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童同賈瑛打了聲招呼,把一個飯盒、四個菜盒和一碗湯放在竹幾上,揭開盒蓋走了出去。 望著竹幾上的飯菜,賈瑛怔了一怔,然後笑了,這還隻是道觀中的夥食,要是在寧國府,指不定多麼奢華呢,有錢真好! 既來之,則安之。抱著吃飽飯不想家的心態,賈瑛坐下了,拿起碗筷,開始還慢慢地吃著,接著就大口地吃了起來...... 轉眼來到這裡已經三個月了。 這三個月的時間裡,賈瑛除了按照記憶去給便宜父親賈敬請安,就是去玄真觀的藏書閣,可惜並沒有他想要的武學秘籍。卻也不是一無所獲,至少他從幾本雜書中了解到了一些域外的情況,確定這方世界的科技樹徹 底點歪了,或許是因為某些規則的影響,這方世界並沒有出現熱武器,他曾偷偷試驗,發現火藥爆炸產生的威力被嚴重削弱了。 另外,賈瑛每日除了按照賈敬的要求誦讀《道德經》、《清靜經》和《太上感應篇》三本基礎道門典籍外,還跟著玄真觀幾位道長學習紮根基功夫,他一板一眼的照做,練得十分堅實,不僅讓幾位道長稱贊,還引起了賈敬的注意,更是喚起了賈敬因修道而淡漠了多年的親情,破天荒的誇贊了賈瑛,這在他的記憶中還是頭一次。 可是這些根基功夫也隻能強身健體而已,不是克敵製勝的手段。 太陽東升,看到那一抹熟悉的紫氣的時候,賈瑛眼中閃過一抹黯然,都說天地間第一縷紫氣對人益處非凡,他卻隻能乾看著。 這段時間,賈瑛也發現了自己的異能,姑且算是異能吧,他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比如這縷紫氣,遊離在天地間的絲絲天地元氣,還有一些魂魄,他還發現,這些魂魄會在浩蕩的紫氣中化為灰燼。 賈瑛站在山巔,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的浩蕩紫氣,又嘗試的吸了一口氣,嗯,好清新香甜的空氣! 嘆了口氣,賈瑛照例練起了基本功夫。 不知過了多久,山下傳來了小道童的聲音:“師兄,真人喚你有事。” 賈瑛慢慢睜開了眼睛,收式,轉身走下了後山...... 穿過三清殿前的連廊,走進一旁的偏殿,第一眼便能看到正墻神壇上供著三清祖師牌位,三清祖師牌位下是一座鋪有蒲團坐墊的八卦形坐臺。 這時坐臺上並沒有人,一旁的鶴首銅爐裡飄出絲絲縷縷的煙氣。 賈瑛微微一怔,接著把目光轉向了偏殿的西麵,挨墻一溜全是紫檀木書架,書架前站著一個身形高瘦、穿著輕綢道袍、束著道髻、烏須飄飄五十開外的人。 這就是賈瑛的便宜父親,賈敬。 賈瑛走了過去,卻不跪下,隻打個稽首:“真人。” 賈敬沒有回頭,隻是習慣地應了一聲:“嗯。” 多年的修道使得賈敬早已淡漠了親情,這裡沒有什麼“父子”,隻有道友。 賈瑛默默地站在那裡,一聲不吭。 終於,殿外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賈瑛轉頭望去,一個乾瘦得像風都能吹倒的老頭。 那老頭走了進來,望見賈瑛先是一怔,接著說道:“焦大參見老爺!” 焦大? 賈瑛深深地望著焦大,直覺告訴他,這老頭有功夫在身! 果然,賈敬說道:“這是焦大,內勁武者。” 賈瑛聽了,眼睛一亮。 賈敬這時又對焦大說道:“這幾年你在南邊,估計認不出來了。他是賈瑛。” 聞言,焦大走到賈瑛麵前,隻雙手一抱說道:“二爺。” 賈瑛連忙揖手回禮:“焦太爺。” 賈敬的眉頭不易察覺地皺了一下,接著把目光望向賈瑛。 賈瑛會意,對焦大說道:“焦太爺,你教我武功吧。” 焦大笑著看了看他,忽地拉住賈瑛的手臂一扯,左腳輕輕一勾,賈瑛撲地摔倒了。 賈瑛先是一怔,接著爬了起來,有些生氣地:“不教就不教,你怎麼打人?” 焦大嗬嗬一笑:“這就是武功,你學會了嗎?” 賈瑛可不是小孩子,立刻照式練了一遍,接著說道:“怎麼樣?” 焦大並不答話,向賈瑛麵門虛晃一拳,賈瑛向左閃避,焦大右拳早到,正打在他的鼻子上,還好這一拳並不用力,觸到鼻子後立即收回。 