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鮫人眼看就要被馴服,那邊一個侍衛拿出一把長弩,搭上一支青色羽箭瞄準鮫人便射了出去。 統領來不及阻止,大叫一聲:“住手。”但那箭已射中了鮫人腋下。 那不是一般羽箭,乃神機營專用的“破靈弩”。那弩箭為萬象山天學宮精心打造,經特殊淬煉,隻要射中目標便可將其靈力禁錮。這箭乃靈武帝震懾修仙之人的主要利器,一支弩箭雖不足為懼,但若千萬支飛射而來,就算大羅金仙也無處可避。 鮫人被弩箭射中,渾身藍光閃爍,眨眼便消失江中。 眾人膛目結舌,不知鮫人何故突然失蹤。 統領道:“鮫人若失去靈力就會變小,如今定然躥進江底去了。” 一行人急忙跳入水中,沿江搜尋。統領一麵派人封鎖海口,阻止鮫人逃回大海。 張鳳鳴辭了神機營,隨那船夫上了香山。 香山位於綿江邊上,漫山遍野都是香樟木,因此得名。 船夫指著山腰的一排茅屋說:“香山鬼醫就住那裡,不過上山路上滿是毒物,且設有奇陣,十分兇險。我看客人身懷絕技,當是不怕的,我本事低微,就不送你上去了。” 張鳳鳴謝了他一吊錢,道了聲謝,這才背著淩霄上山。他心想,既然走不進去,那我飛進去好了。當即禦風而行,飛上高空,他望著茅屋方向俯沖而下。不料穿破雲霧,低頭一看,茅屋消失不見。正自疑惑,茅屋忽然出現在腳下偏左的位置。如此沖了三四個來回,人在空中,隻覺得茅屋離自己反而是越來越遠。 張鳳鳴深知這空中也有奇陣,自己深陷其中,大為苦惱。 “來者何人?何故闖我大陣?”山中傳來一個沉悶的女聲。 張鳳鳴忙恭敬道:“逍遙張鳳鳴,有事求見香山鬼醫。” 那聲音“咦”地一個吃驚,沉默下去。 張鳳鳴知道從空中無法進山,隻能飛身落下,停在山腳。 他一步步踏上香山,果然如船夫所說,路上毒蛇毒蟲遍布,若稍有不慎被叮咬上,隻怕就命喪當場。即使張鳳鳴這樣的高手,在這路上也是防不勝防,提心吊膽。 好在張鳳鳴背後背著一個淩霄。那數不清的毒物一嗅到淩霄體內的奇毒,盡皆退避三舍,對他十分忌憚。 張鳳鳴穿過山林,前方忽然大霧彌漫,四周圍山影環繞,一草一木似乎都在移動。他急忙定在原地,打起十二分精神。 此處原來設有一道迷陣,若不是張鳳鳴通曉陣法,此時怕是已經踏入死門之中。他站在原地,全神貫注地觀察了一個時辰,這才踏步向前。 這迷陣走的是九宮路數,踏錯一步便回到起點,循環往復。若連續踏錯十五次,則會走進死門之中,那時真是萬劫不復。 張鳳鳴走一步便要推演許久,等他將布陣者的變數推演出來時,已經是日落西山。 走出迷陣,前方是一片湖。湖水碧綠,湖前立有石碑,上刻“劍湖”二字,想來這便是湖的名字。對岸是石壁,那石壁上又刻著八個草書大字“天下劍法,以奇致勝”。與石碑上的字不同,石壁上的八字筆法蒼勁有力,就中似有龍蛇飛動之氣勢。 張鳳鳴也是劍道中人,知道這八個字裡隱藏著一路高深劍法。不過他此時心掛淩霄,無心參悟,隻能繞了過去。 過了劍湖,前麵有一片南瓜田。田裡的南瓜大都成熟,看上去滿眼都是橘紅色。 此時瓜田裡有一隻大白猿,手裡捏著半個南瓜正在和一隻老虎對峙。老虎匍匐身子,蓄勢待發。 大白猿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張鳳鳴看得好奇,這白猿有何本事,敢和老虎對戰。 思索間,老虎發動攻勢,向白猿飛速撲來。張鳳鳴心中暗叫一聲“不好”,隻見白猿虛影晃動,忽地出現在老虎背後。 那老虎一下撲空,尾巴已給白猿死死拽住。隻聽一聲猿啼,老虎龐大的身軀被白猿甩出四丈距離。 老虎自知不敵,躥入林中消失不見。 張鳳鳴暗自吃驚,不知這香山是什麼隱世高人,劍法高深莫測,懂得奇門遁甲,與神猿相伴。 走過瓜田,遠遠傳來濃烈的藥味,師徒二人終於來到了那排茅屋前。 屋前堆著高高的柴禾,從旁有一隻蓄滿水的水缸。四周圍固定著長長的木架子,上麵曬滿了各種藥材。 