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年前,HUB省十堰婦產醫院。 病床上躺著一個剛剛生產完的孕婦,麵無血色的臉上長滿茶褐色的斑,乾枯的頭發,毫無血色的雙手,旁邊花瓶裡的鮮花都比她鮮活,曾經意氣風發的她氣息奄奄的張開嘴。 “爸......” 病床旁的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發根泛白,穿著一身行政夾克的消瘦老頭。 “這是我的孩子.......” “這是我和毅明的孩子啊?” “你怎麼忍心把他送出去!毅明死了,你也想要你的孫子重蹈覆轍嗎!”女人歇斯底裡的喊道,大滴眼淚落在被子上,留下痕跡。 “大嫂……冷靜,別激動!”站在旁邊的一夥人趕忙上前來安撫她的情緒。老頭沉默不語,興許是女人的聲音太過,繈褓裡的孩子“啊啊啊”的哭著,紅色嬌嫩的小手裡握著一個吊墜,聽到哭聲的女人,奔潰地把頭貼在嬰兒臉上痛哭。 李復放在雙膝上的手緊緊地握拳。 兒子的死他們到現在都沒個說法,現如今又要剛剛出生的孫子的命去換一時的安寧。 李復骨節分明的手一拳砸在醫院樓道的墻上,樓道的燈忽暗忽明。玻璃上隨著燈斷斷續續的映著病房裡的狀況,像是一盤舊錄像,隨時都可能報廢,又像是一場雲煙,轉瞬即逝。 女人在床上抱著孩子,扭頭看著樓道內李復的背影。 那是無聲的期盼…… 李復盯著鏡子裡自己的臉,做了一個決定。 天要亡我李家,我李家就一定要家破人亡嘛! 十八年後,河北某縣高中。 “喂,陳盛。”我穿著典型藍白中學校服,左肩掛著黑色書包走到他的身邊,踢了踢他的屁股。 “乾嘛啊?”陳勝順手拍了拍屁股,又繼續去擼貓。 “不是我說你,就算你再怎麼喜歡貓,也不能把自己的校服給它啊。” “反正過不了幾個月就高中畢業了,校服留著也沒用,還不如給大華搭窩呢。” 大華是學校裡的一隻橘貓,按理說這種貓一般長得都很瘦,但偏偏大華有個圓滾滾的頭,還有個突出的肚子。這有一半是因為陳勝總是喂它食物,生怕這輛貓餓著。 大華屁股坐在地上,倆隻白色梅花前爪立著,形態優雅,恰似貴族一樣。 大華淺綠色通透的眼睛盯著我,我按耐不住想去摸它,想了想又收回了手。 陳勝看到我的舉動,鄙夷道。 “至於嗎?摸一下又不會死!” “你是不知道它們身上有多少細菌,還是算了吧。”我拉了拉書包。 突然,陳勝發出賊兮兮的笑聲,我預感不妙地退後了幾步。那家夥猛地站起來,然後兩隻手繞過我的阻擋,往我校服上蹭。 “死狗,我去你大爺的!” 晚上十二點多,我被尿憋醒,也懶得套個衣服,反正總比那些裸體到處亂串的人體麵,我穿著一個短褲就往廁所跑去。突然,在廁所的我聽到宿舍樓外麵有小孩子的哭聲。現在正是開春之際,貓發情時候就會發出這種聲音,在農村的半夜經常能聽到這種詭異的聲音,簡直是我小時候的噩夢。雖然知道這不是什麼冤魂索命,但是在這種氣氛下,足以讓我腦補出一部恐怖大片,給自己憋出一腦門冷汗。 出了廁所,水房的燈還亮著。男生公寓樓挨著樹林,學生一到夏天總要吐槽學校種的樹,滋養了很多蚊子。我提起膽子從窗戶往外看,發現樹林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我瞇起眼睛,熟悉了樹林外的黑暗,隨著外層的樹越來越稀疏,我逐漸看清運動東西的輪廓——那是兩個人。穿著校服的一男一女,我感到非常驚訝,這所高中以前亂的很,近年來才變好,沒想到有一天被我撞上了小樹林的戲碼。哎,現在的小情侶真是膽大。一晃神,那倆個人交談了一下,往這邊看來,對方明顯已經看到我了,我還和其中那個男的對上了視線…… 我尷尬的縮回腦袋。 罪過,罪過...... 最後我又掃了一眼窗外,剛才那倆人站在稍微空曠的地方,現在人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我靠,人呢?” 我頭皮瞬間炸開,屏住呼吸趕快回到了宿舍內,到了宿舍才敢大口呼吸。 每個上學的人,都聽說過自己學校建立在墳場上這種說法。傳說,亂墳崗或者是無主墳地這樣的地方陰氣很重。而學校裡麵都是童男童女,能夠鎮壓邪氣和陰氣。而學生陽氣太盛,又會性情暴躁,陰氣又能平緩陽氣,這樣就能達到陰陽平衡。 媽的,我不會遇到鬼了吧。 我的床在上鋪,我連滾帶爬的鉆進被子裡。把頭埋在被子裡,一直安慰自己不可能,這世界是沒有鬼的,作為接受新時代教育的青年,這絕對是我看錯了。周圍非常的安靜,我一直在胡亂思考,從九字真言到大悲咒通通過了一遍。 “臨兵鬥者,皆列陣前行。” 天遲遲不亮,直到聽到宿舍內突然出現了熟悉的呼嚕聲,我才稍微安心了點,沒過多久我就沉睡了過去。 第二天,是陳勝的生日。