他們,不準抽煙喝酒,至少,在他老婆麵前不行。 惹得眾人憋笑憋的很辛苦,最後,全都大爆笑起來,笑得眼淚都流了下來。 嘴賤的於錦繡,吐槽萬禮月說道:“咱們中,就隻有老師你會抽煙喝酒,我們到現在也隻喝果汁雪碧,老師,你是在說你自己吧?老師要管好你自己哦~,現在,有了小寶寶,可千萬別帶壞小寶寶咯!哈哈……” 萬禮月被氣笑的一咂嘴,“你這臭小子!”盯著他使勁看了幾下,那眼神恨不得把他身上的肥肉多刮下幾層來。 一邊,豆豆先是瞪了小萬一眼,讓他安分,又回了一眼於錦繡,笑瞇瞇的說道。 “錦繡啊,我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師母我給你物色個妹子哈~~” 於錦繡一聽,頭就大了,立馬甩了甩腦袋,趕緊五體頭地道:“我錯了錯了!!” “哼!” 豆豆解氣的挑起眉頭,又望著一旁三位美麗的年輕女子,開口道:“不過,我說真的,你們也都奔三的人了!不考慮找個人嫁了嗎?” 鄒夢婷、陳琳聞言,皆搖頭。 鄒夢婷淡淡的回道:“現在時代不同了,人們的追求變多了,結婚,對於女人來說,不再是唯一和必須的。” “女人可以和男人一樣,繼續追求夢想和其他。” “家裡的老人們不是沒催過,但她們的思想太過刻板固執,我不能認同,所以,才獨立出來生活。” “不管她們說什麼,我絕不退讓一步。” “這是我的人生,必須,要由我自己做主,誰也不能插手。” 陳琳點頭表示贊同,如果,自己因為迫於家庭和環境的壓迫而草草嫁人,那人生必然是不幸福的;如果,未來出了什麼事,那那些當初催你結婚的人,也隻會怪你不對,什麼痛苦隻能自己承受。 所以,除非真的遇到緣分中對的那個人,不然,寧願不結婚,一個人過一輩子。 現代社會,女人自己一個人反而能過得更好,既然,自己能過得更開心快樂,為什麼非得結婚不可,給別人做牛做馬,還得聽別人抱怨不滿?! 豆豆怔怔的看著鄒夢婷與陳琳她倆,半響後,垂下了腦袋,閉上了眼睛,搖了搖頭,擺手道:“算了算了,不管你們了,我這個老人,已經跟不上你們這些新新人類了,你們隻要過得幸福,問心無愧,我也就放心了。” 至於蔚雯暄,不用她們去說,她們也無法去說。因為,她的心早已有了歸屬,隻是那個人,如今,和她們是兩個世界的存在,那是,比異地戀還要痛苦的距離。 幾人又聊了許久,飯菜都快上齊了,於錦繡還點了一大盤的麻辣炒龍蝦,惹來幾位女子一陣不滿,因為,龍蝦和辣,容易上火長痘痘,對注重保養的女人來說,是很不友好的菜係。 於錦繡趕忙陪笑道:“我全包了行吧!” 豆豆調笑道:“大於,那你動作要快了,等葛木和顧安潔那兩個瘋丫頭來了,就沒你的份了!她們才不管什麼上不上火,隻管自己的嘴,過不過癮。” 眾人認同,毫不掩飾的哄笑一團。 嘴角始終上揚沒放下的萬禮月,看了一眼話少安靜的蔚雯暄,發現她的神情透著幾分化不開的憂愁,擔心問道。 “小暄,你怎麼啦?是不是身體哪裡不舒服?” 陳琳、鄒夢婷、於錦繡、豆豆同時止住笑聲,望向蔚雯暄。 於錦繡略有所思,明了大概,嘆道:“小暄哪是身體不舒服!她是在擔心小師弟啦!” “這家夥也不知道去乾嘛了!整整兩年沒有音訊,以前,時不時都會通過夢境來找我們玩,現在,就跟消失一樣。” 