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般磅礴的力量穿透一層又一層堅硬的骨架,先前厚重的黑骨此刻宛若薄紙,在電光的沖擊下瞬息破碎。 盡管黑袍男已經將雙臂上的骨刃全部橫過來作為抵擋,卻依舊難以遏製阿雷斯的前沖之勢,此時的他就像是一往無前的箭矢,射出便不再回頭,決絕而,不留退路。 可是,就連太陽都會殘缺衰竭,再強大的力量都有竭盡的時候。阿雷斯的拳頭終究是沒有穿透那最後一層的漆黑堅骨。 在這足以麵麵相覷的距離,阿雷斯的拳頭無力地觸及了最後那層僅有小臂粗細的骨頭,一條細密的裂痕蔓延其上,他卻是再無法將其轟成碎塊了。 黑袍男此時愣愣地待在原地,像是被阿雷斯的力量給嚇到了一般,嘴角的笑容都變得無比僵硬。可是,在看到眼前的最後一層骨架依舊堅挺後,他突然發出癲狂的笑聲,像是在掩飾自己內心的恐懼。 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自己身前的這個男人轟碎了阻擋在他身前的所有阻礙,險些一拳將自己洞穿,這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剛才竟然確實害怕了,心臟的瘋狂跳動不會欺騙自己。 那來自生命本能的恐懼與逃離的欲望讓他簡直要為此瘋狂,這種生死一線的感覺讓他欲罷不能。 不過,最後還是自己贏了。 看著阿雷斯無力垂下的手臂,黑袍男無法控製自己,狂笑聲愈演愈烈,整個人竟不受控製地顫抖起來。 失去了力量後,阿雷斯的身體從空中墜落,重力牽引著這個男人的身軀砸在地麵,震起一片塵埃。他的身體已經不復先前的赤紅色了,恢復了原先的古銅色肌膚,一道道傷口不再愈合,奇怪的是,也沒有血液從中流出。 他就這麼仰著頭,雙眼望著天空。 黑袍男以及整個骨架巨人一齊俯下了身子,他仍在大笑,幾乎要把眼淚都笑出來了,低著頭,他看著倒在地上的男人,這場戰鬥,是他贏了,毫無疑問。 隻是不知為何,這個男人臉上竟然還掛著那個笑容,勝利者嘲弄的笑容。黑袍男看著他臉上的笑容,不知為何竟有些惱怒,讓他的狂笑聲都一頓一頓的。 不對,明明自己才是勝利者,笑的明明應該是自己才對!憑什麼!憑什麼這個男人敢在自己麵前笑! 黑袍男的表情更加猙獰了,一時不知自己該笑還是該怒。這時,他卻看到了倒在地上的那個男人嘴唇輕輕翕動,像是說了些什麼。 他想閉上嘴,俯下身去傾聽,狂笑聲卻止不住地從嘴裡發出,停不下來。但是,下一刻,他就發現一切似乎都沒有聲音了,世界一片寂靜,漸漸地變得漆黑,他閉上了雙眼,永遠的。 阿雷斯倒在地上,看向上方的黑袍男,嘴唇開闔間吐出了幾個字: “贏得,是我們。” 但卻沒發出任何聲音,他的力氣連讓聲帶震動都難以做到了,不過沒事,自己還有隊員。 他靜靜地看著,親眼目睹那赤色鮮花的盛開。 隨著像是水凍結成冰的一聲脆響,帶著黑色紋路的鮮血凝固成舉世難見的紅水晶,美麗而危險的色彩自內而外地蔓延、綻放。 先前順著骨架縫隙滴落的屬於阿雷斯的赤紅血液在此刻結晶蔓延,一道道鋒利的荊棘從骨架內部以各種不同的角度洞穿了狂笑著的黑袍男,將他猙獰的麵孔永遠地留在了這一刻。 銳長而堅硬的赤紅血晶貫穿他的身體,將他與這副堅不可摧的骨架固定在了一起。 在一片廢墟之上,黑色的骨架巨人跪倒於地,紅黑色的水晶長釘將衣衫襤褸的狂笑男人貫徹,赤紅的玫瑰在屍骨上盛開,在高懸的太陽下反射著煜煜的光彩。 這麼詭異的戰場,怎麼突然感覺自己這邊才是邪教,阿雷斯沒來由地想到。隨後,一張好看的精致臉龐驟然出現在眼前,雖然有些蒼白,但依舊有著優雅的韻味。 她眉眼間顯露出擔憂的神色,秀氣的眉頭皺著,攬過阿雷斯的肩膀,將他攙扶了起來。 毫無疑問,最後的收尾,是她的傑作,安娜·艾莉莎,以血咒為這場戰鬥拉下了最後的帷幕,在曲終用鮮血將屍骨定格。 她從未離開這片戰場,而是在周圍的房子後用自己的鮮血繪製了一幅血陣,用以牽引最後陣中阿雷斯灑下的鮮血,以此用盛大的血晶花從骨架內部將黑袍男洞穿。 說到底,這個血陣可以算是秘儀的一種,它原本是指向赤紅之星的秘儀,描繪繁復,且必須要用剛流出的鮮血繪成,大多數情況下是信徒取悅那位星神所用的秘儀,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引來神明的短暫注視,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並沒有太大的用處。 不過,安娜對這個秘儀做了一定的改變,也可以說是改編。她將原本具有指向性的部分全部刪去,並用另一種聯係性的秘紋補全,使得陣中的血液可以與繪陣所用的血液之間建立一種遠程性的聯係。 並且,通過對一些功能性秘紋的替換、改變,再加之安娜的血咒,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在血陣內自由操縱血液,不像之前隻有自己周圍的血液才能操控。 她將這個血陣秘儀暫時命名為“血墓”。 之所以隻是暫時,其實是因為這個她自己改編的血陣秘儀並不完善,還有很多的問題和局限。這也是她第一次真正地運用在實戰戰場上。 一是這個秘儀說到底還是用的赤紅之星領域內的秘紋繪製的,多少會有一定風險引來那位的注視。第二就是繪製這個秘儀所需步驟太過繁復,需要的新鮮血液也過多,若不是她擁有血咒,還不一定能夠完整繪製。 還有一個最致命的問題就是,她在“血墓”中能控製的血液必須要是她手上已有的,而且必須暴露在人體外。這就是之前阿雷斯割開傷口,將血液給安娜,並且之後任由身體被劃傷,讓鮮血流出的原因。 因此,這個血陣的限製性太大了,適用場合太少了。 不過這一次,麵對這麼個龜殼般的骨頭架子,效果倒是意外地還不錯的樣子。 安娜攙扶著阿雷斯向他們最初目標的那棟房子走去,視線向後偏轉,那黑色的巨骨與紅色的血晶仍舊佇立在那,像是赤色神明賜予罪人的神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