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九 誤會(1 / 1)

昆侖傳 雪海風秋 4956 字 2024-03-17

張亮帶著朱鐵甲走到渡口,前方迎上來數十人。這些人一個個衣裳破爛,滿身汙泥,形容狼狽不堪。尤其是走在最前的一人,形銷骨瘦,兩頰深凹,當真如猴子一般。   誰能想到,這如瘦猴子一般的男人,竟是南冥第一大幫神刀宗宗主陳元。   王朝棄守南冥,封死蜀邊不準南冥百姓入境。神刀宗遂扛起了保衛南冥的大任,守護治安,四處籌糧,可謂是兢兢業業。若沒有神刀宗,南冥十萬百姓如今怕是無一能活。   陳元迎上前,望張亮行了一禮:“張堂主,你來了,有你相助,咱們劫船的勝算就多了幾分!”   張亮一笑:“哪裡話,張某本事雖然低微,然而救民大任,萬死不辭。隻要宗主一聲令下,我便與那船上的劍仙拚個魚死網破!”   陳元欣然一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咱們與那為富不仁的狗商玉石俱焚!”   張亮拉過朱鐵甲與鄭天雷:“宗主,這二位遠道而來,原是神機營之人,願助我等一臂之力!”   陳元這才向二人行禮:“陳元替南冥十萬百姓謝過二位!”   朱鐵甲與鄭天雷忙躬身回禮。   張亮又道:“宗主,據說逍遙派沈驚鴻姑娘也進了南冥,若能找到她,請她對付那劍仙,此事便能萬無一失了。”   陳元愕然:“可惜,咱們沒這個法緣!”   朱鐵甲忙問:“那劍仙如何厲害?怎麼你們如此懼怕他?”   陳元道:“那劍仙十七八歲,一臉病容,手提一把青黑古劍。他劍術獨特,往往劍掌齊出,威力驚人,防不勝防。我幫中十數個好手與他對陣,不到十個回合盡數落敗。”   朱鐵甲一愣:“劍掌齊用,這種功夫倒是聞所未聞!如今要如何對付他?”   陳元嘆了口氣:“不知他們為何要來南冥,無論如何,為了十萬百姓,先劫了他們物資再說。屆時我與幫中眾人合力纏住那少年劍仙,你們隻管到船上搬東西便了!”   眾人又議論片刻,紛紛依照陳元安排,自渡口靜待那商船來到。   海上風平浪靜,天海皆是蔚藍一色。   眾人目光注目渡口,俱都靜默無聲。   須臾,海平線上現出一點漆黑。   渡口有人失聲驚叫:“來了……船來了……”   那大船漸漸劃過海平線,往前越來越大。隻見兩片風帆緩緩降落,本來疾速而行,靠近渡口時速度減緩了許多。   又近了些,眾人這才看清船上動靜。   隻見一個青衫少年,腰裡斜插一柄古劍,臉上有幾分蒼白,病容盡顯。雖如此,卻見他眉目清俊,臉上洋溢著淡淡笑容,春風如沐。   那青衫少年定在船頭,負手而立。海風習習,晃動著他的兩片衣袂在背後輕輕飄動。   不一時,大船來到渡口。隻見一個身形高大,麵皮黝黑的水手拋下船錨。   那青衫少年望向渡口,頗為驚訝。忽見他昂首向前,向渡口抱拳,聲音清朗:“在下淩霄,有急事欲入南冥,煩請諸位讓道!”   陳元不由分說,大喝一聲:“上!”   渡口百人縱躍而起,向那大船飛沖而去。   青衫少年劍眉一皺,怒喝一聲:“又是你們!”顯然他已認出了神刀宗眾人。隻見他抽出古劍,身影一晃,眨眼閃到大船上空。接著連揮數劍,紫龍劍氣應空而出。一時間劍鳴化作龍吟,在空中呼嘯不絕。   神刀宗幾人被劍氣掃中,紛紛落水。隻見那青衫少年立在桅桿頂端,大聲喝道:“諸位若再這般咄咄逼人,休怪我大開殺戒!”聲音激昂,震得眾人心弦動蕩,惶恐不安。   鄭天雷抱著草兒,望向桅桿上的青衫少年,心中驚嘆不已:“這人與我年紀相仿,卻身負絕技,麵對百十刀客公然不懼,讓我好生羨慕……若我有他這般本事,驚鴻姑娘定然也會喜歡我吧!”   那邊,陳元、張亮、朱鐵甲等人飛身而上。眾人四麵圍定,對那青衫少年使盡渾身解數。那少年將手中古劍一拋,劍雖心轉,隻見那古劍就如活了一般,圍繞主人左右,能攻能守,竟與眾人難分上下。   陳元眼看纏住青衫少年,往下方大喊一聲:“動手!”   渡口上,神刀宗弟子如餓狼一般撲向大船。方要登船,忽然耳邊一聲咆哮,接著就見閃閃雷電自船艙激射而出。那些被雷電擊中之人,立時橫飛八丈,暈死過去。   須臾,一道漆黑影子走到船頭。   眾人看去,隻見一隻通體漆黑的麒麟,渾身電光爍爍,沖上甲板。