坐在於錦繡鄰座的鄒夢婷眉頭一蹙,放手下桌,對著於錦繡那肥肥的腰,就是一揪,讓他疼得倒吸一口涼氣。 而蔚雯暄旁邊的陳琳,則是眼含煞氣的瞪著於錦繡,無聲威脅道:“閉嘴!” 於錦繡自知多嘴,捂住了嘴巴,不再說話。 蔚雯暄淺抿起淡色的唇,緩緩搖頭:“不要怪二師兄,我懂得!小白已經和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了。對這個人世來說,他已然是不存在的過去,但對我來說,仍舊活在這顆心裡。” “隻是,他要麵對的事物,是我們無法想象的厄境,這是他身為‘守護者’所必須要承擔的責任。” “而我,隻希望他平安歸來!” 幾人靜默,心頭沉重,於錦繡先開了口:“小暄,放心吧!那個笨蛋,一定沒事的,如果,他真出了什麼事,作為愛人的你,不可能什麼感覺都沒有,所以,你安心的等他回來,到時候,我一定幫你揍他一頓出出氣。” “嘖!”鄒夢婷劉海下的眉頭輕挑,輕聲咂嘴,視線上下刮了於錦繡一眼。 蔚雯暄卻很吃這一套,釋懷的笑了,點頭道:“謝謝你,二師兄!那到時候,就拜托你幫我教訓一下那個壞蛋了!” “嘿!小事小事,交給師兄我吧!” 於錦繡豪邁的一拍胸脯,擺出一副小KS的模樣,驕傲的不得了。 一旁的鄒夢婷見狀,更是心累扶額。 氣氛又再次活絡起來,十分鐘後,葛木與顧安潔雙雙來到,讓親友聚會更加熱鬧起來。 …… 夜20:07分,市政府,市長辦公室。 窗外夜幕覆空,縱橫往來的街道,升起五彩繽紛的霓虹,道上車流,路上人海,隨著夜晚的到來,步入另一番絢爛的景象。 而市長室內,仍有某人點著臺燈,埋頭辛苦的批改著文件,不能下班。旁邊的杯子裡,是已喝的見底的麥片牛奶。 穿著西裝的年輕男子不過33歲,卻是年任多年,一直勤勤懇懇,工作認真,史上最年輕的墨羽市市長‘陳季忘’。 自他上臺以來,政績非常,城市得以快速崛起,深受民眾愛戴,和眾多官員相處友好,被人信賴,是個十分友善溫柔的人。 至今在其位已經第十一個年頭了,陳季忘早就習慣了這樣孤獨繁忙的日子,不過,還是累得腰酸背疼。 咚咚—— 房門忽然被人敲響,不待陳季忘開口,就被推開,有人直接走了進來,反手帶上了大門。 來人身著灰色西裝,身材高挑,雙手插在褲子的口袋裡,甚是隨意,一進到房間內,便大大咧咧的坐在了辦公桌前的沙發上,撩了一把及眼的劉海,露出那雙邪魅勾人的丹鳳眸,朝著陳季忘,曖昧的眨了眨眼。 陳季忘當場皺眉,抬手捂住嘴,做嘔吐狀,道:“別鬧,我吐了!你不是我喜歡的類型,謝謝。” 酷似小栗旬的邪魅男子,撇頭笑了:“季忘啊~,你好像暴露了什麼?不過也對,怪我長得太勾人,男女通殺不留情。哎~,天生麗質,沒辦法。” 陳季忘再嘔,一臉嫌棄地吐吐嘴:“滾滾滾,臭美什麼!明明比我還大一歲,裝什麼嫩啊!要說顏值,我也不差好吧!” 說著,一表人才的他,也摸了摸自己的臉,擺出幾個看似帥氣,實則傻氣的造型。 蘇無軾‘噗呲’一笑,站起身,走到一旁的飲水機邊,給自己倒了一杯熱騰騰的白開水,重新坐回沙發上,慢慢品味。 陳季忘風騷過後,恢復正常:“說吧!大帥哥,你可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人啊!” 