張鳳鳴聽屋內有動靜,深知那高人在家,站在院內,高聲喊道:“逍遙派張鳳鳴,拜見前輩……” “哐當”,屋內傳來瓷碗落地之聲。 張鳳鳴又喊了一聲:“張鳳鳴求見。” “咯”一聲,木門輕輕打開。張鳳鳴原以為屋裡將走出來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那才是一個世外高人該有的樣子。然而這次,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那屋中走出來一個消瘦的身影,披著長長的秀發,竟然是個中年婦人。這婦人滿臉刀疤,奇醜無比。然而她一雙大眼睛卻十分清亮美麗,再看她身段婀娜,若不是有那樣一張臉,絕對是個絕色美人。 婦人滿臉怨毒地看著張鳳鳴。 近前處,她的左手衣袖空空蕩蕩,原來早已沒了臂膀。 張鳳鳴一臉驚愕地愣住,完全變成了一根木頭。 “果然是你,你這負心薄幸的狗男人!” “你……你是阿麗?”張鳳鳴直到現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那身影,那聲音,切切實實是自己當年認識的阿麗。 阿麗雙眼通紅,淚流不止:“二十年了,苦苦等了二十年,天幸讓我再遇見你,今日便讓你生不如死,報當年負心之仇。”說罷,她一揮衣袖,一股黃塵拂麵而來。 張鳳鳴兩眼淚花,動也不動。 須臾,張鳳鳴一聲痛苦,半跪於地,吐了一大口黑血。原來那黃塵是一種十分厲害的毒藥。 “你怎麼不躲?”這回輪到阿麗錯愕。 張鳳鳴慘然一笑:“躲什麼呀?咱們都躲了二十年了!” 阿麗一怔,忽然發問:“這二十年來,你可有想過我?” 張鳳鳴搖了搖頭:“我張鳳鳴如今有妻有女,說那些做甚?” 阿麗還是不死心:“背上的是你兒子?” “不是,是我徒弟!” “他身中奇毒,這天下唯我能救。” 張鳳鳴大喜:“我知你自幼學醫,醫術高絕,你定然不會說假,求你救救他。” 阿麗盯著張鳳鳴看了許久,還是那樣一張臉,麵若豺狼,眼放精光,卻不知他到底有什麼魔力,讓自己始終念念不忘。終於她一聲冷笑:“哼哼!你張鳳鳴也有求人的時候。我雖能救他,不過我有個條件。” “你說!” “我要你留在香山陪我,不準回紫霞山。” “這……” “救與不救,全在於你。這小子一口氣憋在喉嚨,若氣散盡,那就當真死翹翹了。” “好,我答應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 阿麗一怔,料不到他答應得如此痛快。忍不住一時激動,竟自哭了。她苦苦思念了他二十年,歷經磨難,今日終於聚首。 阿麗終是情難自禁,日日思他念他,如今他忽然出現,恍如隔世之人再次重逢。猛地上前抱住他,哭泣道:“我不是在做夢麼?你當真留下來陪我。” 張鳳鳴老淚縱橫:“我留下來,你救救霄兒。” 阿麗點了點頭,收了眼淚,平復情緒。這才為張鳳鳴解了身上的毒,引二人進屋。她深知淩霄命在旦夕,來不及與張鳳鳴敘舊。 查探許久,阿麗疲倦地開口道:“那奇毒早已與霄兒血脈相融,要將其逼出怕是不能。不過我倒是有個法子……” 張鳳鳴忙扶住她的手,激動道:“快說。” 阿麗滿目瘡痍的臉上似乎透出一抹嫣紅,按住張鳳鳴的手。張鳳鳴知道自己失態,忙將手縮了回來。 阿麗看到他如此躲避自己,心中有一絲失望,開口道:“那毒猛烈好鬥,遍布霄兒身體。若我以另一味奇毒為引,所有蛇毒便會集中一處攻擊那味奇毒。在它們聚合之際,我再用凝血之法將之凝固,一時間那毒便不能傷害霄兒,隻不過……” “隻不過怎樣?” “隻不過霄兒身子虛弱,受不住兩大奇毒在體內爭鬥,屆時需要你以修為護住他的心脈。可是如此一來,你的半生真元都會留在霄兒身上。” 張鳳鳴淡淡一笑:“隻要能救霄兒,折我二十年修為那也值得。” “好,事不宜遲,咱們時間不多,現在便開始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