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的我在傳統小說中受到了啟蒙,萌生了寫點什麼東西的念頭。 於是我利用課餘時間把腦海裡的想法下來過,悄悄記在一本草稿裡,不斷刪改。 後來這本由年少的我的思想凝結成的結晶被生父發現了,他把它摔在地上,斥責我不學無術、辜負了他們的期望,我唯唯諾諾、沉默不語,等他宣泄完離開後暗自傷神。 從小到大,我沒有得到過任何人的肯定和支持,那次也一樣,但我卻與此較勁了。 人一生如此之長,總會沒來由的想做一件事,我大抵也是如此。 我從那之後就開始寫作,偷偷寫,後來發表在網上,期待有人認可——但沒有人。 文筆太幼稚,劇情太枯燥,人物太空洞,思想太貧瘠,至今如此——沒人在意。 既然沒人在意,我自然也不在意,我再繼續寫,寫完了再寫,不斷地去寫...... 後來因為自己的精神狀況不佳停下了。 年輕的我對於苦痛的承受能力不高,我在書籍完本後便停筆了。 在把自己的腦汁榨乾後,我很需要補充養分去成長,讓它再次鮮活起來。 但一停筆,我便無事可做了,這讓我時常為自己的碌碌無為而感到痛苦。 不過在校園內,我遇到了一位與我相似的人,同類相吸,他找上了我,他對我知無不言——或許隻是他很需要傾訴。 他熱衷於畫漫畫,喜歡惡魔人、電鋸人那樣的風格,希望能畫出自己的漫畫,我也希望他能如此。 能結交這樣一位獨特的人,是我的幸運,我在與他交流的過程中豐富了自己的思想。 後來我輟學了,在把所有書籍、信件燒光後,我默默離開了家鄉,四處走走。 我在廣州等地的烈日下進過廠,也在東北三省的雪地上打過零工,做過卑微的工作、當過卑微的人——事實如此。 在我漫無目的地遊走於夜晚大雪紛飛的街道上時,一個電話告訴我,爺爺腦梗住院,他做夢都想見見他孫子。 我那時表示了解後,沒有再多說什麼,在幾個月後還是回到了家鄉。 身處故地的我有了再次寫作的念頭,想到便做,我又開始了寫作。 那段時日裡,他們總讓我做別的選擇,因為我寫作的收入連維持溫飽都很勉強,但我都拒絕了。 我自始至終想做的事情隻有一件,那就是寫點看了對別人有益的東西。 他們問我在外漂泊那麼久,有什麼積蓄?我搖頭說沒有。 他們笑了笑:外出許久也帶不回來一點東西,可見這東西的能力了。 幾個月後,我因為沒有出息,被趕出了家門。 我離開了家鄉,找了個十幾平的出租屋住下,繼續寫作。 本來覺得不在意,但後來總夢見那夜我拿著行李在街道上爬行的畫麵。 我細細回味後,寫下了那時的感受: 冰屑淤積在胸腔內,能擠壓出深深的嘆息,兩道水流默默滑下。 血液似乎凍結了,但肉體像在燃燒。 我時而歇斯底裡又迅速平靜,時而呼吸困難又很快平復,嘴裡始終不忘泄出低沉的嗚咽。 最後,水流被世界拒絕,在眼眶上滯留,然後乾燥,周而復始,像一道傷痕結了疤,再被層層覆蓋,疤痕不會脫落,因為苦難被世界拋棄,而我接納了它。 在寫下這些感受後,我便不再做夢了,隻是清醒時會常常品味這段文字。 時至今日,我的稿酬仍是“連維持溫飽都勉強得很”,一日一餐,接杯生水伴著一兩個包子度日,還能走動就好。 隻是那水總有鐵銹味,難喝得緊。 能寫東西給你們看,我已知足,隻是我時常感到心悸,大概這樣的時日好像不能持續太久。 我常常想寫多點東西,但精神狀況愈發差,五千多字就難受得動不了筆,不過還與寫出來的東西無礙。 有時會看著屏幕神遊遠方,但屏幕暗淡後映射出的陌生臉龐會讓我清醒。 總感覺自己越來越不像人,是錯覺吧。 前段時間陸陸續續處理好了雜事,現在是可以安靜寫作了。 那位朋友為生活而不得已放棄過去的理想,但我不能。 寫作,是我的一切。 2024.2.29
前言 終稿(1 /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