蘇無軾無辜的攤開手:“我就不能單純隻是來找你玩的啊?” 陳季忘翻起了白眼:“再不說,就滾吧!我都快忙成狗了,哪有時間陪你玩啊!你要找人玩,去找趙憨平,別找我。” 蘇無軾可憐嘆道:“那小子自從當上了報社主編後,也很少有時間來陪我了!” 陳季忘挑起眉頭:“噢~,就是那家‘羽墨日報’啊!墨羽市的羽,葛墨的墨,他還真是把自己的愛,體現的淋漓盡致呀!不過,我欣賞。” 蘇無軾噘嘴嘟嚷:“就葛墨那丫頭是他朋友,我不是嗎?好歹也把我的名字加上去啊!叫那個蘇墨日報?葛蘇日報?或者,墨蘇日報?” 陳季忘戳著太陽穴,停下筆頭,無力的說道:“打住打住,!你到底是來乾嘛的?有話快說,別繞彎子!” 蘇無軾故作委屈:“喂喂~~,你還是不是我朋友,聽朋友的一點抱怨都不行啊!小氣。” 陳季忘額頭青筋凸起,他咬牙冷靜,蘇無軾看差不多了,立馬正色道。 “好,說正事。山凰,失聯了!” 陳季忘眼一沉:“嗯?就是你那個潛進塞薩爾公司的臥底?他失去消息啦?有多久!” 蘇無軾淡淡道:“幾天前。” “他平常總是不定時回傳消息給我,但唯有最後一次不同,他的聲音裡充滿了恐懼,好像發現了什麼不可理解的事情,才說幾句,信號便突然被掐斷了。” 陳季忘沉思道:“看來事情不簡單啊!” 蘇無軾繼續道:“不止這樣,你還記得最近一年發生的事嗎?” “國內黑道界,各大勢力的重要人物神秘失蹤,鬧出不小的風波。” 陳季忘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眼中閃爍精光道:“難道說,這事和塞薩爾有關?” 蘇無軾皺眉繼續說道:“還有一件事,不知你想起沒!2013年後期,歐-洲也發生了類似的事件,許多黑道勢力的頭目失蹤,緊接著家族被毀,財產地盤被一個勢力吞並。” “時至今日,那個勢力幾乎統治了歐-洲大半個地域版圖,成為了黑暗世界,新的霸主!” 陳季忘眼睛一亮:“你說的是〖斯圖亞特家族〗?!” “不過,那個家族行事的確太過張揚霸道,導致一些感到生命危險的其他勢力聯手反抗,才沒有立馬被消滅掉,但總感覺撐不了太久。” “今次,他們還想動華夏這邊的勢力?是不是瘋了?他們到底哪來的勇氣,四方樹敵啊?” 蘇無軾深深嘆道:“這也是我最想明白的地方!塞薩爾和那個家族的首領‘諾蘭’,是過命的兄弟,甚至,是他唯一的摯友。” “我本想從他這邊下手,沒想到,他也是這麼難對付。” 陳季忘放下手頭的工作,從辦公桌離開,走到飲水機前,重新泡了杯麥片,在蘇無軾對麵的沙發坐下,慢慢品味那濃鬱的芬芳。 “說來也奇妙,你當初和我講,你想起塞薩爾是誰時,我還不信!沒想到啊~,居然,真的是他。” “誰能料到他隱藏的這麼好,塞薩爾竟然是諾蘭的至交好友!而且,兩人還與十二年前〖天資高校事件〗背後的販-賣-人-口案有關。” “那件事鬧得挺大的,不過,相關報道內容和網絡新聞,早就被刪了個乾乾凈凈,什麼也沒留下。現在,除了當時離事件最近,被波及最嚴重的人外,民眾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有誰能想到,那麼大的事件,其初始的楔子,就是從這如今繁華安逸的墨羽市開始的。” “而讓那件事爆發的始作俑者,此時此刻,就坐在我的對麵,喝著一杯普通的白開水。” 