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路出天峽(1 / 1)

昆侖傳 雪海風秋 5521 字 2024-03-17

……   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損不足以奉有餘。孰能有餘以奉天下?唯有道者。   ——《道德經》   上古時期   有鯤鵬飛出北海,沖破九萬裡長空,從此天門打開。人族道祖坐在鯤鵬背上,自天的盡頭摘得金仙道果。   自此世人方知修仙之事。   後數年,更有一獵人持金仙大道踏上昆侖神域,一劍破諸天,殺得乾坤逆轉,鬼哭神嚎。那獵人於石碑上刻下“天下無神”四個大字,拂衣而去。   從此諸神隱退,金仙並起。   ……   故事,從北疆開始   幽都之主借神秘力量打開天淵之下的太古妖門,得到門內封印的五十萬妖魔大軍。從此幽都兵強馬壯,幽都之主更是自封奉天無上大冥王,意欲吞並乾坤,君臨天下。   幽都王滅了北方數國之後,在北地雄極一時,無人敢與之爭鋒。而作為天下第一大國的中州王朝,成了幽都王要討伐的最後目標。   靈武八年七月,中州皇城天都府忽傳來八百裡加急戰報。幽都王禦駕親征,率五十萬大軍討伐中原,兵峰直指天門關。   靈武八年八月初七   中州王朝的王室歷經三個日夜爭辯,靈武帝力壓眾議,決定禦駕親征。   初十,靈武帝率八十萬大軍與四大派開赴天門,阻擊幽都王。   八年十月   兩軍對峙於祁雲之野。   八年十一月   幽都王下令撤退,而幽都的妖魔大軍突然出現於天峽關外。原來攻打天門不過是幽都王調虎離山之計,幽都這次出兵的意欲是拿下中原門戶,天峽關。   天峽關乃我中州要塞,若被打開,妖魔大軍將直指京師天都府。   彼時,天峽關借助天險門戶,隻有三萬守軍,而王朝主力盡在千裡之外的天門。守將王乾聽聞妖魔大軍將至,援軍又遲遲無消息,他怕得心膽俱裂,竟不戰而走,連丟三道關隘。   王乾為阻擋妖魔追擊,甚至驅趕百姓往前線做誘餌。妖魔抓百姓而食,這才給了王乾逃脫之機。   王乾以百姓為掩護,撤入天峽城,收拾家當,正欲倉皇南逃。   此時城中人心惶惶,百姓被驅趕聚集於南街之上,士兵鞭笞腳踢,一時間哭聲震天。   妖魔已到五十裡之外,王乾深怕南逃途中被追上,遂決定再選五千青壯年出城投食妖魔,為自己爭取時間。   城中怨聲載道,哭聲陣陣。   天上陰雲密布,響雷滾滾,不知何時下起了蒙蒙細雨。   城南高臺之上,王乾率領家將搬著滿箱金銀財寶,正欲出城,卻被一群不要命的百姓擋住了出城之路。   “王乾狗官,你殘害百姓,天理難容,不得好死……”   “狗官草菅人命,你還我兒子命來……”   隻見一老漢被官兵打得滿身鮮血,趴在地上破口大罵。   接著眾百姓義憤填膺,紛紛罵不絕口。   王乾怒不可遏:“來人,將這些刁民殺了,都殺了……”   幾個官兵提刀上前,抬手就砍。忽然人群中閃出一條青影,隻見一青衫書生雙掌齊出,將那幾個官兵打倒在地。   王乾一看,那書生三十四五。他麵皮白凈,眉清目秀,看上去身子單薄,風塵仆仆。便指著他大怒道:“你想造反不成?”   那書生更不答話,虛影一晃,自士兵手中奪過單刀,一刀砍向王乾。   速度好快,在場眾人無一反應過來,王乾已人頭落地。   眾官兵愣了一愣,回過神來,忙將那書生團團圍住。   那書生不慌不亂,將鋼刀扔在地上,高聲道:“王乾狗賊,已被淩某一刀殺了。如今幽都妖魔將至,諸位命不保夕。若諸位還是有血性的男兒漢,就不要欺辱百姓,隨淩某出城殺敵,掩護百姓撤退……”   他說得激昂慷慨,清亮之聲冒著毫雨沖上雲端,久久回旋在耳。   然而,殺妖魔可不是鬧著玩的事。這些凡夫俗子,手無寸鐵,殺妖魔無異於以卵擊石。眾人一時沉默下去,並不答話。   書生一聲冷笑:“堂堂北疆大地,難道就沒有一個真正的男兒漢麼?”   他這一言,激得下方嘩然而起。   “誰說沒有?我去……”   有一人帶頭,一時群情激憤。   “我願去殺妖魔……”   “跟他們拚了!”   “我們願追隨先生殺妖魔……”   眾百姓見那書生出手就殺死了幾個官兵,本事不俗,有他帶頭,膽子又壯了不少。   那副將領著官兵一時僵住,主帥已死,百姓嘩然,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正踟躕不定,那書生後麵走出個俏麗的婦人。   婦人衣著樸素,村女打扮,看上去卻是清麗絕倫,一看就非一般農家女子。   她微微一笑向副將走了過去:“劉玉龍將軍可認得我?”   