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齊,江淮黑雲山,王家村。 秋夜明月,隱在烏雲後的月亮顯了出來,月光如溪水一般流向了大地。也照亮了這個小山村。 痛,太痛了。 王禾幽幽的醒了,脖頸的疼痛讓他有些抬不起頭,隻能勉強的用手扶住脖頸。 我這是在哪? 朦朧之中,呼吸到的第一口氣讓王禾十分不適,胃部翻江倒海。血腥氣!空氣中彌漫著驚人的血腥氣! 王禾猛然睜開了眼睛,借著月光看了一眼周遭,人傻了。 殘破不堪的土屋代替了他記憶中溫暖的出租屋,地上躺著的屍體更是讓他驚恐萬分。 “啊” 王禾下意識的想要逃走,剛起身跑了幾步便又摔倒在地,他絕望的察覺自己渾身僵硬、冰涼,像是一具死了許久的屍體。 終於他顫顫巍巍的依在了土墻上,勉強站起了身。 緊接著腦海中插入了一些不屬於他的記憶。 “王禾,我還是王禾,今歲已過十七。母親在自己剛出生沒多久便受風寒而死,父親前年被征調也死在了嶺南。自己是個傻子,父親死後被吃了絕戶成了村長家的佃民。”王禾嘆了口氣。 關鍵是,這還不是最慘的。 就在昨天一隊官軍找到村裡,將村裡人喚到村口後什麼也沒說舉刀便砍。天可憐見,王家村總共不到一百戶人,前些年打仗壯勞力早已經被征走了,哪有什麼反抗力,不到一會便紛紛陳屍。 更讓王禾難受的是自己現在的這具身體不知為何力大如牛,被好幾個官兵砍了幾刀都在往外跑,最後是被人用飛劍一劍梟首的砍翻在地。 想到這王禾不由得摸了摸脖子,“不對啊,我的頭應該是已經掉了的,為什麼現在隻是感覺有點痛?”來不及細想繼續接受著記憶。 王禾強忍著對屍體的恐懼與脖子傳來的疼痛,慢慢思索著自己在新世界的認知,神情恍惚似乎還有點接受不了。 世間開局千千萬,別人至少是有個可以依靠的親戚朋友,為什麼我開局連認識的人都死光了。就連喊個莫欺少年窮的反派村長都沒了? “係統爸爸?” 王禾試探性的喊了一聲。 過了片刻,周遭除了風聲沒有任何回應。 完了!沒有係統,這就意味著他需要獨自麵對這個世界。 王禾前世是一個很普通的人,父母也是打工人,自己讀了一個一般的本科,畢業後隨大流加入了考研考公的大軍,隻可惜都名落孫山。無奈為了生計找了份應酬的工作,享受起了996的福報。直到穿越過來的那一晚也是在陪客戶喝酒…… 現在怎麼辦?迅速接受了自己現在的處境,反而對以後感到迷茫。 他明白,從那個操縱飛劍將他一劍梟首的人和自己死而復生就說明了這不是自己此前的世界了。 王禾想到了前世看過的種種玄奇故事,也從夢想自己徒手乾翻航母戰艦。 可是自己首先要思考的是怎麼活下去吧? 天崩開局,別人都是父母雙亡,到我這怎麼是全村被人滅口? 倒是現在可以說是真正意義上的無牽無掛,按照以前的想法是完全可以擺爛了。問題是自己有那個條件嗎?現在自己活著都難! “哎!先活著再說吧。”王禾搖搖晃晃扶著墻站起身,逐漸溫暖的身體也讓他的思路清晰。 當務之急是搞清楚這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世界,原身留給他的記憶實在是太少了,王禾可不想被人吃了還在幫人數錢。 “得離開這裡了,不過要先做點事。” 隨即王禾盯著地上的屍體,若有所思起來。 “窮家富路,現在我也是全村人的希望了,我也隻想拿點東西就走,大家也會原諒我,對吧?”到底是無人反對便是默認。 王禾也顧不上村裡人同不同意立馬開始了搜刮。 兵過如篦,別說值錢的東西了,找到的幾件像樣的衣物都是打著補丁,金銀財物更是沒有——就五個銅板還是從死人身上好不容易扒來的。 月落西山後,王禾拄著棍子摸索著往村外走去。雖然不知道自己應該往何處去,但從前身最後的記憶裡那夥官兵應該是往村後走了,逆著走總不會遇到危險吧? 村民的屍體王禾並沒有收斂,且不說這些人對於原身並不好,就是原身父母的屍身在此,王禾也不會久留,他不敢賭那夥屠村的官兵會不會回來。 令他有些不解是既然已經屠村為什麼不一把火燒個精光?留下屍體根本就是多此一舉,就算是殺良冒功也應該砍掉點什麼吧? 不過這些都與他無關了,哪有黃土不埋人,白骨紅肉盡皆化作塵土已。 一路風塵,滿腳泥濘。璀璨星河也仿佛讓人收入口袋換上了點點熹微。 天色已然放亮,自家納的布鞋早不知丟在何處,全身傳來的酸爽也在提醒王禾一夜的奔襲到此為止了。 映入眼前的是一條蜿蜒的小溪。找書苑www.zhaoshuyuan.com 顧不上入秋的寒霜王禾迅速的脫光衣服在溪水中洗了起來,這渾身的血汙讓他著實惡心了一路。 片刻間,重新穿好衣服的少年打量著水中的自己--五官端正、陽剛俊朗,常年牛馬一樣的日子讓王禾身形流暢,更令王禾滿意的是那一襲稠密的長發彌補了前世發際線不斷增高的惆悵。 冷靜下來的王禾又開始對著溪水發著呆。 “我上輩子要是長這樣也不至於母胎Soul二十多年。可惜沒給父母留個孫子打著玩。 不對,父母知道我失蹤應該會很著急吧,一定會報警!我失蹤了警察叔叔不會查到我電腦裡的學習資料了吧。”王禾搓著有些陌生的臉不斷的想著。 嘎!嘎!嘎! 遠處山林被驚起的鳥打斷了他的思緒。 鳥群由遠及近,其後跟著的煙塵也逐漸清晰。 王禾遙遙望去隻見一隊商人駕著馬便朝著他疾馳而來,他們身後好幾匹馬拉著巨大的車廂卻顯得那麼的突兀。 危險!王禾內心沒由來的覺得那是一口巨大的棺材,而裡麵的東西讓他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那是一種同類悲鳴的感覺,就連看到村子裡的村民屍體都沒有這麼強烈。 而且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讓他快逃。 “別動。”刀芒森然,直刺脖頸,立時便鎮的他舉起了雙手不敢有半分動作。 幸好麵前依水,王禾眼睛一瞥就被嚇了一跳。 隻見仿若七、八歲孩童的醜陋侏儒趴在他的背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