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沉夕,暮鎖邊陲。 猩紅大日籠罩爛尾大廈,條條妖異霞光刺透其中,好似萬箭穿射。 樓外寒風呼嘯席卷,又平增一番肅殺。 樓內穿堂過戶喑啞似哭,本就破敗的大廈裝潢上詭異。 夏案逆著人潮,繞大廈走了一圈,憑借十五掩蔽氣息的本事,基本尋到了吳普的位置。 他仰頭望去:“一百多層,還沒封頂,就把人撂在頂樓,這光景,有大普好受的了,希望這次事兒了,心性能變變。” “鵸鵌不在。”十五說道:“應該還是掩霞術。” “引君入甕,還看上兵法了。”夏案扯好大網。 “高空作戰對它有利,散開氣息,把它引下來。”夏案尋到一處好的火力點,從上看下來,正好死角。隨即架好靈君型狙擊槍。 通體漆黑,鏡筒內注入靈氣便可使用,填上三顆精煉子彈,說是彈身刻畫了微型法陣,填充了大量狂暴靈氣,彈頭是道門劍陣符籙。 乖乖,這射出去不是子彈,是劍陣吶。 夏案舔了舔嘴唇,還都點小期待呢。 落日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西墜,最終跳動一下,徹底泯沒。 夜幕披掛天際,寒風嘯耳,卷動建築廢料。 “隻有一隻鵸鵌的氣息,不排除還有另一隻的可能性。”十五傳聲道。 兩個小時過去,不見鵸鵌身影,以為它真的不在此處。 “先引出來一隻再說。” 夏案主動出擊,手指微動。 “鐺嚓,鐺嚓……” 在三層事先布置好的法寶啟動,陣陣聲波隨著寒風席卷直上。 倒掛在樓頂的廢舊塑料呼啦卷動,一雙兇厲寒光冒出,緊接著一雙又一雙散發幽幽光亮的鳥瞳出現。 三頭怪鳥眼睛血絲密布,脖頸翠羽炸起。 銅鑼攝神鎮魂之效初顯。 如同捕鳥人敲鑼驅鳥,此時的鵸鵌有些慌忙,三個腦袋,三種想法,一時不統一。 右邊的腦袋控製半邊身子,直撲銅鑼所在,左邊的腦袋則用力撕扯,鳥鳴嘶厲,似在大喊,動動腦子。 右邊腦袋用行動證明,動過了。 中空的大廈,有陣風直壓而下,夏案隱匿在五樓陰暗處,身旁的枯草不住搖擺。 “來了!” 夏案鎮靜自若,手指自然搭在扳機上,注入靈氣,透過倍鏡望去,亮如白晝。 鵸鵌極速下墜,右翼斜斬,銅鑼應聲斷裂。 夏案瞅準時機,對準左邊腦袋,眨眼間,血球炸裂,一隻鳥頭粉碎,半個脖子不見了。 “唳!” 鵸鵌嘶鳴,疼痛共感,斷了一首相當於死了一次。 靈君型狙擊槍威力驚人,後坐力也驚人,夏案整個人後移了半米,虎口巨疼,整條右臂失去了知覺。 在十五掩蔽氣息下,夏案吞下一顆療傷丹丸,運轉體內剩餘的一半靈氣,煉化療愈右臂,同時快速轉移到安全位置。 振翅踉蹌的鵸鵌,左側剩餘脖頸不住流血,撒進一層的破舊建材中,好似瀑布沖擊滄潭積石。 一個粘稠綿密,一個入水無形。 夏案周身散出當康真形圖的氣息,鵸鵌剩餘的兩隻頭齊刷刷朝夏案處看來。 此刻的它早已喪失理智,絲毫不拖泥帶水,一隻鳥首吐出黃風,另一隻吐出青霧,繚繞周身,舍身朝夏案沖撞過來。 “青霧有毒,黃風蝕骨!”十五急呼。 鵸鵌割斷夏案背後的承重柱,黃風湮滅碎石,青霧落地燒灼處大坑。 夏案趁機轉身躲過,一側衣角沾染,隨即持刀割斷。 