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 黑白雙煞(1 / 1)

昆侖傳 雪海風秋 3721 字 2024-03-17

那女子並未動手,丈夫粗魯莽撞,她自己卻心思縝密。暗想這少年大半夜在香山走動,隻怕多少與香山鬼醫有些關聯。如今丈夫重傷之下,性命岌岌可危,斷不是與人爭強鬥氣之時。   忙向那少年賠禮道歉:“我家男人無意冒犯小兄弟,他身受重傷,心情狂躁了些,小兄弟勿要見怪。”   淩霄看這婦人,忽地想起自己紫霞山的師娘,二人年紀相仿,樣子有幾分神似,不由得盯著她多看了一眼。   那惡漢看在眼裡,以為他在打自家女人主意,恨得整個身子幾乎原地爆開:“老子砍死你個狗娘養的。”那女人卻牢牢將他拉住。   淩霄收回思緒,對那惡漢冷笑:“中了天涯閣的‘悲風斷魂掌’居然活到現在,當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   “狗娘養的,你說誰是禍害?”   女人狠狠拽了他一把,怒道:“你閉嘴。”   “你讓老子閉嘴?”那惡漢望著她一臉委屈,幾乎要哭了:“胳膊肘盡向外拐,你定是瞧上人家小白臉,罷了,讓老子一個人孤零零死在這荒郊野外,去與你的小白臉雙宿雙飛好了。”   女人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你……你胡說什麼?”   “哼”那惡漢冷哼一聲,撇開頭獨自生悶氣。   方才女人聽那少年一語道破惡漢傷勢,心知自己猜得不錯,此人與鬼醫定有瓜葛。便將漢子放在一旁,對少年伏身下跪:“小兄弟即能看出我丈夫的傷,必有法子救他。如若小兄弟救他,我白玉娘情願當牛做馬。”說到這裡,不由得眼含淚花。   那惡漢一看女人下跪,急得哭了:“阿玉你給老子起來,老子就是死了,也不要你受這份委屈。”   阿玉不理會丈夫,就要磕頭。淩霄一個箭步走上去將她扶住:“使不得,我救他就是。”   惡漢“呸”了一口,怒視淩霄:“別以為你打什麼鬼主意老子不知道,你定是趁機將老子弄死,好霸占阿玉。老子告訴你,沒門……”話未說完,女人跳上前去,摸出一張手絹將他那一張嘴嚴嚴實實堵住。   惡漢怒瞪雙眼,終於不再言語。   淩霄走上前,扒開他胸前衣服,隻見胸口印著一道青紫的掌痕。當即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腦海中將仙傷治療之術一一翻了出來。   天涯閣居於東嶽山,立在側麵懸崖上,麵朝東海,背靠高山。它是中土正道四大派之一,排行最末。天涯閣不同於其他三派,他們專注於掌法與音律,世人稱之“掌音雙絕”。   天涯閣的掌訣分內家與外家兩種,內家掌以真氣鉆入敵手身體肆意絞殺,直到對方經脈盡斷。外家則能開碑裂石,甚至斷玉切金,攻無不克。   淩霄觀看惡漢傷痕,無疑中的是內家掌。治療此傷,首先要除瘀血,後再將真氣拔出體外。   淩霄看了看女人發髻:“大嫂,將你頭上銀簪借我一用。”   女人將簪子遞來,淩霄接過,又取火燎燒許久,當即對著掌痕中心猛然刺入。惡漢渾身一顫,頭一歪暈死過去。   淩霄拔出簪子,隻見血洞中流出一股細細的黑水。觀望之下,不由得大驚失色,“呀”一聲:“此人在掌中淬了劇毒。”   女人一聽,慘然變色:“那……那又如何?”   “若強行拔出真氣,牽引到那毒,那毒便會擴散開來。”   “怎麼辦?”女人六神無主,一把拽住淩霄衣袖,眼中寒光一閃。心裡打定主意,若淩霄救不活丈夫,就殺他殉葬。   淩霄何等聰慧,早將她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此時對這夫妻二人頓生厭惡,那惡漢一個不順眼就要殺自己,這女人眼看丈夫不活,也要殺自己。心中一再猶豫,要不要救他。   便在這時,那惡漢猛地醒來,口中“嗚嗚”亂哼。女人取出他口中手絹,隻見惡漢捂著胸口痛得在地上打滾:“阿玉……殺了我,我好生難過……殺了我……求求你。”   淩霄看他慘狀,忽然想起自己兒時毒發的情景,不由得心生憐憫。便對女人道:“隻有一個法子,用嘴將毒血吸出。”   女人大喜,想也不想,伏身下去:“我來。”   淩霄忙一把抓住:“使不得,那真氣帶動毒藥沖進你體內,他活了,你卻死了。”   女人望著痛苦的丈夫慘然一笑:“若咱們總有一個要死,那就讓我死好了。”   淩霄聽她如此一說,心生敬佩,暗想:“她二人對別人雖然狠毒,可是對彼此卻都十分重情重義。”便將女人拉了回來:“讓我來,我自有克製毒藥的法子。”   淩霄心中明白,他體內凝結著霸道的蛇毒,惡漢身上的毒與之相比,簡直是九牛一毛。   那女人一臉慚愧,伏身又要拜跪淩霄,淩霄一把扶住笑了:“別再拜啦!你們不殺我,便是對我最好的報答了。”   淩霄找來一節竹筒,當中打通,取火消毒。   隨後將竹筒刺入血洞,猛然一吸。隻見一點藍光匯聚,緩緩向外遊離。   淩霄猛然後仰,嘴裡銜著一口黑血,“噗”一聲吐在地上。那一點藍光卻在他體內飛速亂躥,到了他氣海邊緣,觸碰到體內蛇毒。那蛇毒何其霸道,立時就將這“外來之客”吞沒。淩霄麵色慘白,喘息不定,半晌才緩和過來。   女人大驚:“小兄弟,情況如何?”   淩霄擦去嘴邊黑血,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淡淡一笑:“你丈夫元氣大傷,不宜走動,便在山下搭個帳篷休息幾日再走不遲。”   女人感激地點了點頭,熱淚盈眶望著淩霄:“小兄弟大恩大德,白玉娘與楊黑豹銘記在心,他日若有用得著之處,我們夫妻刀山火海,在所不辭。”   淩霄對“報答”二字充耳不聞,卻望了那惡漢一眼:“原來他叫楊黑豹,果然名如其人。”   白玉娘一笑:“醜自醜了點,卻是個實誠的人。”   淩霄點頭贊同:“這話不錯,家師比他還醜,卻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敢問小兄弟師出何人?”   “家師張鳳鳴,逍遙派飛鳳樓樓主。”   白玉娘驚愕:“原來是張大俠高徒,難怪有如此胸懷氣度,失敬失敬。”   淩霄看她一臉崇敬之色絕非假裝出來,不由得心中得意。繼而又想到這十年來,張鳳鳴一次都沒來看過自己,便又心中失落起來。   辭別二人,淩霄一個人原路返回。途經劍湖之旁,不禁忽然駐足。   劍湖之上一派蕭索景象,那老瘋子早已不知所蹤。湖邊清風徐來,淩霄怔怔出神,似乎又看到薑姨當年到此送飯的情景。   抬頭間,隻見八個大字在石壁上依舊醒目“天下劍法,以奇製勝”。不過那八個字之下,不知何時又多了些密密麻麻的小字“殺”。   每一個“殺”字都飽含殺機,那淩厲之氣似乎要從字中透射出來,望得人心中驚懼。   淩霄望著那滿壁的“殺”字,長嘆一聲搖了搖頭:“他究竟去了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