劉玉龍盯著婦人看了一眼,愣了許久,忽地神情錯愕,低頭下跪:“末將參見公主。”   這女子可不是一般人,乃靈武帝的第七個女兒,華陽公主軒轅明月。劉玉龍早年在朝為官,與華陽公主有過會麵,是以認得。   當年軒轅明月不顧靈武帝反對,與幽都三皇子淩飛私定終身。靈武帝龍顏大怒,親自下旨將她貶為庶民,逐出天都府。   華陽公主與淩飛遂遠離宮廷,避世隱居,三年後生下一女,取名淩玉翠,兩月前又生下一子。由於淩飛想為愛子取個好名字,卻又遲遲拿不定主意,所以兒子雖兩個月了,仍然無名。明月為此事不知吵了多少回,奈何淩飛是個倔脾氣,就是不肯服軟。   數天前,淩飛眼看父親幽都王生辰將至,離家十年甚為思鄉。更想讓兩個孩子見見爺爺,遂帶著一家老小北上幽都,為父王慶生。不成想剛進天峽就被官兵圍在了城中。   軒轅明月扶起劉玉龍,肅穆道:“守城狗官已被我夫君一刀殺了,守城事務,全全由我們夫婦主持!”   她雖被貶為庶民,但那皇家威儀尚在。如今她雖是白身,然而畢竟是靈武帝的親生女兒,就這一層關係,劉玉龍不敢怠慢於她。何況,如今主將已死,妖魔將至,少了個做主之人。   劉玉龍等匆忙跪下:“全聽公主和駙馬差遣!”   明月向淩飛一笑:“淩駙馬,你說現下怎麼辦?”   淩飛聽她在眾人麵前一聲“淩駙馬”,俊臉微紅,瞪了她一眼,轉頭對劉玉龍道:“劉將軍諸位請起,咱們登城一看!”   眾人登上城樓。   隻見遠處烏泱泱一片黑影,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天峽城壓倒而來。   淩飛眉頭一皺,望著遠方道:“來得好快!”   劉玉龍道:“正是,據探子來報,敵人日行三千裡不知疲倦。”   明月問:“有多少人馬?”   “妖魔將近十萬,駕馭妖魔的士兵也近乎兩三萬人!”   城中三萬士兵對敵方十三萬,況且又是妖魔,確實毫無勝算。   淩飛忙問:“主帥是誰?”   劉玉龍抬頭看了淩飛一眼:“托雷兀骨!”   托雷兀骨乃幽都大皇子,也是淩飛的大哥。淩飛本名叫紮合兀骨,因為他仰慕中原文化,給自己取了個“淩”姓,並取名淩飛。   當年寒山寺慧遠神僧說法幽都朔方城,巧遇淩飛。淩飛與慧遠暢談三天三夜,甚是歡愉,遂有了南下追慕聖賢的想法。   彼時,中原與幽都關係緊張,兩國邊界防範甚嚴,不準百姓來往。淩飛自知父王不會允許他前往中原,遂瞞著父王離家出走偷偷南下。後來身份暴露,被靈武帝囚禁天牢。   正當靈武帝欲拿淩飛當籌碼和幽都王談判之時,自己最疼愛的女兒華陽公主軒轅明月不知何時喜歡上了淩飛。最終,明月不顧生死救出淩飛,二人逃出天都府不知去向。靈武帝勃然大怒,多方搜尋無果,隻能將明月貶為庶民,此事暫且作罷。   這時,妖魔大軍前方,一片人影登上山坡,都是百姓打扮,隻怕不下千人。他們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正望著天峽城方向拚命逃跑。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而那烏泱泱的妖魔大軍瞬息即至,那千人隻怕無一能活。   這一批人是王乾驅往前線的第三波“誘餌”。   眼看那千人就要被趕上,淩飛對身後劉玉龍道:“借我一匹馬、一把槍、一口劍。”   劉玉龍應了聲“遵命”,忙命人著手準備。   明月大驚,一把拽住淩飛:“呆子,你要做甚?”   淩飛望向遠方,堅定地吐出兩個字:“救人。”   明月將他拽得更緊,眼中淚水打轉:“你……你瘋了?你一個人鬥不過他們的!”   淩飛一笑:“你放心,他畢竟是我大哥。”   這時,馬、劍、槍三樣東西俱已送到。淩飛掰開妻子的手,接槍掛劍,翻身上馬:“聽我命令,無論城外發生何事,皆不準出戰!”說罷,大喊一聲“開門”,便打馬而去。   軒轅明月淚眼汪汪,目送丈夫背影,不禁悵然若失。她想起當年逍遙派掌門玄真子在演卦臺上為夫妻二人算的一卦,卦象為“澤風大過”,乃大兇之兆。玄真子諄諄告誡:“淩飛這種人心懷蒼生,逢此亂世,終要為蒼生而死。你與他廝守,隻恐不得善終……”   明月知玄真子被稱為逍遙劍仙,名列“天地七絕”又是掌門,斷不會胡言亂語。於是救出淩飛後,她處心積慮讓淩飛與外麵的紛爭隔絕。哪知,任她如何提心吊膽,最終還是在這裡遇上。她淚眼婆娑,心神恍惚。呆呆看著丈夫的背影遠去,仿佛看見,當年紫霞山逍遙派那大演星盤上的卦象開始一一應驗……   宿命,難道真的無法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