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磊老婆在狹小的廚房，將最後一道辣椒土豆絲炒好，端上桌。 餐桌上一碟豬頭肉、豬油渣炒白菜，辣椒炒土豆絲，蛋花湯和一盆熱氣騰騰的窩窩頭。 “來，都動手。”孫磊拿起筷子招呼黃濤幾人。 孫磊老婆順手把四個孩子拉到門外，剛才孩子們眼睛直溜溜地盯著餐桌上，那副饞樣實在沒眼看。 孩子們拒絕遞過來的窩窩頭，“我想吃肉。” “再等等，等大人吃飽了，你們才能上桌。” 孫磊老婆聞著房間裡肉菜的香味，肚子跟著咕咕叫。 “師傅，咱們這次功勞應該沒得跑吧。” “肯定的，咱們師傅這回升中隊長沒問題。” “中隊長？至少也得弄個副所長！” 聽到房間裡麵談論功勞。 這要是真的能升副所長，七七八八的加在一起一個月最起碼能多十幾塊。 開心地揉了揉小女兒的臉蛋，“希望你爹這回能升職，那樣咱們日子可以過得好些。可以給你做新衣服，再也不用縫縫補補。” “不要新衣服，我們要吃肉。” “這豬頭肉做的沒大炮的好吃。”黃濤想起王大炮做的菜。 孫磊見黃濤說話大大咧咧，加上今天遇見匪徒時毫無防備。 再一想王大炮讓黃濤過來說，提前做好準備，萬一有線索，得把功勞搶到手。 完全是當兵的說話做事風格，嚴謹、穩妥。 兩人一對比，高下立判。 “黃濤，改天約王大炮出來喝兩杯，這回得好好謝謝他。” “行，我還真沒想到，他這火頭工小九九也那麼多。” “師傅，大炮說，毛毛他們這些孩子的功勞也得給。您看……”黃濤問孫磊關於毛毛他們的功勞安排。 “這十幾個孩子，還真不好安排，年紀小的十一二歲，大的十五六歲。要是毛毛年紀大些可以幫他解決個工作。若是隻拿張獎狀回家掛墻上，未免也太可惜了。” “毛毛，都和你說了，不用吃這麼好。” 病房內，鐵子看毛毛食堂裡端回來的飯菜，生氣的責備他。 五個白胖的饅頭、一罐瘦肉湯、一份土豆燒牛肉。 隔壁幾個病床的家屬看了，饞的流口水。 這吃的也太好了吧。 醫院食堂的瘦肉湯必須要醫生開證明才能購買，加上肉票一罐也要0.18元，饅頭5分錢一個，竟然還吃土豆燒牛肉，這一份0.25元。 一餐花了0.68元，簡直太奢侈了。 “我聽說窩窩頭1分錢一個，饅頭5分錢。炒土豆絲5分錢。豬油渣炒白菜0.1元。你以後給我買幾個窩窩頭就行了、炒菜和湯就不用了。” “這是大炮哥要求的，我已經按你說的降低標準了。再者你是病人，身體養好了早點出院。” 鐵子治療及時，恢復的還不錯。 最煩的是他成天囔囔說不用吃這麼好，這讓毛毛有些委屈，。 大炮哥給他錢和一疊糧票、肉票，交代每餐要買肉給鐵子吃。 你吃差了，回頭我怎麼和大炮哥交代。 再者身體養好了，哪天大炮哥有事咱們賣力點不就行了。 磨磨唧唧的得像個女人。 毛毛把燉湯遞給鐵子，“你自己吃完了好好休息，我帶他們去董老板那吃飯。” “去吧，少喝點。” 毛毛帶著一幫小子到胡同口的小飯館吃飯。 今天他們都見血，吃過飯一人喝上一小杯酒回去倒頭就睡，省的夜裡驚醒啼哭。 毛毛和鐵子他們最喜歡來董老板這裡吃飯。 私下裡都不叫她老板，稱董小姐。 董小姐蘇杭美女，烏黑的秀發，眉眼清秀，聲音柔的像蜜糖，皮膚白白嫩嫩的，身材高挑，長得非常好看。 尤其是穿著旗袍，走起路來，身姿搖曳，裙擺開叉晃動，白皙粉嫩的大腿隱約可見。 董小姐什麼時候到胡同口開小飯館，他們不知道。 隻是清楚地知道，董小姐已經很久很久沒穿旗袍了。 換上藍灰色衣服、黑色長褲，和普通人一樣。 “五香牛肉、素雞、茶葉蛋、雞油鴨血豆腐湯、生煎包。” 一進門，毛毛熟練地報菜名。 “毛毛哥大氣。”瘌痢頭聽這麼多好吃的菜名，不由地豎起大拇指。 “五香牛肉沒了。”一聲吳儂軟語從門簾後麵傳來。 “都賣完了？”劉國平和丘金遺憾的喊道。 悠悠傳來董小姐的夾子音，“已經好幾個月沒牛肉供應了，生煎包也沒了。” “那就一碟素雞、7個茶葉蛋切對半，兩碗雞油鴨血豆腐湯，一人三個饅頭。” 素雞是董小姐的拿手菜，也叫豆腐素雞。 用豆腐皮（千張）卷成圓棍形，捆緊煮熟，切片油炸，加調料炒製而成。口感軟中有韌，有淡淡的雞肉鮮香味道。 十二三個小屁孩分成兩桌。 每桌一瓶散裝白酒，一碟素雞、一碗雞油鴨血豆腐湯，一人三個饅頭半個茶葉蛋。 大家吃的滿嘴流油， “喏，”丘金偷偷踢了下毛毛的腳。 毛毛看是已經不和他們玩在一起的曹北陂，找書苑 wｗw.zhaoshuyuaｎ.ｃｏm 此刻故意在門口晃悠。 “吃我們的，不理他。不管是誰隻要離開了就別想再回來。”毛毛大聲說道。 哼！叛徒，還有臉過來。 大炮哥說的對， 欺負你的人會一直欺負你，瞧不起你的人會繼續看不起你。 對待瞧不起你的人，就該離遠點。 曹北陂門口轉了一會見沒人理他，灰溜溜地離開。 “婉秋……” 一個身穿中山裝的中年男子，渾身酒氣的進到飯館。 “史乾事，請喊我名字，我和你沒熟絡到那種地步。”董小姐冷著臉，“我這準備打烊關門了。你回去吧！” “嗬嗬，裝什麼裝啊。你嫁給我，保證你這小店好好的經營下去。” “想要店鋪你找街道去。這店已經公私合營了，我現在也不是老板，是這店的工人，乾活的工人。”董小姐走到門口，開始上門板。 “想要我嫁給你，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董小姐將門板一塊一塊地推到店門凹槽，不時朝店裡食客催促：“你們趕緊吃，我要下班了。” “史乾事，你不要每次喝了酒就過來吵鬧。搞得我們喝個酒都不痛快。”店裡幾個食客看不下去，朝史乾事抱怨。 “啪嗒。”史乾事惱羞成怒隨手一掃，將毛毛他們桌上的菜給推翻在地上。 看毛毛他們十幾個孩子站起來，史乾事眼睛一瞪， “你們是誰家的孩子？哪來的錢在這裡吃喝？治保隊呢，把他們抓起來好好審一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