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 道別(1 / 1)

昆侖傳 雪海風秋 4887 字 2024-03-17

神劍島眾人將蒼風葬在劍爐西側,夕陽所照,便是與中土相連,以成全他麵君之情。   逍遙派眾人將張鳳鳴於島上火化,骨灰將由張迎月帶回紫霞山。這幾日,淩霄帶孝舉哀,在島上養傷,鬱鬱寡歡。張迎月憂傷過度,生了一場大病,形容憔悴。東方俊怕張迎月病倒在海上,與眾同門商量一陣,打算盡早回紫霞山復命。   這天一早,張迎月與淩霄心情都回復了許多。二人坐在洞中聊起往日之事,隻覺心中感慨萬分。   原來自淩霄走後,飛鳳樓先後收了二十七個弟子,淩霄大師兄的位子,張鳳鳴與陸霜華一直為淩霄留著。二十七人中,這東方俊資質最好,聽說還是皇親國戚,深得張鳳鳴夫妻喜愛。入門五年,如今已經步入化神境界初期。   淩霄又從張迎月口中得知,逍遙派如今已被靈武大帝封為“天下第一玄門”,玄真子被封為“第二國師”,地位僅次於護法國師天璿。   張迎月說了些往事,卻對淩霄這幾年十分好奇。   “師哥,你即是在香山爹爹何以要隱瞞?”   淩霄嘆了一口氣:“師傅怕師娘多想,所以出此下策吧!”   張迎月點了點頭:“爹爹是重情重義之人,定是對薑姨餘情難卻,心中又愧對娘親,所以隱瞞此事罷!隻是……如此一來,卻太對不起師哥你了!”   淩霄淡然一笑:“隻要師傅歡喜,就讓我再多吃些苦頭又有什麼……”   二人說著,又想起張鳳鳴,心中黯然,不由得都低下頭,默不作聲。   “淩霄,你吃不吃兔子肉?”這時,何鐵鍬的聲音在洞口響起。   淩霄一愣,繼而問他:“何老四,哪來的兔子肉?”   何鐵鍬在洞口喊道:“我們在沙灘玩耍,看到大兔子從船上跳了下來。咱們兄弟沖上去按住它,老自老了些,卻還有些瘦肉。”   淩霄一驚:“那兔子是不是長著胡須,還會說話?”   “咦!你怎麼知道?”   淩霄“哎呀”一聲:“你們四個渾人,定是抓了九公了。”剛要起身,腳傷未愈,一痛之下跌坐在地。便急得對何鐵鍬大喊:“何老四,你進來背我。”   何鐵鍬沖進洞中,一把拽起淩霄便飛沖而出。張迎月一怔,抓起淩霄的古劍,急忙跟了出去。   下了石崗,隻見何家兄弟圍城一圈,兔九公雙手雙腳被綁住,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罵聲不絕。小梅與水手阿三站在一旁,急得手足無措。   何鐵鍬放下淩霄,對其他兄弟道:“淩霄來啦!咱們可以烤兔子吃啦!”原來四人自認為虧欠淩霄一條命,一心要報答淩霄。   淩霄忍著痛苦,忙走到兔九公身前笑道:“九公,你老人家長虱子了麼?怎麼在地上打滾?”說著,忙解開他身上繩索。   兔九公咧嘴就罵:“小兔崽子,養了你個白眼狼,我幾乎被這四個傻子吃了,你還取笑我。”   何家兄弟看他們認識,隻覺得無趣。何金算瞪眼:“這兔子和淩霄認識,吃不成啦!”其他三人叫了一聲,一哄而散。   “大哥!”隻見小梅淚眼汪汪,一步步向淩霄走來。   淩霄起身,隻見她身形消瘦,麵容憔悴,這幾日隻怕吃了不少苦頭,心中一痛,笑道:“妹子,傷好些了麼?”   小梅一頭撲進淩霄懷裡,哭得嗚嗚咽咽:“大……大哥,小梅看到海上打戰打得厲害,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淩霄撫摸著她的秀發,笑道:“傻妹子,大哥不是好好的麼?快別哭了,這麼多人看著,讓人家笑話!”   小梅擦了擦眼淚,離開淩霄懷抱,麵上透過一絲羞紅。   阿三笑道:“公子,小梅姑娘在島上一直哭一直哭,一定要來找你,若不是九公攔著,她幾乎沖上戰場去了!”   正說著,小梅瞪他一眼,阿三忙閉上了口。   “淩霄小友”流雲道長領著純陽宮的幾個弟子走了過來:“貧道與你道個別,這就回落雁山去了!”   淩霄一笑,向流雲行了一禮:“祝道長一路順風!”   流雲拍了拍他的肩膀:“張鳳鳴能有你這樣的弟子,他在九泉之下當是十分欣慰了!”   “道長謬贊!”   “有空的話來落雁山,咱們再比一場!”   淩霄一笑:“若有機會,定與道長堂堂正正切磋一場!”   流雲道長大笑一聲,領著眾弟子登船而去。   不一時,餘墨和徐飛燕等人過來。餘墨臉有愧色,向淩霄行了一禮:“淩師弟,多謝搭救之恩!”   