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明月悄悄溜出了玉竹胡同,來到了昌平坊的大街之上。
作為最近聲名鵲起的戲倌人,有很多人都見過饒明月。
為此在上街之前,饒明月特意進行了一番改扮,確保沒人能認出自己來。
剛一上大街,饒明月便察覺到了氣氛的異樣。
有許多四海幫的幫眾正堂而皇之的盤查過往行人,尤其對於中老年男子,更是查問的十分詳細。
饒明月心裡咯噔一下,但表麵卻不動聲色,佯裝無事的往坊外走去。
“乾什麼的?”
“出門買點東西。”
“把帽子摘下來看一下。”
饒明月老老實實的將帽子摘下。
這名幫眾看了眼,發現是個俊秀少年,跟畫像中那個中年男子根本不搭邊,因此擺了擺手。
“走吧走吧。”
“謝謝大爺!”饒明月很是恭敬的的喊了一聲,然後加快步伐,匆匆離開了大街。
等出了昌平坊,饒明月趕緊叫了輛驢車。
“去東市!”
燕都城除了大大小小一百多個坊市外,還單獨設有兩大市場,分別在城市的東西兩邊,因此也被稱為東西兩市。
裡麵店鋪林立,賣什麼的都有,關鍵人員來往頻繁,不容易被人察覺。
之前給莫煦買的那些藥就是從東市買來的。
車夫答應一聲,然後便往東市而來。
從昌平坊到東市要穿過四五個坊市,等到了東市門前,日頭剛剛升起,正是熱鬧時候。
饒明月結算了車錢,囑咐車夫在這裡等著自己,然後便進了東市之中。
饒明月先來到了相熟的一家藥鋪,遞給了夥計一張單子。
單子是莫煦寫的,上麵大部分都是些常用藥,隻有少數幾種才是莫煦所急需的。
這也是為了掩人耳目。
畢竟莫煦也不敢保證這些藥鋪有沒有跟四海幫有勾連,萬一有的話,很容易便會通過這些所購買的藥品而暴露行蹤。
不過預想中的情況都沒有發生,饒明月很是順利的便買到了所需藥品,然後便歡天喜地的回到了車上。
“走,回昌平坊!”
“好嘞,您坐穩了。”
別看是驢車,可速度卻是一點都不慢,很快便來到了昌平坊門前。
但饒明月並未注意到,當驢車停穩之後,這名車夫跟門前幾名四海幫幫眾使了個眼色。
這幾名幫眾心領神會,立即有人回去通風報信,同時有幾個行人打扮的幫眾不動聲色的出現在驢車左右,將其圍在了當中。
對此饒明月毫無所覺。
他滿心歡喜的下了驢車,結算完車錢,還特意多給了一些算作小費,然後才往昌平坊走去。
這幾名假扮成行人的幫眾立即跟上,在後麵遠遠的綴著。
與此同時,在距離坊門不遠處的一座茶樓之上,一名青年男子正憑窗臨望,目光很快便鎖定在了饒明月身上。
“身份查明了嗎?”
“回堂主,已經查清楚了,此人名叫饒明月,乃是玉竹胡同的一名戲倌人,藝名小月,屬於四喜戲班的人。”
“戲倌人?”男子皺了皺眉,“之前就沒有查過這些人嗎?”
“這……當時隻是草草的查了一遍,並未深入,畢竟去玉竹胡同的客人大都是達官顯貴,我們也不敢過於驚擾。”
“哼!”男子冷哼一聲,“都是一群廢物,這次要不是我讓你們將周圍的車夫都發動起來,看有沒有人偷跑出去購買可疑物品,估計你們到現在還查不到這個饒明月呢。”
“是,堂主英明!”
男子擺了擺手,阻止手下繼續拍馬屁,而後凝視著饒明月的背影,輕聲道。
“什麼時候戲子也這麼有情有義了?居然敢冒著這麼大的風險窩藏罪犯,是不是背後有人指使?”
“這……暫時還不清楚。”
“先不要打草驚蛇,暗中派人跟著他回去,然後將他的住處團團圍住,這次絕不能再讓那小子跑了,否則我姑姑可不會放過你們。”
“是!”
這些人心頭一凜,齊齊俯首應道。
這男子乃是盛蓮花的親侄子,白宗林。
別看盛蓮花貴為四海幫副幫主,胭脂海的執掌人,可膝下卻沒有子嗣,於是便將白宗林視為自己的親兒子,對其簡直是有求必應。
這白宗林倒也爭氣,加入四海幫後很快便晉升為了堂主,而且為人機警,頗有幾分謀略,關鍵在武道上的天賦不錯,現在已經是一名四境武者,僅差一絲便要進入半步五境了。
為此盛蓮花不惜大動乾戈,哪怕讓出好處來也要抓住莫煦,為的就是想通過這件事攀附上化外宗門,讓白宗林能拜入其中。
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白宗林也隨之下了樓,往玉竹胡同而去。
這白宗林禦下確實有一手,雖然命令手下幫眾往玉竹胡同集結,可表麵上卻看不出什麼異樣來。
隻有少數有心之人能察覺出一絲端倪。
比如趙崖。
此時的他,正站在一家青樓的樓頂之上。
這裡位置絕佳,可以俯瞰大半個昌平坊,隻是一般人很難上得來。
當看到一名賣貨郎走入玉竹胡同之後,趙崖便已猜出了大概。
畢竟這已經是短短十幾分鐘內,進入玉竹胡同的第十個貨郎了。
除此之外還有七個賣菜的,三個賣糖葫蘆的以及一個打著幌子算命的。
趙崖輕笑一聲,“還真是沒啥想象力呢!”
要知現在青天白日,戲館都沒開門,住在胡同裡的人也大半都在睡覺,怎麼可能有人出來買東西。
這些做小買賣的一個比一個精,自然知道這一點,所以絕不會大半天的去玉竹胡同。
顯而易見,這些賣貨的賣菜的賣糖葫蘆的都是喬裝改扮過的。
其目的自是不言而喻,應該都是奔著墨七而來。
趙崖也沒想到這墨七居然還躲在玉竹胡同之中。
別說什麼最危險的就是最安全的,要知這玉竹胡同總共也不過一條街,躲在這裡麵很容易被人甕中捉鱉。
所以最穩妥的辦法應該是跑的越遠越好。
估計這墨七應該是受了很重的傷,以至於不得不冒著風險就近躲藏起來。
正當趙崖思索之時,就見饒明月拎著包裹出現在了胡同口。
隻見他鬼鬼祟祟的四處打量了一番,見“沒”人注意自己,這才慌忙往胡同深處走去。
這些伎倆糊弄一下普通人行,但對高手來說,簡直就跟把我心中有鬼這幾個字,掛在腦門上沒什麼區別。
趙崖心中暗笑,但依然沒有動地方,因為他知道後麵很快還會有人來。
果不其然。
就在饒明月消失在胡同口後沒多久,一隊人馬便出現在了街上。
領頭的正是白宗林。
他看了眼麵前這條胡同,嘴角浮現出一絲冷笑。
“你們封鎖住胡同口,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
“其餘人隨我來!”
白宗林一馬當先,領著一隊人馬便往胡同之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