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口不遠處,那火光晃動之中,無數人馬持兵刃蓄勢待發。 為首的是個將軍,身著銀甲,手持長槍。此人年紀不過三十出頭,氣息沉穩,不怒自威,顯然有些道行。 往後是白日所見,那背著三把怪劍的少年,滿眼血紅,死死盯著淩霄,恨不能沖上來將將淩霄生吞活剝。 再往後是個老和尚,手持一條降魔杵,身形高大,神情隨時看起來都是異常暴怒,與佛家慈悲為懷的精神迥然不同。 除這三人之外,四周圍有官兵,有盜賊。大大小小無數門派,不可勝計。 “大魔頭淩霄,你如今插翅難逃,過來束手就擒,免受皮肉之苦。” 那將軍在馬上高聲喊話,倒也威風凜凜。 淩霄淡淡一笑,自身旁的酒肆間拿了一壇酒,便又拿了一條凳子,橫在道中,躺在凳子上喝了幾口。 眾人靜靜看著他喝酒,竟無一人敢上前來。 那將軍看他麵對千軍萬馬,兀自神情自若。想起傳聞中他屠戮天都府一事,心中開始不安起來。但是如今群雄都在看著他,誠然是騎虎難下。 便隻能咬牙道:“淩霄,你禍國殃民,罪大惡極,你可知罪?” 淩霄仍舊在喝酒,並不發話。如此一來,四周圍的人就越發緊張。 這時,那背劍的少年走了上來。 “西門將軍,切勿被那惡賊騙了。他前些日子在天極峰與逍遙派打鬥,被沈驚鴻打傷。料想此時身負重傷,不能一戰,要殺那惡賊,如今便是最好時機!” 西門將軍看了他一眼,心中躊躇不定:“你說的當真如此?” 那少年努力地點了點頭:“千真萬確!” 老和尚走上前來,望淩霄宣了一聲佛號。 淩霄看他是個出家人,便也客氣了幾分:“大師有何指教?” “淩霄施主,老衲寒山寺法通,在動手之前,欲向施主尋一個孽障!” 淩霄聽他說出一聲“孽障”,心中就明白了,他要尋的除了是鐵頭和尚,還能有誰? 法通說道:“那孽障當堂調戲公主,敗壞我佛門聲譽,前時聽說有人在萬象山看到他和施主在一起,不知現下他可在鎮中?” 淩霄站起身子,向法通行了一禮:“大師,那時鐵頭兄弟確實和淩霄在萬象山,不過後來分別,在下也不知他去了哪裡。” “哦”法通應了一聲,退回人群。 那少年早已急不可耐:“將軍,快下令進攻吧!” 淩霄細細打量那少年,猛然想起大雪山時,他戰退大牛魔王,曾有一道士馭三把怪劍來殺自己,如今那三把劍,就背在這少年背後。 淩霄便問他:“你是何人?” 那少年咬牙切齒:“是你的仇人。” 淩霄笑道:“在下的仇人遍布天下,委實想不起來。” “我師傅叫上官雲,我叫丁劍,你在大雪山時害了他,如今我找你索命,為他報仇。” 淩霄恍然大悟,點了點頭。便又看了看四周:“那麼諸位呢?諸位的親人也死在淩霄手中麼?” 他這一問,聲音清亮,震人心弦。 眾人麵麵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他氣勢壓住,盡都向後退了幾步。 淩霄喝了一口酒笑道:“王朝禦令,殺淩霄者賞金萬兩,功封萬戶。在下如今確實重傷,不能動手。然而在下隻有一副身軀,卻不夠你們這些人來殺的。” 眾人一聽,俱都議論紛紛,熱鬧起來。 淩霄哈哈大笑:“若不然,諸位先自決出勝負,勝出者取淩霄頭顱往天都府邀功請賞,你們看如何?” 莫說是那些江湖人士,就是西門將軍對那封賞也心中動容。