陳季忘品味著麥香,瞇起眼,銳利的看起邪魅的好友。 蘇無軾將紙杯從嘴邊拿開,苦笑無語:“季忘,你這是在挖苦我?還是在諷刺我?我哪有那麼偉大。” 陳季忘擺手:“哎嘿~,你老就不用自謙了!” 蘇無軾經他提起,回想過去,也好似記起了什麼。 “那件事,真正的結束,大概,是一個男孩的死吧!” “我原本打算通過這條線,去揪出真正的幕後勢力,沒想,卻因為一個男孩,徹底斷了線索。” 陳季忘也感嘆道:“那個男孩我記得叫‘白墨’!直到現在,我也記憶猶新,不曾忘過!” “拖著絕癥之軀,與黑幫單挑,最後身死,但也救出了他的摯愛‘蔚雯暄’。” “哦,對了!我記得葛木,嗷,不對,現在改名叫‘葛墨’了,她好像是白墨的義姐,呀~,你們這緣分不淺啊!” 陳季忘促狹地盯起蘇無軾的帥臉,小聲偷笑,而蘇無軾則沒有接好友這句話。 “那個男孩死了,那個黑幫的頭目莫名失蹤,我無法從他們那裡找到接線人,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不過,誰能曉得,那個幕後組織居然被自己人給搶先滅掉了。當初有線報稱,接線人為兩名異國男子,身份不凡,根據那段時間的入境名單調查,我推測接線人就是後來推翻幕後組織,趁機崛起的新勢力,斯圖亞特家族的BOSS‘諾蘭’,而另外一個,應該就是他的摯友‘塞薩爾’了。” “有意思的是,我的另一件案子,也與塞薩爾有關。” 陳季忘似想起了什麼,‘哦’了一聲。 “就是那個叫‘沫浠羽’的女孩吧!你認為她的死不單純?” 蘇無軾眼眸垂落,點了頭:“女孩真正的死因,的確是病死的,畢竟,得了那什麼‘世界未解病例’?還是世界未確認病例來著?總之就是那個東西。” 陳季忘瞪眼,放下手中喝了一半的麥片,接道:“咦?我記得那個白墨少年,也得了這個病耶!兩人的特征都是衰弱之死,這是巧合嗎?!” 蘇無軾瞳孔一震,霍然起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動,低著頭,咬著手指,急運腦筋,揪眉思考。 “不不不,這世界有這麼巧合的事麼?有嗎?有嗎?” 他仿佛問著自己,越得不到答案,越煩躁。 陳季忘倒是放鬆的靠著沙發背,仰頭望著黑乎乎的天花板,說道。 “哎~,別想了,就當是巧合吧!話說這兩兄弟真倒黴,是沒有美人緣麼?” “諾蘭因為動了蔚雯暄,所以,她男友白墨為了救她,挑了整個黑幫,導致接線任務失敗。塞薩爾想娶沫浠羽為妻,結果妹子病死了。” “感覺那什麼病癥,就是專門針對這兩兄弟的,你說是不是!哈哈~。” “啊?是麼?” 蘇無軾有不同想法,“我倒認為身中這種病癥的兩人都不簡單。首先是白墨,可以為了摯愛而奉獻僅存的生命,直麵比他強大許多的黑幫不退縮,這份勇氣不是誰都擁有的,雖然,不知道那麼強的實力哪來的?” “再是沫浠羽,聽說知道自己命不長久後,卻沒一絲害怕,反而積極麵對每一天,笑對絕望。” “還不停地主動去幫助其他有需要的患者,帶他們走出恐懼,少女至死也麵帶微笑,那份坦然接受死亡的從容,那份包容一切的溫柔,不是常人所能有的。” 