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趙崖對此也是早有猜測。
因為他們這一路都是向西而行,而按照巫寶兒的描述,從化外之地一路往西,大概數千裡之遙便能抵達蠻荒叢林。
盡管為了照顧金福,趙崖等人大部分時間都在步行,但即便如此,以他們的腳程,這十幾天走下來,還是輕輕鬆鬆的走出了幾千裡路。
所以這裡就算不是蠻荒叢林,距離也不會太遠了。
這時他們已經爬到了半山腰,趙崖極目遠望,就見層林盡染,紅葉漫山,雖然時值盛夏,但這裡儼然已經是一副深秋景象。
“看上去倒也沒什麼出奇之處。”趙崖說道。
“那是自然,如今生活在蠻荒叢林中的那些族群也都學乖了,都躲在大山深處,輕易不會外出,知道為什麼嗎?”梁心安沖著趙崖笑道。
“跟我有關?”
“當然跟你有關,要知道上次南北蒼龍間的那場大戰,被毀滅的不隻是南蒼龍,生活在蠻荒叢林中,信奉各式各樣自然神靈的那些族群更是損失慘重。”
趙崖聽得心中一動,隨後不禁問道:“當初南蒼龍的人可曾來過這裡?”
“當然來過,不僅來過,還大肆掠奪這些族群世代供奉的神像,因此攪起了眾多戰爭,甚至他們還曾派人來機關宗拜山,隻是我們沒有理會罷了。”梁心安淡淡道。
“既然如此,那這些族群本該跟南蒼龍結下生死大仇的,為何他們後麵又會替景平聖賣命呢?”
實際上趙崖早就有此疑惑,隻是時過境遷,連南蒼龍的駐地都已被摧毀,景平聖更是連骨頭都爛了,所以其中緣由也就不得而知了。
如今見梁心安突然提起,趙崖自然要問個究竟。
“其實南北蒼龍之間的戰事我並不清楚,當初我在宗中隻是發現有一夥人在大肆掠奪這些族群,所以曾問過一次罷了。”
“至於你們跟景平聖之間的這場大戰,我也是下山之後才知道,但從眾人的敘述以及留下的蛛絲馬跡來看,這個景平聖確實不同凡響。”
“居然想到以肉體凡胎來吸納神靈之力,然後加以煉化,這要是真被他弄成,確實可能突破仙凡之限。”
梁心安很少誇人,但對景平聖,他倒是毫不吝嗇。
“這些族群之所以後麵會替他賣命,我想很大程度上應該是由於他將他們供奉的神像中的力量吸收了,這樣一來,他就相當於這些神靈在人間的化身,這些族群自然會聽命於他。”
說到這梁心安突然想到了什麼,抬眸看向趙崖。
“所以後麵景平聖死後,你沒有找到他的修煉功法?”
“沒有!”趙崖搖了搖頭。
這點他並沒有說謊。
因為他們確實沒找到任何景平聖留下的蛛絲馬跡。
趙崖當時還想過這件事,可無奈景平聖的屍身損毀嚴重,已經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了。
後麵秦建極亦曾親自帶隊去過南蒼龍的駐地搜尋,可那時候裡麵駐守的人已經得知消息,早人去樓空了。
除了一些浮財外,他們什麼都沒發現。
這件事後來也就不了了之了。
“可惜了啊,說實話這個景平聖能另辟蹊徑的走出這樣一條路來,足可見其天賦,隻是差了點運氣和手段罷了。”
言語之間,梁心安對景平聖的遭遇居然頗多惋惜。
趙崖也清楚,對梁心安這種人來說,世俗的道德感其實是很淡漠的。
他們所看重的往往是對這個世界規則的探尋。
至於其他的基本都不重要。
“所以你覺得這條路能成?”趙崖問道。
“誰知道呢,但每一個對於規則的探尋都是彌足珍貴的,我也從不認為武道修煉隻有這一條路可以通天!”梁心安淡淡道,然後邁步走上山梁,往前一指。
“喏,這就是機關宗駐地了!”
趙崖若有所思,似乎想到了什麼,但又抓不住具體的念頭,隻能暫時放棄。
眾人踏上山梁,抬眸望去。
就見在群山環抱之中,赫然矗立著一座城池。
盡管相隔很遠,依然能感受到這座城池的宏偉與壯麗。
不說別的,光是那城墻便足有五丈來高,並且通體以黑色的玄武巖製作而成,規整筆直,看上去甚是壯觀。
“怎麼樣?”梁心安頗有些自得的問道。
“簡直太漂亮了!”桂玄清由衷的感嘆道。
“嗬嗬,這是天工科那幫師兄弟的手筆,我曾說過他們,咱們機關宗身處大山深處,平時輕易沒人到來,何必建造這樣巨大的城墻。”
“結果他們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就用了幾天的時間建造出來了。”梁心安淡淡道。
“這麼高大的城墻,僅僅隻用了幾天?”桂玄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沒錯,聽上去確實有些不可思議,但要知道機械的偉力不是人可以想象的,所以看上去很難的工作,在機械的幫助下很快便建成了。”
梁心安滿是得意的說道,那模樣像極了一個炫耀自己玩具的小孩。
桂玄清和金福自然很是捧場,連趙崖也不得不承認機關宗的這些人確實有其獨到之處。
“走吧,我再帶你們看一樣東西。”
說著,梁心安在前引路,領著眾人便往山下走去。
這次並沒有走多遠。
僅僅一炷香左右的時間,眾人便來到了一處隱匿於山林中的平臺前。
撥開遮掩的雜草,一具模樣怪異的鐵車便出現在了麵前。
而後梁心安熟練的將鐵車推出軌道,自己則坐上了駕駛位。
“上來吧,有這玩意下山可就快多了!”
桂玄清和金福都興沖沖的上了車,趙崖卻沒有動。
“怎麼?害怕了?”梁心安笑道。
“那倒沒有,就是想試試到底是你這個滑車快,還是我的腿快!”
“好啊,那就比一比吧!”
說話間,梁心安直接放下了剎車。
滑車隆隆而行,在重力的作用下沿著軌道迅速往山下沖去。
趙崖隨後追趕。
就見滑車越沖越快,再加上軌道鋪設在山間,不可能一馬平川,難免有崎嶇難行的地方。
因此滑車經常以險之又險的高難度動作沖過層層彎道和艱險之處。
趙崖的速度並不快,一直不疾不徐的在旁相隨,所以他能清楚看到桂玄清和金福那逐漸蒼白的臉色,心中不由暗笑。
他剛才就是看出了這一點,所以才找了個借口走著下山的。
終於。
在顛了個七葷八素,也嚇了個魂飛天外之後,滑車終於沖下山坡,來至了山間的平坦之地。
隨著地勢的逐漸放緩,滑車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當滑車終於停穩之後,桂玄清和金福再也控製不住,下車便開始哇哇大吐起來。
梁心安卻是神采奕奕,哈哈大笑道:“爽,剛開始可能還有些不適應,但時間長了你們就明白這裡麵的樂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