轉身的瞬間,夏案抓住鋼管,向後仰躺,後背是高樓中空。 隻見他拿出靈君型狙擊槍,快速上彈。 “砰!” 槍火炸裂。 鵸鵌下意識抬翅遮擋,劍陣彈頭穿刺而過,中間黑首應聲炸裂。 夏案下墜之際,一手丟出繩索牢牢捆住斜上方高柱,另一隻手丟出捆綁爆炸符籙的匕首,直刺最後一隻青首。 短短五分鐘,夏案突襲乾掉一隻鵸鵌,手段盡出,體內靈氣也隻剩四分之一。 鵸鵌屍首墜落至今,夏案丟出合金特製網攏住,利用慣性一甩,丟進下一層。 夏案爬上五層,揉捏右臂,恢復知覺,順便收拾好剛才潛伏的位置,一切像沒人來過一般。 而後順勢走下四層。 合金網內鵸鵌無頭,山羊大小,雙翅展開一丈有餘。 “死了嗎?” “生機盡失。” 夏案呼出一口氣,一口風一口毒的,還好沒拖著打,不然躺下去的指不定是誰。 “對了,這玩意兒能吃嗎?” “鵸鵌者,其狀如烏,三首六尾而善笑,服之使人不厭,又可以禦兇。居翼望山,喜食讙(huān)、金玉、疸竹。山海卷分冊於兇獸。” “服之不厭,又可以禦兇,聽起來能吃,先收起來,回店裡再說。” 夏案拿出儲物袋,裝好鵸鵌屍首,又在胸前身後貼上防禦符籙,吞服療傷丹丸,先把傷勢止住。 藥力在靈氣運化下流經全身,一刻鐘後,夏案起身,揮舞揮舞右臂,還有點酸脹,問題不大。 而後閃身騰挪朝頂樓而去,不消片刻,夏案找到綁在樓頂的吳普。 正將其扶起,吳普胸前藍光一閃,一道冰刃直刺夏案眼窩。 “小心!”十五快速提醒道。 但冰刃近在咫尺,夏案下意識手臂阻擋,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胸前金光亮起,抵住冰刃沖擊。 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冰刃無根之水,不敵金光符籙,夏案靈氣枯竭,終於消磨掉冰刃威力。 夏案抹去眼上鮮血,先查看吳普,沒什麼問題,隻是昏迷了。 而後挑起左臂,手腕處眼珠大小的血洞。 “大意了,沒金光符籙就交代在這兒了。” 十五猜測道:“應該是鵸鵌左首留下的一道本命神通。” 夏案掏出紗布簡易包紮一番,背起吳普下去。 爛尾大廈不遠處,吳保國已等候多時,見夏案滿身鮮血,麵色慘白,不免擔心。 “小案,沒事吧?” 夏案將吳普交給保國叔,扯動傷口,咬牙微笑:“沒事,天黑沒留意,紮了一下。” “普子驚嚇過度,休息兩天就好,你也別覺得他遊手好閑,有空聊聊,說不定就聊開了。” 吳保國眼含熱淚,拍了拍夏案肩膀:“長大了,長大了……” “先走吧,保國叔,天怪冷的。”夏案撓頭笑笑。 夏案走後不久,阮青悄無聲息出現在爛尾大廈內,檢查一番動手區域,采集了鵸鵌血液和殘破羽毛。 隨即聯係盛冬甲。 “隊長,夏案處理了一隻山海異獸,疑似不久前逃脫包圍圈的鵸鵌。” “……” “拿到煉炁法決不到三天……多是行伍手法。” “……” “鵸鵌屍體如何處理?” “好,明白。” 阮青身形一閃消失在原地。 大廈內,寒風呼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