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烏西墜,圓月東升。 流光穿過高大樹木的葉片,於地麵點出光斑。 “酒喝” 蒙古士兵互相對話,麵漏嘲笑。 “是的,大人,都是剛釀的新酒,南淺藻已經找不到釀酒的東西了,你看這個價錢是不是?” 克林特一邊感嘆商人真的是為了錢什麼話都敢說,一邊感嘆商人的語言天賦真的離譜。 如果不是他的突變能力,他隻能聽出來蒙古人一口的鄙視語氣,和想要恫嚇白嫖的意圖。 而堅二卻在這短短的戰爭期間做到可以和蒙古人交流了。 ''拓達,隨便檢查一下車,然後送到庫房去。'' 蒙古人甲回頭對著另一人說話,隨手扔給了堅二一個小包,指著來時的路讓他滾蛋。 堅二隨即弓腰退場。 拓達掀起篷布往車內匆匆看了一眼,神色毫不警惕,戰爭順利的超過所有人的想象,南淺藻早就不是戰區了。 月光被篷車的車布遮擋並未穿過酒壇的縫隙。 克林特的一雙貓眼無聲地注視著鏡,武士的手握著家傳的寶刀在顫抖,榮耀到底是否勝過拯救對馬島的天命?克林特不知道,但鏡需要抉擇。 兩人在不大的空間內緊緊的貼在一起,良久,鏡鬆開握刀的手。 拓達放下車布,徑直走到車的前方,牽著馬匹王營地深處前行。 車輪開始滾動,從月光沒入城寨的營墻下。 克林特兩人掀開車布的一角向外望去,寨墻內是一大片燒成灰燼的白地,無人看守,視野空曠,高臺上的箭手可以一覽無餘。 再前行則是在飄著火星的房屋,簡單的隔斷之後是戰後新長的蒙古包,星然點落。 車輪滾滾,踩過僅剩的枝葉。 拓達中途右轉,終將車停在城寨的東北部,車停後竟然不自禁嘿嘿偷笑了起來。 “草,這美差終於輪到我了!”拓達一口唾沫吐在腳下,搓著手掀起簾布。 克林特和鏡心生不妙,大失顏色。 隨即倆人暴起,遇上正好搬開酒壇的拓達。 鏡短匕伸出,瞬間戳穿拓達的脖頸。家傳的武器保養的很好,克林特的動態視覺裡甚至看到劍刃的油光。 拓達捂著創口,眼睛無神。屍體失去了支撐,手中的酒壇也跌落,長夜裡一聲急促。 “收拾一下屍體,隻能期望以前他們偷酒喝的時間長一點了。”克林特略顯無奈,軍紀渙散至此,某種意義上來講對他們還是件好事。 對馬島上蘆葦遍布,倒是方便了藏屍。 克林特和鏡聯手將拓達的屍體扔進蘆葦草中,兩人靜步翻墻往營地北部走去,哪裡是唯一冒著大量濃煙的地方,燒鐵會產生很多的煙。 結奈的弟弟是最好的鐵匠,蒙古人不會不用他的。 ---分割線--- 倆人在屋頂縱越,貓派長期的刺殺生涯使得克林特如魚得水,而鏡盡然也出乎意料的有天賦。 倆人一路所見,蒙古人肆意殘殺村民,拿村民們當箭靶使用,克林特能感受到鏡難以抑製的憤怒。 克林特與鏡悄無身息的在院墻奔走,擠過巡邏圈,忽然聽到日語交談。 “大人,您的鐵匠,隆,他在敷衍了事。我覺得他是故意和您作對。” 克林特看見身穿明黃鐵羅圈甲的軍官一臉陰狠的對農夫說道:“我隻有他一個鐵匠。”語氣沒有絲毫的波動。 “我也是個鐵匠,我的技術比他強的多。” 軍官似乎一點也不驚訝:“是嗎?可我養不起兩個鐵匠。” “不如我去乾掉他,你準備好證明自己吧。” 