陳季忘疑惑道:“你這話說的,就好像被這絕癥找上的人,都是英雄主人翁呀!感覺那每一個,都能單獨拿出來寫成一本書啊!” 蘇無軾側頭,笑道:“說不一定哦!哼哼……” 陳季忘短暫靜默之後,看著蘇無軾,緩緩道:“說吧!你要我乾嘛?” 蘇無軾斂了笑容,目中有銳光劃過:“幫我盯著塞薩爾一段時間,我要去歐·洲一趟。” 陳季忘,耳朵一豎,麵色瞬變,下意識站起身,急道:“你想親身前去調查諾蘭?蘇無軾,你瘋了?!你知不知道那裡有多危險?” 蘇無軾也從沙發站起,伸手按在陳季忘的肩膀上,微微一笑:“是朋友,就幫我!好麼?” 陳季忘皺眉瞪眼,咬牙切齒的說道:“你這小子……” 久久凝視蘇無軾的雙眼,在那雙深邃的眸中,他看到了執著,心嘆無法勸阻,隻能側過頭去。 “我服了,但你一定要小心,給我平安回來!否則,我就和你絕交,知道嗎?” 蘇無軾再次扯嘴,笑意更加燦爛:“謝啦!我的大親友。” 陳季忘煩躁地揮開蘇無軾的手,轉過身:“滾,別叫我這麼親密。” 蘇無軾一把從背後將陳季忘抱住,撒嬌似的晃了晃身子:“啊~,我可愛的小季啊~~,你這麼可愛,我都舍不得讓你嫁人了。” “滾!別惡心我了。” 陳季忘無語,這曖昧的場景要是被他那BL作家女友看到,指不定又要從他這裡取材,再寫幾部腐向小說了。 以及,這輩子有這麼一個不省心的損友,是多麼倒黴的一件事啊。 —————— 『笛木市·十二區』 20:52分 沫香分公司裡,無人知曉的神秘密室內,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氛圍。 狹小的黑暗空間內,隱約有著水滴聲響回蕩,與不時傳出的鐵鏈聲合鳴,似暗夜烏啼,聞之驚心。 一個人,一個流血的人被鎖鏈吊著四肢和身體,拴在墻上,如哀切的耶穌,詭異悚然。 那人衣衫破碎,露出肌膚上猙獰溢血的傷口,一頭被汗水浸濕的黑發,垂落臉龐,遮住了蒼白的麵孔。 男人神誌未明,意識模糊,遭受酷刑,非死也非生。 在昏迷的男人前方,站著另外一個年輕的男性,那黑暗也掩蓋不了的狠厲目光,與那一身狂氣,無不在說明這個人不能輕惹。 忽然,在看守人的背後,墻壁旋轉,一道暗門被推了開來,走出兩名高挑的男子,眼神兇厲的青年一見來者,立馬恭順的低下了頭。 “塞薩爾先生!” “恩。” 為首的西裝男子,隨意,應了一聲,便直接看向被吊在前方,滿身是傷的昏迷男人。 看守人自覺地與另一名沉默的青年退到一旁,安靜地注視著一切,不再說話。 黑暗裡,升起詭異的幽光,露出一張蒼白的麵龐,那是與被吊著的男人不一樣的白,五官立體,充滿禁欲感,異國的男子,眼含邪氛,周身散發陣陣的罪息。 似人,卻又令人覺得非人。 渾身邪意彌漫,嘴角隱隱露出一顆尖牙,流動寒光,說不出的詭異。 “petit(法語:小子),諾蘭他那支配全世界黑暗勢力的霸願,可不容許你與你背後的人來搗亂!” “所以,你也給我臣服吧!” 西裝男子冷漠的伸出纖長的五指,扣在昏迷的山凰頭頂,一股邪光自手心散發,逐漸灌入山凰的體內,一點一點將他的靈魂罪蝕。 …… 『綺羅市』 晚上21:00,郊外河畔,一棟小型別墅。 胡雯茜開車,沫芊瑩等三人坐在後麵,等她將車停進車庫後才下車。四人分別道了聲晚安,走向各自的房間。 