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 暗度陳倉(1 / 1)

昆侖傳 雪海風秋 5316 字 2024-03-17

夜已三更,月明星稀。   眾人累了一天,都在草地上相繼睡去。   淩霄望著夜空,不能入眠。當年破陣,他能三天三夜冥思。那時若不想出破陣之法,便寢食難安。如今這難題不比大陣,可是卻牽係千條人命,更是不能掉以輕心。   他苦思良久,決定再入城去,要解開這個難題,他認為當從梁丁二人關係上大做文章。薛琴因為有二人相助,滿城將士甚至是縣尉都被架空。   隻需將這二人除去,薛琴便失去了左右臂膀,那時再挾持何昀,則此事方能成功。   然而此際,城中眾人若驚弓之鳥。任何人靠近城門,必會被亂箭射回。想要進城,談何容易。   正覺苦惱,隻見何昀垂頭喪氣地走了過來。   淩霄看了他一眼,冷笑:“縣尉大人,這麼晚了還不睡,想老婆了罷!”   何昀聽出話中別有意味,不由得一聲長嘆:“淩少俠出言譏諷的是,何某當真羞愧難當。”   “你搜刮油水,屠殺難民之時,怎麼就想不到羞愧難當?”   “唉!我為官十年,愛寶如命,對政務不聞不問,盡皆拋給那賤人打理。若知有今日局麵,必定對她有所節製。”   “哼”淩霄一聲鄙夷:“你叨食民祿,不思報民,事到臨頭卻將罪過推給一婦人,羞也不羞!”   何昀低頭不語。   淩霄忽然問:“我問你,可有什麼暗道能入城去?”   何昀想了片刻,忽地抬頭道:“有的有的,從護城河下,有一水道,供給護城河蓄水之用。那通道徑有十二三丈直通城中清池,可入城中。”   淩霄大喜,一把拍在何昀肩頭:“老何,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若隨我救了這數千難民,也不失為一個好人。”   何昀慘然一笑:“何昀一個罪人,能保全性命已是萬幸。”   淩霄站起身子:“淩晨時刻,咱們入城去。”   淩霄閉目養神,又以楚南鐘所授之法,將一股清涼之氣走遍奇經八脈。不一時,紫氣蒸騰,功行一周天,雖心口隱隱刺痛,但卻精神氣爽,疲憊盡消。   眼看天色昏沉,已近淩晨。淩霄叫醒雷虎、林文軒,交代幾句,與何昀準備一番,趁著霧色悄悄來到護城河之下。   何昀辨明方位,淩霄一把提起他,悄悄潛入水底。原來何昀不會遊水,隻能被淩霄一把拽住,推水前進。   二人進入通道,忽地前方暗流湧動,一股巨力翻滾過來。原來那城中每到淩晨便要開閘,往護城河裡放水。二人不早不晚,正好趕上了這一時刻。   那水流沖來,淩霄拽著何昀不能抵擋,一時岔過了氣,流水灌入口鼻。再轉頭看向何昀,知覺全無,死活不知。   淩霄不能呼吸,帶動體內真氣,一時間真氣狂亂而起。真氣沖擊經脈,那感覺當真痛不欲生。過不多時,便是神識模糊,命在旦夕。   正惶急之際,腦海中忽然閃出一道畫麵。朦朧之中,巨浪驚濤,隻見一巨人頭撞蒼山,巨流分散,化作漫天水注迎空升起。水柱又於半空盤結,化作“上善若水”四個大字。   那大字之下,另有一篇小字。   “水利萬物,若影隨行。夫曰: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夫唯不爭,故無尤!”   這本是鴻蒙道祖老聃的真言,往常聽張鳳鳴講過,那時卻不甚明了。原來這篇真言,出自於水神共工,共工怒觸不周山,從此一身神力消散。萬年之後,鴻蒙道祖偶然拾得共工一道殘神,順藤摸瓜,將神力之源窺破,寫成這一篇真言,流傳於世。豈知世人愚笨,隻知“馭水”,而不知“隨水”,始終不能參破。   那真源之中明細作解“處眾人之所惡”,想當然,“處惡”便是領悟神力的條件。然而天下之人,誰願處惡。淩霄在九天伏魔陣時,無意中窺得石碑中五道神力,並將之印入腦中。如今在水中幾近溺死,偶然間達成了那“處惡”之境,當真是醍醐灌頂,將共工之怒瞬間領悟。   幻覺中,隻見那一片水域,水字湧動,極盡萬千變化,最後一個個沖進淩霄腦中。   片刻之間,他腦中靈光一閃,猛然瞪圓雙眼,口中低吼一聲。隻見周身紫氣蓬發,單手一劃,那沖來的巨流被他從中分開。   淩霄猛然清醒,大喜過望,拽起昏死的何昀,踏水飛身而去。   二人跳出清池,天已透亮。   淩霄以真氣逼出何昀體內積水,何昀轉醒,驚疑不定:“淩少俠,咱們還活著?”   淩霄一笑:“有我在,想死也沒那麼容易。”   離開清池,在何昀帶領下輕車熟路。二人怕被人認出,到街上換了一身行頭,打扮成海外商人。這何昀當真富有,取下一個戒指往當鋪一當就是萬兩銀票。二人用這些錢辦了一些奇珍,在街邊租了個鋪子,以便掩人耳目。   