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到暴雨沖散了靈臺廣場的密集人群。由於整個廣場是露天設計,人們找了半天,無處躲雨,隻好離開廣場,擠到附近的龍王廟內。 龍王廟空間不大,有些老舊,看起來日久失修。 走進龍王廟,一座巨大的龍王雕像近在眼前,人們依稀可見雕像過去的五彩斑斕,但如今卻褪去原有的色彩,僅剩下木頭的顏色,且身上布滿了灰塵。 大雨沒有歇停的跡象。 眾人圍著雕像,仿佛能看見龍王震怒的眼神。 蓋幫幫主上官甫急忙對著龍王雕像低頭,雙手合十,連連低聲道歉。 少年們隱約聽到一聲: “龍王爺,請息怒。” 歐陽無悔問上官不容:“你父親怎麼了?” 上官不容拍了拍歐陽無悔的肩膀,表情略顯嚴肅。 “沒什麼,他覺得這雨這麼大,可能是龍王生氣了。”上官不容說。 “怎麼說?我怎麼沒看出來?”歐陽無悔問。 “龍王可以普降甘霖,也能發大水清洗人間。”上官不容說。 “無緣無故,發什麼怒?”歐陽無悔問。 “你知道靈臺廣場以前是什麼嗎?”上官不容說。 “好像聽過,說是個大水池。”歐陽無悔說。 “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上官不容說。 “別賣關子了!”歐陽無悔說。 上官不容把歐陽無悔拉到一個隱秘的角落。 “其實他沒告訴過我,是我自己從家裡一些老人那裡挖掘來的信息。據說,這靈臺廣場以前由我們家這位上官大人承包下來,斥巨資建造,這個項目的營收應該很高。這麼巨大的投資,我想是跟官府有關。”上官不容說。 “這也沒啥呀,官府打算建個廣場,這算什麼稀奇事。”歐陽無悔說。 “你剛也說了,原來這靈臺廣場是個大水池。”上官不容說。 “嗯……然後呢?”歐陽無悔說。 “建靈臺廣場,肯定要填平它。但填平之前,水池裡裝了些什麼,官府想蓋住什麼,誰知道呢?”上官不容說。 歐陽無悔腦子轉了轉,若有所思。 水裡藏了金銀珠寶?還是埋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東西?這靈臺廣場有何驚天秘密? “不管怎麼樣,龍王看起來不開心。”上官不容笑著說。 “舉頭三尺有神明。”歐陽無悔說。 “人心裡有鬼,才會神神鬼鬼。”上官不容說。 “你真不愧是你父親的寶貝兒子。”歐陽無悔笑道。 “你玩廢話文學呢?其實,也可能是沒花錢修繕龍王廟吧!”上官不容笑道。 “確實不能隻顧著自己賺錢。”歐陽無悔說。 “怎麼,蓋幫虧待你了?”上官不容問。 “虧待談不上,但是不虧也想多多益善。”歐陽無悔笑道。 突然,龍王廟來了不速之客,引起眾人注意。 “各位掌門,還有上官先生,我家大人有請,請借一步說話。”小吏手裡拿著幾把雨傘。 在龍王廟的大門口,各派係愛好八卦的少年們探出頭來。 因為中間隔著一段距離,他們無法聽見縣令和俠盟高層的談話,隻能看見他們的表情,從和氣,變得緊張,繼而變得怒氣沖沖。 “諸位,敢死隊名單我已經給到你們了,請各位做好後續工作。”刁縣令說。 “大人,這名單不就是所有的參賽選手嗎?”無名先生問。 刁縣令給俠盟的敢死隊名單,即無名派言秉風、東方派冷淵、波羅派隱白、巫山派葉青靈、蓋幫上官不容以及漢唐醫幫泰上星。 “是的。大賽很精彩,我暗中觀摩了,幾個年輕人都很有實力。所以,六位選手,一起上陣。”刁縣令說。 “大人,是不是應該根據比武做決定?”上官甫說。 “比武隻是形式,是個過程。過程在我這兒不重要,我要的是結果。我不管你們怎麼處理,我隻有四個字——‘結果導向’。”刁縣令說。 “這……大人,犬子能力不足,我可以派出更厲害的屬下。”上官甫說。 “不可。就按名單辦事。”刁縣令說。 “我不同意我兒子去。”上官甫說。 “放肆!”刁縣令這一聲如雷貫耳,龍王廟門口探出頭打探八卦的少年們聽得清清楚楚,心頭一顫。 巫山派掌門本想說話,又咽了回去。 “上官甫,我勸你不要違抗朝廷的命令。你自己捫心自問,站在這靈臺廣場之上,你有什麼資格跟朝廷唱反調?朝廷當年花了重金,讓你大賺一筆,平常也沒少給你的蓋幫撐腰。”刁縣令怒斥道。 上官甫欲說還休,隻好作罷。 他恨自己,為什麼攤上靈臺廣場那單生意,當他了解真相,實在羞愧赧顏。 其他掌門聽了刁縣令的話,若有所思。 在外頭的人看來,上官甫和他的蓋幫富可敵國。不過,大家表麵上羨慕,實則內心有所鄙夷,覺得上官甫失去了上官家族歷史上該有的風骨,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變成了官府的附庸。 時人分析,上官甫人如其名——“上官府”。 無名先生試圖緩和氣氛。 “大人,我們這次組成俠盟,派敢死隊進入鬼山,也有利於烏有國的安定。朝廷是否有什麼支持?”無名先生笑道。 “無名先生說的在理,待我向上頭稟報。”刁縣令說。 大雨傾盆,雨勢未減。 申時,刁縣令快站不住了,此時生物鐘已經走到了足太陽膀胱經,很快就到酉時,即足少陰腎經的流注時間。 刁縣令和小吏即刻返程。若是走得慢,刁縣令憋不住,在龍王廟排水,可不吉利。那意味著——“大水沖了龍王廟”。 俠盟的人見刁縣令上了轎子,幾個轎夫抬起轎來,踉踉蹌蹌地離開。 無名先生目送轎子離去,想起了故人和往事。 當幾位參加比武的少年得知他們將一同作戰時,表情不一。 上官不容感到奇怪,但欣然接受。 葉青靈似乎有點無奈,但也沒有說什麼。 隱白雙手合十,說:“善哉。” 泰上星看了看上官不容,嘴角上揚。 言秉風和冷淵互相看了一眼對方,內心有一種奇怪的熱量。 “好。相呴以濕,相濡以沫,勝過相忘於江湖!”上官不容吶喊。 隻見幾條大魚在濕潤的地麵上擺動,不知道從何而來。 眾人想起了莊子和惠子的對話。 惠子曰:“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莊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魚之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