若亂戰之中,被別人撿了便宜,殺了淩霄,那豈不是吃了大虧了。 眾人雖人多勢眾,可是各懷心思,誰也不願先動手,誰也不願撤走。 這時急壞了丁劍,大聲叫道:“惡賊花言巧語蠱惑人心,大夥並肩而上,將他亂刀砍死。” “你怎麼不上?” 這時,人群中有人叫道。 丁劍曾親眼看到淩霄如何殺死師傅上官雲,他修為之高,非自己所能想象。縱使前時看到他受傷,現下也不敢斷定淩霄是否能出手,因此也是心有餘悸。 淩霄看向四周,其實心中惴惴,自己現在心脈被阻,真氣禁錮,萬萬敵不過眾人。何況乎鎮上都是平民百姓,一動起手,勢必殺傷無辜。唯有想法子將眾人驚退,再另行打算。 當下將手中酒壇奮力一摔,放聲吼道:“淩霄在此,誰來一戰?” 眾人先是一驚,小鎮上忽然寒風凜冽,寒氣逼人,一陣陰風以淩霄為中心,向四麵八方沖蕩而起。 好強的殺氣。 眾人盡皆錯愕,沒想到淩霄還能發出這等威懾。 當中有一人率先大叫:“魔頭要殺人了,快走……” 他這一喊,數千人同時驚破了膽,前隊改後隊,拚命往後就跑。 淩霄在狂風中哈哈大笑,越笑越狂。 不過須臾,四周圍走得一個不剩。 淩霄身形一晃,幾乎跌倒。方才他強行沖擊心脈,放出殺意,此際傷勢加重,不過在勉強支撐。 他知那些人雖退去,必不肯遠走,強打精神,向客棧走去。剛跨進門,眼前一黑,便一頭栽倒。 王丫頭和玉翠匆匆上來,將他扶回房中。 這時,翠玉奶奶走了進來,湊近淩霄,仔細打量:“你叫淩霄,你也姓淩嗎?” 方才鎮外,淩霄與眾人喊話,翠玉奶奶聽得一清二楚。 淩霄疲憊地點了點頭。 奶奶忙拉過翠玉:“你看……你看他像不像駙馬爺?” 翠玉看了看,又搖了搖頭:“奶奶,許多年了,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我不記得了!” 奶奶拉著淩霄的手,激動到:“孩子,翠玉也姓淩,她叫淩玉翠!” 淩霄一愣,看向玉翠,不知為何,心中總是對她有一種親切之感。難不成,這姐姐當真和自己的身世有些關係?不禁伸手摸入懷中,取出一對玉佩。 那玉佩上各刻著一個“淩”字,看上去材質下等,並沒有什麼獨特之處。 淩玉翠和奶奶同時呆住了。 淩霄笑道:“你可認得此玉?” 玉翠瞪著那玉,吃了一驚。隻見她猛然奪過,點上了燈,將玉佩放在火上便燒。眾人都傻了眼,不知她要做什麼。 須臾,那玉佩受熱夠了,竟然放出一團七彩光暈,瞬間照亮了整個屋子。 淩霄大驚,這玉佩跟了他近乎二十年,竟然沒有發現這一秘密。 淩玉翠捧著雙玉,呆呆地盯著淩霄,愣了許久。再開口時,她已是淚流滿麵:“你說,這玉是從何而來?” 此時淩霄已斷定,玉翠果然和自己的身世有關。 “一塊是我自幼攜帶,父母所傳。另一塊則是在海濱縣時,一個惡霸手中奪得。” 翠玉和奶奶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叫出口:“薛員外?” “啊!”淩霄一驚,心中尋思,玉翠知道玉佩的秘密,薛員外曾有言,玉是他從一個叫小翠的妓女手中奪得,小翠小翠,豈不就是眼前的玉翠麼! 奶奶此時望著淩霄,已哭得泣不成聲:“錯不了啦!小公子啊小公子,二十年,終於找到你啦!” 淩霄一下握住她的手:“你認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