第二天,淩霄化了妝容,帶著一車珍寶前往丁俊府上拜訪。何昀則找了個小廝,帶了兩箱珠寶送給梁傑。   丁俊看不出是淩霄裝扮,疑心問道:“我城門已封,你是如何進來?”   淩霄早料他有此一問,答道:“封城之前我便已在此辦貨了,如今貨物辦齊,正要回去。奈何城門封閉,特來求統領行個方便!”   丁俊一笑,心下釋然:“原來如此,出城之事不急。再過幾日,必當讓你出去!”   淩霄連連稱謝。   丁俊看看,淩霄所贈之禮,價值不菲,心下十分高興。又問:“不知朋友如何稱呼?從何處來?”   淩霄捏著嗓子,變了聲音:“我叫耶爺,從海外來,往中土做生意,往後請大統領多多照顧。”   丁俊心頭一愣,暗想:“這海外名字當真百怪千奇。”不由得哈哈大笑:“好說好說,海上生意丁某不敢打包票,入了我海濱縣,耶爺放心就是。”   淩霄心裡大笑,“耶爺”與“爺爺”同聲,他這是變著法兒讓丁俊喊他爺爺。點頭應道:“耶爺我放心。”   丁俊又問:“耶爺先生隻給我一人送禮,還是別人也送了?”   淩霄道:“還有梁統領也送了。”   丁俊臉色忽變:“都送了什麼?”   淩霄笑道:“送了大統領的雙份。”   丁俊一聽,勃然大怒,從原地拔出拂塵,跳了起來:“這是什麼道理?看不起我丁俊麼?”   淩霄故作驚訝:“統領息怒,耶野我初來貴地,人生地不熟,到街上打聽,隻聽見人說啊!這海濱城,梁統領是老大,丁統領隻能算作老二。還說您還要服梁統領管呢,我想既然如此,那便……”   話未說完,丁俊暴怒一聲,一揮拂塵,將桌椅擊得粉碎:“送客。”   送走淩霄,丁俊餘怒未消,指著梁府方向怒道:“那姓梁的算什麼東西?縣尉在的時候,咱們平起平坐,如今靠著裙帶關係,與那賤婦狼狽為奸,倒是要騎到老子頭上來了。”   “大人息怒”一旁的從事勸道:“姓梁的可惡,但那商人從海上來,油水極多,咱們該與他們和睦相處,日後必有好處。”   丁俊冷靜下來,看了看一箱珠寶,怒氣消了兩成:“明日派個下人過去回個禮便是。”   第二日,淩霄與何昀打理店鋪。隻見丁俊的下人提著一壇老酒,前來回禮。淩霄接進屋裡,來人將酒獻上:“這是我家丁統領的一點心意,請先生笑納。”   淩霄淡然一笑,接過了酒,懶洋洋對手下小廝道:“這是丁府的人,招待一下。”   那小廝看了那下人一眼,頗為傲慢,擺出幾個饅頭,一碗酒:“這是我家主人賞你的,吃了回去罷!”那手下人一臉憤恨,實在腹中饑餓,胡亂吃了起來。   便在這時,隻聽梁府的人來了。   淩霄立刻喜笑顏開,就在一旁大開宴席,山珍海味一應俱全,當真異常豐盛。梁府的人有些受寵若驚,回了禮,欣然入席。他認得隔壁啃饅頭的人是丁府的,不由得麵有得色。那丁府的人羞怒非常,恨不能一頭撞死。   這丁府的下人一回去,極盡委屈,便在丁俊麵前哭了,添油加醋說了一番:“梁府那王八羔子還笑話我!大統領,再這麼下去,咱們丁府怕是要被梁府滅了。”   丁俊將那下人痛打一頓,心中已然恨透了梁傑。   淩霄眼看時機成熟,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便讓何昀寫了一封信,暗中差人送給丁俊。那信中所說,俱是要與他聯手如何除去梁傑。丁俊一團火無處發泄,對梁傑恨之入骨,便與何昀約定,夜間動手。   淩霄這邊又寫信一封,差個人送到梁府,隻說今夜將有刺客來襲,讓他小心戒備。梁傑將信將疑,暗中布下防禦。   一切布置妥當,淩霄帶著何昀悄悄來到城門之前。城頭之上,朱將軍一眼看到二人,忙將他們團團圍住。   淩霄大笑一聲:“朱將軍,縣尉在此,你要造反麼?”   何昀瞪著朱將軍:“朱靈,你好大的膽子,當初若不是我提攜你,你焉有今日?”   朱靈看到何昀已然入城,又有淩霄在身邊,深知二人蓄謀已久,這邊大勢已去。一臉羞愧,對何昀說道:“大人,是夫人逼迫,末將別無他法。”   何昀道:“那賤婦我自不會放過她,你帶上兵馬,與我去梁府平亂,從前之事,我既往不咎。”   朱靈大喜,著令三百守兵隨何昀前去。   眾人兵圍梁府,裡麵早已打得一片火熱。隻見梁傑與丁俊站在屋頂,純陽真氣與逍遙劍氣來往飛騰,撞得半空火花四濺。   淩霄在屋下看得心驚,暗道:“若是現在自己與這二人對上,怕撐不過十個回合。”不由得心生羨慕,不知何時才能像他們一樣,收發真氣隨心自由。   這一邊,丁俊人馬被梁府與薛琴合圍,死傷過半。   丁俊一看何昀帶人前來,不由得一揮拂塵,大喜過望:“大人回來正好,與我一起將這反賊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