它猛然張著血盆大口,望著眾人一陣咆哮。眾人心中驚懼,在船沿停滯不前。   陳元心中萬分焦急,若錯過這次機會,想要劫船就再無可能。忙對渡口眾人大吼:“一隻畜牲怕它做什麼?快進船艙去!”   當中一人提刀在手,飛身而上。誰知那黑麒麟神速無比,躥起三丈,淩空撲來,猛地將那人按在甲板,方要一口咬下。   “老黑住手!”艙中發出一個溫柔細膩的女聲。   那黑麒麟仿佛聽懂了女子的話,一腳踢開那人,默默走到一旁。   眾人盯著船艙,大氣不敢喘,實在想象不出,究竟是什麼樣一個女人,竟能馴服黑麒麟這種兇獸。   少頃,一個清瘦的影子映入眼簾。   隻見船艙走出一個灰裙女子,她不施粉黛,卻依然清麗絕倫。長發垂腰,身姿纖細,舉手抬足間有著說不出的溫柔。   那灰裙女子走到近前,抬頭時,一臉擔憂地望著空中打鬥的青衫少年。   這時,艙中又走出三道人影。一個黑衣少年,手裡提著一把鐵劍,正專心致誌地望著空中打鬥。左邊是一個兔頭人身的怪物,兔耳直立,下巴拖著長長胡須,穿一身灰衣長袍,手裡提著大酒葫蘆。再往後則是一個老道士,隻見他小眼塌鼻,左臉一道淤青印記,可謂醜陋非常。   那黑衣少年揮動手中鐵劍,正在模仿空中打鬥的青衫少年,一邊問那兔人:“九公,我師傅那式‘橫筆側峰’是不是這樣打?”說著,一劍劃過,劍光朗朗。   那兔人喝了一口酒:“你師傅的‘無心劍’隨心變化,你怎麼學都是對的,怎麼學都是錯的!”   黑衣少年一愣:“那是什麼意思?”   兔人搖了搖頭:“這天下隻有一個淩霄,隻有一種‘無心劍’,你自己領悟吧!”   那醜道士走上前來,望了望南冥的滿目瘡痍,不由得臉上惱怒:“上錯了船,怎麼跑來這種鬼地方,苦也!苦也!”說著,他望著空中了苦鬥的青衫少年大吼:“淩霄,要不要我放龍幫忙!”   淩霄力鬥眾人,漸漸心煩意亂:“老財奴廢話少說,快來幫忙,咱們速入南冥救人。”   那醜道士一笑:“幫你這次,五百兩!”   淩霄大怒:“你又趁火打劫!快些快些……”   醜道士自懷裡摸出一本賬本,畫了幾筆:“上次害我丟了一顆夜明珠,就算你一萬兩,如今你欠我二十二萬二千二百兩……”說罷,袖口一展,一道白光自袖中飛射而出。   那白光自眾人胸前一晃,眾人猝不及防,隻覺胸口如遭重擊,接著肺腑刺痛,嘔了一大口鮮血便墜落下去。   淩霄一揮古劍,欺身而上。古劍紫光凝聚,指向神刀宗宗主陳元,怒喝:“狗賊,你三番五次要奪我糧船,我不饒你!”方要動手,隻聽渡口有人嘶聲大吼:“少俠,莫殺陳宗主,要殺就殺我們罷!”   淩霄抬頭看去,隻見渡口跪著數百難民,偕老婦幼,正在為陳元求情。   淩霄不解:“諸位鄉親,這狗賊欲劫你們的糧食,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你們還為他求情麼?”   百姓們哭道:“他是為我們才去劫船的!”   淩霄一聽,心頭一驚,望了望四周情形,神刀宗眾人也不像攔路打劫之輩。忙一收古劍,問陳元:“你們當真是為百姓劫糧!”   陳元點頭:“若我輩有半分私心,天打雷轟,不得好死!”   淩霄聽他發下重誓,信了幾分:“我這糧食本來就是送來賑災的不需你劫。”   陳元一愣,望著淩霄,又望了望淩霄身邊眾人,一時神情激動,竟是向他們跪了下去,禁不住涕淚交加:“你們……你們來得正好啊!我……我神刀宗已然撐不下去了啊……嗚嗚嗚……”他身上背負十萬難民生死大計,東奔西走,日理萬機,整日壓得喘不過氣。如今看到這一大船糧食,終於如釋重負,不由得大哭一場。   淩霄看他真情流露,果然是真正為國為民,不由得眼眶一熱,又將他扶起:“宗主放心,咱們一起救這南冥百姓!”   兩方誤會解除,不甚歡喜。   淩霄打開船艙,讓人上船搬運糧食。神刀宗又在不遠搭起帳篷,將糧食分發到每個難民手中。難民們幾經折騰,終於飽餐一頓,各自休息。   淩霄與九公四處查探,二人來到一具屍體邊上。隻見那屍體外部完好,而內臟卻盡皆腐壞,化為一灘灘粘稠的黑水,惡臭難聞。   祖孫二人看完屍體,都麵色凝重,坐在一旁默不作聲。   半晌,淩霄開口:“九公,他們得的不是瘟疫!”   “嗯!”九公點了點頭:“他們中的是屍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