自一年多前,沫芊瑩離開〖沫愁〗,離開了家,離開上·海,到了這人生地不熟的綺羅市後,便和姐妹們在這裡買了一棟別墅,一起生活、一起吃住,之後,更是一起創辦了〖天璿動漫〗這個公司。 其實,公司名字本來應該是叫做‘天玄’的,但因為這個名字,已經有人注冊,沒辦法,她們隻能退而求次,選則‘天璿’。 四人之間的關係,情同姐妹,更似家人。 很多個夜晚,她們都如今天這樣瘋玩而歸,吃飯、聊天、逛街,花了兩個小時,唱歌也唱了兩個小時。 即幸福,又快樂,無比放縱和開心。 沫芊瑩有些醉了,臉頰兩邊紅紅的,是酒後的證明,但同時,也很可愛。 她一進門,便丟開了小包,以一個大字型撲在了亂糟糟的床上,驚起一堆動漫雜誌,床頭的美人手辦,都被震得東倒西歪。 帶起的風,拂過寫字臺上壓著的幾份簡歷,頁角輕顫了一下,那是明天要麵試的新員工畫師,其中,尤以兩人最為矚目。 一個是路廣誌,一個是王語嫣。 前者,是經驗豐富的自由原畫師,後者,是畢業兩年的天才插畫師,筆名(畫滿窗Ev),風格屬於童話浪漫,在微博、小紅書、塗鴉王國、站酷、抖音、快手等軟件都有留名。 不出意外的話,這兩人將是天璿動畫的最大寶藏。 沫芊瑩累了想睡覺,但趴在床上不舒服,所以,費力地翻過身,擠掉了好幾本漫畫小說掉到了床下。 即便這樣,她也累的氣喘籲籲,西裝外套沒有脫,硌得慌,她現在又懶得動,內心倏感煩躁,介於不舒服和不想動之間,痛並快樂著。 嘀!嘀!嘀! 手機忽響,沫芊瑩眉頭皺起,沒有睜眼,手機再響,沫芊瑩有些惱火,她伸手胡亂摸索,好一會才抓住床邊的手機,拿到麵前,睜開酒醉迷糊的雙眼,看著來電號碼發了好一會呆。 “不認識!地名是外國的?” “詐騙號啊?騙人騙到老娘頭上來了!”沫芊瑩不用多想就猜到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她滑動指尖,掛斷了電話,加入了黑名單,一氣嗬成沒有遲疑。 手指將要離開手機屏幕時,她的視線觸到了電話簿上,一個熟悉卻很少打過的號碼。 標簽注釋的名字為‘我親愛的堂姐’。 手指遲疑了挪走的動作,沫芊瑩此刻心中,產生了莫名的酸楚。 “不知浠羽姐現在過的好嗎?!許多年沒見麵了!” 不知為何,每當她想撥打這個號碼時,內心深處總是會無由的升起莫大的悲傷和恐懼。 好像,隻要她打通這個電話,某個殘酷的真相,就會被憶起,被揭開,有什麼重要的事物就會永遠失去,再也回不來了。 沫芊瑩咬著牙根,糾結著,掙紮著,指間在按與不按之間徘徊、遲疑,最終,她還是無法狠下心,退卻了,害怕了。 酒醉,醉不了那隱藏的真心。 但那未知的事實,仍舊化作大山,壓在她的心頭,遲早有一天,會崩潰,哪怕她再視而不見,也不行了。 不想了,不想了。 暫時……忘了吧…… 也許,等到未來某一天,我的心足夠厚時,才會揭開它吧! 但現在不行,至少現在,我還做不到。 沫芊瑩的臉上,露出不明意味的悲傷與痛苦,借著醉意,她緩緩閉上了略濕潤的眸子,沉沉睡去。 若一個祈求神明原諒的女孩,迷醉在美好的夢中,不願醒來。 【2020年10月30日,第四部前傳·贖與罰(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