克林特和鏡相互對視,默默跟上了軍官。 遠遠看到火爐房前,身著明黃鐵羅圈甲的軍官對著倆位平民打扮的人問話。 他似乎有意捉弄,長夜裡海風將對話帶出很遠。 “你們,誰的手藝好一些?” 身著辮線襖的軍官侍從高傲的向跪坐在地上的倆人復述。 其中剛才告發隆的那位突然間就有了力量,急忙跪爬向侍從,口不擇言道:“我,我,我,我是最好的鐵匠,千萬不要殺我!”那雙手紮進泥土,又伸向侍從,半空裡掉落泥渣。 那年輕人倒是毫無生氣,無所回應。 侍從一腳踢開沾著汙泥的手,低首向軍官匯報:“大人,這個人說他是最好的” 軍官低沉地淺嗯了一聲,看都未看兩位鐵匠。 有些無趣的說:“剩下的那個就殺了吧。” 眼看著侍從拔刀,鏡已無從選擇,煎熬了許久的他大跳出躲藏的石塊。喝道: “武士鏡井仁在此,與我一戰!!” 克林特拍額出列,隻能寄希望鏡和自己的劍術能快速破開軍官的鐵甲了。 “嗚~” 侍從警惕心極強,鏡一現身,他就吹響號角,蒼涼的軍號遍傳營墻。 軍官則對鏡的出現十分有興趣,打量著鏡身上的武家鎧說道:“沒想到還有一個武士,真是意外之喜。” 說著耍起刀花,長刀裹腦斜劈,獰笑前驅砍向鏡。 號角戛然而止,短弩射穿喉嚨,然而於事無補,沉睡的軍隊已然驚醒。 “伊格尼!”克林特乘著海風,點燃了蒙古包,火星飄動,由北燃向南方,不一會變身長龍。 羽翎箭矢穿空而過,年輕的鐵匠被克林特踹倒,躲過危機,但年老的人沒有躲過箭矢的鳴響。 很快,大量的軍靴踏過屍體,而地上一雙沾滿汙泥的手了無生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火星飄飛的時候,鏡仗著輕身的武家鎧像流水般繞著軍官打轉,卻狗啃刺蝟,無從下手。 那軍官的武藝很是嫻熟,不是易於之輩。 轉瞬之間,情勢就急轉直下。 生死時刻,克林特也顧不得心疼,甩出一顆蜂窩封堵追兵。 鏡也咬牙違背武士之榮耀,甩出煙霧彈。白色的煙霧順著海風向南飄去,遮住追兵的視野。 轉瞬之後,煙霧中軍官踏步而出,看見克林特帶著鏡和鐵匠翻過營墻。 “追” ---分割線--- 克林特三人像是鴨子一樣蹲在蘆葦蕩中,看著遠去的蒙古搜尋部隊,鏡不解問道:“他們為什麼要殺鐵匠?軍隊的器械難道不需要維護嘛?” “因為他們要沒糧了,雖然戰事已經很快,但堅二聽北邊的商人說北邊已經下雪了,而且島北戰事吃緊。如今南邊燒成白地,島中的金田城剛剛才陷落,作為渡海而來無根之萍的蒙古人如果想一鼓作氣結束戰爭,就需要整備軍資,支援前線。“ “但這些駐守南方的軍隊,一者無有戰事,一者被勝利沖昏了頭。恐怕上交了糧食之後不僅不會有所收斂,甚至在花銷上更甚往昔。” “你太過心急了鏡,忘記了情報的重要性。” 鏡垂下腦袋神色難明。 克林特指著鐵匠隆又說到:“他這樣的鐵匠,一天吃的飯,少一個不少,但多一個真的很多。” 隆無辜的看著克林特,手足無措。 長夜漫漫,三人穿林而過,與結奈,堅二相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