淩霄回了一禮,他知餘墨為人正派,隻是過於袒護徐飛燕,有時難免犯錯,但自己一個外人終究不好多說,隻是說了一句:“路上保重!”   眾人登船,徐飛燕回眸,遠遠看了淩霄一眼。淩霄隻覺得心中一寒,暗道:“這女子眼神淩厲,絕非什麼刁蠻無知之輩,莫非我們都看錯她了?”正想著,大船已經遠去。   “大師兄,我們也要走了!”東方俊領著逍遙派的人過來,手裡抱著張鳳鳴的骨灰壇子。淩霄點了點頭,對著張鳳鳴的骨灰又拜了三拜,流淚道:“師傅,霄兒暫時不能陪你回紫霞山,等此間事了,定到墳前謝罪!“   張迎月上前,將古劍遞給淩霄,扶住他的手:“師哥,你真的不回去麼?我娘她……”說到此處,聲音夏然而止,隻剩哽咽。   淩霄知道,師傅師娘情深義重,師傅去世,師娘必定悲痛欲絕。想到此處,心中益發慌亂,忙拉住張迎月的手叮嚀道:“小師妹,千萬看好師娘,別讓她做傻事!我一定盡快趕回!”   張迎月用力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淩霄一笑,揮了揮手,對眾人道:“都去吧!起風了,正是時候!”   淩霄看著他們一個個登上大船,回頭處,隻見一道雪白的影子孤零零地從遠處走來。沈驚鴻手裡提著青霜劍,長長的馬尾在後腰輕輕搖動,一步一步走得步履輕盈,就似足不沾地。   淩霄看著她從麵前走過去,心中矛盾不已,想要跟她說兩句話,可是到了嘴角,千言萬語隻剩下一聲輕嘆。   沈驚鴻走到船上,直到拔錨起航,一眼都沒有看淩霄。淩霄遠遠看著她的背影,隻似一道傷痕梗在心尖。   “小子!”隻聽身後法如叫了一聲。   淩霄回過神:“古……法如大師,你要何去何從?”   法如笑道:“自是回寺廟撞鐘了,常言道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   淩霄一笑:“古漠黃沙加入寒山寺,老方丈做夢都得笑醒了!”   法如一聽,長嘆一聲:“寒山寺得一個‘古漠黃沙’,卻失了一個‘姑蘇白眉’,焉知是喜還是悲呢!”說著,拍了拍淩霄:“好了,就此作別。我來此還有一事告訴你,你哪日若肯做我徒弟,我的黃沙劍就傳給你!”   淩霄笑道:“多謝大師好意,恐怕讓大師失望了。淩霄生是逍遙派之人,死是逍遙派之鬼!”   法如尷尬一笑:“罷罷罷!從此古漠黃沙,後繼無人也!”說罷縱身而起,飛上大船。身後何家兄弟吵鬧著追了上去,邊跑邊揮手大喊:“淩霄再見!”   淩霄望著四人揮手微笑,心中暗道:“若是也能和他們一樣無憂無慮,那該多好!”   九公早已不耐煩,催促道:“咱們也該啟程了!”   淩霄應了一聲,重新踏上大船。剛一拔錨,隻見那邊神劍島劍奴飛身追來:“淩少俠,我師傅有信留你。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劍奴手中遞過一張書信:“師傅臨終之際交代,若少俠離開神劍島,則將此信相傳。”   淩霄道了一聲謝,劍奴轉身回去。   回到艙裡,小梅早已為他鋪好了床:“大哥,你有傷在身,該要好好休息,還有……”說著,從懷裡掏出一瓶丹藥,倒出兩解毒粒:“你這幾日定是忘記吃藥了吧?”   淩霄一笑,接過藥一口吞下,小梅倒了一碗水,淩霄喝了一口:“妹子,你也有傷在身,早些休息!”   小梅點了點頭,向艙外默默地走了幾步,忽地開口:“大哥,那白衣服的姐姐,你定很喜歡她,是吧?”   淩霄一愣,忙解釋道:“莫要胡說,她是我沈師姐。”   小梅眼神閃爍,聲音低柔:“若是小梅與她一般好看,與她一般有本事,那該多好!”說完,神情黯然,緩緩走了出去。   淩霄想到沈驚鴻,便是心中有一種難言的糾葛,說不清道不明。忙給了自己一個耳光:“淩霄啊淩霄,你心中一千個一萬個隻能裝著雲簫,不可再胡思亂想了!”   煩悶間,低頭看了看手中書信,暗道:“不知蒼風有什麼遺言見告!”忙將信打開,那信足足三張,字跡清秀,墨痕尤在,顯然是蒼風臨死之前草草手書。   那上麵寫道:   神劍島島主蒼風頓首拜望淩霄少俠閣下:少俠機緣巧合,得我島上失落古劍,寶劍英雄,本來可喜可賀。然,此劍來歷尚無定論,且兇戾異常,乃害我妻兒之物,事情原委,關係我家中私事,不能當麵明言,且聽老夫信中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