我們借口給他過生日,實際上隻是想吃頓好的,就偷偷的拿手機點外賣。而我被安排去食堂買米飯,我拎著一袋米飯從食堂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昨天晚上發生的事,和別人講後,他們都說我太能吹了。 “你是說你昨天晚上起來看到外麵有個黑長直的妹子?” “兄弟我們都懂。”他們手搭在我的肩上,一臉壞笑。 “春夢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滾!” 忽然看到草叢裡有一件校服褂子,裡麵似乎裹著東西。那一定是大華了,我掀開校服,手頓了一下。裡麵沾滿暗紅色的血,大華張著嘴,鼻子上也有血跡。貓脖子上似乎有什麼東西被撕咬過,露出裡麵的脊椎骨,凝固的血塊沾在大華脖子下的一圈白毛上。大華的身體已經變得僵硬,眼睛也變得渾濁。 我匆忙地回到宿舍。 “勝子!跟我走,大華死了!”我把飯扔在他們支起的桌子上,叫著他趕緊來到事發地。路上我簡單的和他描述了一下,陳勝叫罵:“媽的,別讓我知道是誰乾的!”我和他來到草叢旁,原本在這的衣服和屍體,也全都消失不見了。“剛才明明在這,是不是有人也發現了,然後弄去埋了?”我和陳勝倆人分開打算在尋找一下。我用手撥開那處的綠化帶,很明顯有幾處土壤的顏色不同於其他土壤,我用手捏了少許土,聞了聞。是血的味道,隻不過有些淡。 “悅悅,你看這是什麼?“陳勝托著一隻貓,那是大華,而且還是活著的大華。我搓搓手,散去指尖的泥土。 “是不是你把其他貓,認成大華了。” “你看這大臉蛋,看這小肚子,貨真價實的大華。”陳勝抖了抖貓的身體。 我這個人眼又不瞎,其實也偷偷的喂過大華,怎麼可能會認錯。土上明明就有血跡,眼前這隻貓卻完好無損。 我看著這隻貓的嘴角有些翹,像是在奸笑。眼睛不是圓圓的,而是有些狹長。 這隻貓絕對不是大華! 我趕緊轉移話題:“既然大華沒死,我們就趕快回去吧,一會該午休了。” “好吧。” 回到宿舍,我看到陳勝的掛墜放在桌子上。“你咋把你護身符摘下來了?”我拿起來問道。 “剛蹭到辣油了,吃完飯再洗。”陳勝那家夥手都沒洗,直接拿筷子扒拉上了。 “你TM能不能先洗手再吃啊!”我拽著他的後衣領。“就一口,吃完我就去!”猛塞了幾片水煮肉片,然後甩開我的手跑到水房洗手去了。 “……” 夜晚 我躺在床上,左思右想,根本睡不著。夜晚消失的情侶,死而復生的貓,怪事連連。難道我中邪了?所以才能看到這種東西?漸漸的夜深了,時間已經到了第二天的淩晨一點多,我輕輕的側身打算睡覺。我和陳勝都是挨著窗戶的上鋪,我恍然間看到一團黑影從窗臺飛到陳勝的床上。我趕緊瞇起眼睛,又是一隻貓,它背對著我,圍著陳勝的頭轉圈圈。等它轉過來,綠幽幽的眼睛十分瘮人,和白天見到的那隻貓嘴角翹起弧度一樣。 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後,我聽到了微弱的聲音。 “隻要——吃了你,我就能再活個幾百年了。” 貓妖!我的腦海中突然蹦出來這個詞。 躺在床上的陳勝沒有一點動靜,我的心臟怦怦跳。我大氣也不敢出,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閉著眼從枕頭底下摸出一個工具刀,摸著刀的手顫顫巍巍。我不知道我是否能殺死它,但是我總不能看著好哥們死在這種畜生嘴裡吧。 媽的,今天晚上可能要栽。 我抓緊時機,在它即將要咬向陳勝脖子的時候,把一卷衛生紙砸了過去。那個貓妖被砸後惡狠狠的回頭盯著我,想要沖我撲過來。同時,一隻手抓住它的尾巴,把它向窗戶上砸去。 “嗷嗚……”那隻貓被摔後,沒了動靜。 陳勝從床上跳下來,全身都穿著衣服。 “宇初悅,快跳下來!” 危機時刻,我拿著一件背心,就跳了下來,趕緊伸出腳丫去找拖鞋。陳勝攥著吊墜,拉著我進了樓道裡麵。 “悅悅,不是我說你。下次扔東西能不能注意一下我?尤其我這張迷人的臉,我要當時被你砸暈了,今天是真的要成了那畜生的‘盤中餐’了!”陳勝突然摸著自己的臉很嚴肅的說道。 這死玩意兒,自己穿戴整齊,腳上還登著限量版球鞋,居然還埋怨我。我現在凍的跟孫子一樣,也不想想拜誰所賜。 “那大帥哥說說咱們該怎麼辦吧?咱倆逃出來,宿舍其他人咋辦?” “沒事,這麼多旺盛的小夥子,一時半會糟蹋不死。” 忽然,一陣“噗通”聲,一樓與二樓接壤處的燈,突然亮起。接著傳來接二連三的“噗通”聲,速度越來越快,聲控燈從下往上快速亮起,轉眼就來到我們所處的第五層。 我和陳勝對視一眼,收住聲音。 向我們靠近的 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