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之前,陳風一行四人,終是風塵仆仆的趕至飛馬部落。陳風挽留二人先在飛馬部落暫住一日,明日一早再啟程返回磨刀部落。 但二人推脫,此次葬禮,族中所存吃食資材損耗良多,如今族中口糧所剩不多,度支司所撥資材,還需一些時日。 他兩得連夜趕回族中,明日好帶領族人,一同外出獵取妖獸,搜尋草木食材,畢竟年輕一輩,他倆修為最高,由他倆帶隊,可以將危險降至最低。 聞言陳風隻好作罷,跟隨陳夫人,一同回到陳宅。 隻見陳宅沒有了往日的喧囂,往時這個點,應是熱鬧非凡,陳啟文每日都會在放衙之後,邀請同僚或是摯友來家中做客,飲酒暢聊。隻是如今人走茶涼,往後的陳宅,許是無人再來了吧。 倆人進入宅內,來至正堂,陳夫人於主位坐下,示意陳風坐於其下手客位,開門見山的說道:“陳風,事已發生,你也別太傷心難過,人來世間,終究是要走這一遭的,隻是或早或晚的事。我們還是先聊聊,接下來怎麼辦吧?” 陳風麵無表情的坐下:“但憑母親大人做主” 陳夫人揮了揮手:“此處就我倆,又沒有外人在,就不用如此惺惺作態了吧,如果不嫌棄,你還是像你小時候,我嫁與你父親之前那樣,叫我林姨吧。你小時候,你父親忙於部落之事,無暇顧你,你總喜歡跟在林姨身後,你還記得嗎?一眨眼,你就長這麼大了” 聽聞此言,陳風不禁陷入了回憶之中: 父親滿懷抱負,來到飛馬部落求生,奈何人生地不熟,無所建樹,終日沉迷飲酒,不顧家中事務,母親一氣之下,選擇斷絕關係,返回自己部落族中,從此再無聯係。 那年我才二歲,父親無暇照顧,隻好將我送回族中,寄養於大伯家中,那時物資匱乏,還好大伯從不偏心,對我視若己出,雖然經常忍饑挨餓,但終究還是活下來了。 力哥對我也是極好,但凡部落其他各族的小孩嘲笑我是無父無母的孩子,力哥便會叫上族中其他哥哥們一起前去跟他們打一架,但當時陳族勢弱,每次都被對方揍得不輕。但下次再有此事,哥哥們還是會前去討要說法。 六歲那年,黑巖下部征伐飛馬下部,父親出奇策,借鑒三千年前那場大戰,提前暗中購入大量妖獸皮毛,使人鉆入其中,草木之物填之。提前埋伏於黑巖部落城外,待到開戰之時,佯裝妖獸攻城,黑巖部落聞信陣腳大亂,回防之際,飛馬部落率軍殺出,大勝。 父親立大功,得以賜氏飛馬,拜左度支使,賞賜宅院一座。站穩腳跟後,便將自己接至飛馬部落同住。 但度支司事務繁忙,又需長年外出任務。便經常將自己托付於下屬的妹妹,也就是林姨來照顧,林姨年輕之時本就極為貌美,又一直傾心父親之才華,一來二去,林姨便嫁給了父親。 起初之時,林姨是極好的。許是一直未懷有子嗣的緣故,林姨後來慢慢的像是變了一個人,總是拿家裡資材貼補母族,父親為此天天與林姨爭吵。 終於有一天,林姨爭吵之時,竟說父親如此溺愛我,不讓她懷有子嗣,是不是還念著我母親,讓父親找我母親去,找她作甚。父親憤怒之下,給了她一巴掌,而原本年幼內心脆弱的我,聽聞此言,也就獨自一人搬回父親立功之前和母親在飛馬部落所置的小屋裡,獨自生活至今,很少再與林姨來往。 父親也隻在不忙之時,偶爾帶著諸多資材過來,陪伴幾日。無數個漫漫長夜,自己隻能抱緊自己,蜷縮在屋內角落瑟瑟發抖。當時感覺自己仿佛置身於蠻荒之中,隨時都會被妖獸吞沒,一絲安全感都沒有。 所幸,張少興一家人,平日裡對自己頗多照顧,如冬日裡的暖陽,溫暖著孤獨的人心。 陳風慢慢的從回憶裡醒來,望向陳夫人道:“林姨,事已至此,我們是該好好商量商量” 陳夫人不緊不慢的說道:“陳宅本是部落賞賜之物,而今你父親已過,部落興許會收回也不一定,你已有容身之所,想來應該也無需再惦記此宅。而我當初不顧族人反對,堅決嫁與你父,如今除了此宅已無別的容身之所,故此宅,於情於理,應當歸我所有,陳風,你意如何?” 陳風思索片刻後道:“大夏律第七十九條,人死,遺留之物,諸子均分,若諸子年幼,可由族中長輩代掌,諸子成人後,歸還。如今我早已成人,陳宅理應歸我所有,父親大功於飛馬部落,陳宅斷然不會被收回,要不然豈不是寒了部落眾人之心?但林姨久伴父親身邊,陳宅可以分一半給林姨” 陳夫人急道:“陳風,賬可不是這麼算的。你自幼離開陳宅,可知這陳宅這些年來,修繕維護花銷多少?五年前陳宅失火,你父親為人你也是知道的,平日所得資材盡數散去資助他人,當時所餘資材寥寥,根本無力修繕。是我從母族求來諸多資材,方才修繕一新,這些你可知道?” 陳風起身於角落拿起一個酒壇,約莫還剩一半有餘,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應是父親生前沒喝完的,灌了一大口以後,才拿著酒壇坐回原位,不緊不慢的說道: “此事,我倒是有所耳聞,隻是聽聞當時撲滅及時,火勢沒有蔓延開來,損失應該不大。這麼多年過去了,修繕到底用了多少資材,早已無人能說得清了。” 陳風思索片刻:“林姨這麼多年也不容易,青春年華都用來陪伴我父親了,如今年歲也已不小,又說為了父親與母族鬧僵,無處可去。這樣吧,若林姨不再改嫁,陳宅歸你所有。若是改嫁,便是有了容身之所,陳宅我肯定是要收回的。畢竟陳宅是父親因立奇功而得所賜,見證了父親的榮耀,林姨意下如何?” 陳夫人狠狠的瞪了陳風一眼,心中暗道:以前我可真是看走眼了,早知此子如此不好對付,我應該與之處好關係的,現在卻是說什麼都晚了,還是想辦法,多為自己爭取一些好處吧。 陳風見陳夫人在那低頭思索,卻也不著急開口催促,反正自己心中早已盤算好了。仰頭繼續灌了一大口酒,心裡思索著,再過幾日,飛馬部落就要停止報名了,由飛馬下部派人護送適齡學員,一同前往祝融上部。 年年都是如此,雖說飛馬部落會收取一定資材費用,但勝在安全,總好過自己一人獨自前往。就算古道之上,常年有往來商隊,而且祝融上部和各中部都會派遣巡查隊定期剿滅古道周邊盤踞的妖獸,但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抓緊時間,穩住林姨,早日了卻此間之事,拿到該拿的那部分資材。方能前去報名,不然到時連報名費用都沒有,就有點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