賈瑛心中苦笑,這焦大真把自己當作小孩子來哄了。 就在這時,賈敬說話了:“教他吧。” 焦大答道:“是。” 焦大是寧國府的老仆,從小跟寧國公賈演出過三四回兵,曾從死人堆裡把奄奄一息的賈演背出來。沒有飯吃,他餓著肚子去偷東西給賈演吃,沒有水喝,他自己喝馬尿,把得來的半碗水給賈演喝。 可以說,沒有焦大,就沒有如今的寧國府。 焦大雖隻是內勁武者,但教授賈瑛還是綽綽有餘的。 玄真觀上,春去冬來,轉眼間三年過去,賈瑛已是個十五歲的粗壯少年,在焦大傳授督促下,半年前成功成為了一名內勁武者。 雪停了。 房門哢呀一聲打開了,一身青衣道袍的賈瑛迎著撲麵的朔風走了出來,袍角衣襟都被風撩起老高,如今的他早已不懼寒暑。 賈瑛背著手,望著遠處的天空,深深地吸了口氣,天空中的天地元氣又多了一絲。 這三年裡,賈瑛不僅僅是在習練武藝,還從焦大那裡了解了玄真觀外麵的事情。 正如原著中史湘雲講的酒令,如今的大乾王朝“雙懸日月照乾坤”,日是殘陽,指太上皇;月是新月,指皇帝。 朝堂的格局就是太上皇與皇帝並立。 當朝皇帝劉雍並不是皇位的繼承人,而是發動了政變,把太子“義忠親王老千歲”乾掉後,逼得太上皇不得不退位,造成了“雙懸日月照乾坤”的局麵。 這場政變的背後也有著佛道兩教的影子,由於道教是國教,所以老皇帝和太子都信奉道教。 幾千年來,佛道兩家爭執不斷,雖屬宗教沖突,然二者之興替,皆離不開帝王之愛惡親仇。 已經被打壓了百餘年的佛教自然不願意看到信奉道教的廢太子繼承皇位,恰好還是四皇子的劉雍是個虔誠的佛教信徒,因此他們也就支持劉雍當皇帝。 這個世界能影響大勢的不是皇帝,而是陸地神仙的天人。 原本道教和佛教各有一位天人,兩教相互牽製著,再加上皇室的大宗正鎮壓皇城,沒有任何人可以動搖廢太子的地位。 直到那位神秘的國師大人的出現。 那日,國師獨自一人走進了宗人府,不知與大宗正談了些什麼,他踏出宗人府之時,大宗正便對外宣布閉關,之後就發生了政變。 在天人的威壓下,包括老皇帝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敢妄動,這其中就有支持廢太子的賈代善等勛貴武將。 就這樣,在眾目睽睽之下,早已是化勁巔峰的劉雍殺死了剛踏入化勁的廢太子。 為了保住廢太子獨子,義忠郡王的性命,老皇帝不得不退位。 或許是為了惡心太上皇,劉雍登基當年便改了年號,還取名天命。 讓賈瑛感到好笑的是,在這場政變中,佛教一丁點好處都沒有撈著。 劉雍登基之後,除了冊封幫助他登基的西域和尚為國師,享大乾王朝氣運,其他並無任何改變。 說到這裡,就不得不說賈代善,這位賈家掌舵人缺乏政治智慧,看不清大勢。 太上皇被迫退位,心中自然有怨氣,不僅背地裡給皇帝使絆子,更是明目張膽的插手朝政,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特別是軍務。 在這種情況下,賈代善竟直接站在了太上皇一邊,皇帝本就對掌握著京營的賈家不放心,這下自然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釘。 但賈家在京營節度使任上固守了幾十年,在軍中也深耕多年,京營中各級將領又大多出自賈家門下,皇帝哪裡敢輕易換人。 恰好此時北方女真人犯邊,皇帝就順水推舟命賈代善領兵出征,結果就是京營慘勝,賈代善重傷而歸。 都說生死之間有大智慧,賈代善終於醒悟了,他臨終前上了一道題本,將墻頭草王子騰給扶上了京營節度使的位置。 王子騰是賈代善次子賈政的大舅兄,也可以說是左手倒右手。 皇帝明白賈代善的意思,既是低頭服軟,也是保證賈家仍舊可以安枕無憂。 雖說心裡不舒服,但皇帝還是咽下了這口氣,畢竟賈代善是為國捐軀,另外,皇帝還需要賈家一脈武將的支持。 不過皇帝卻耍了個心眼,在賈代善死後下了道聖旨,嫡長子的賈赦隻繼承了爵位,而且是從國公直接降到了一等將軍;次子賈政不僅繼承了爵產和富貴,還賞賜了主事之銜,令其入戶部學習並當家榮國府。 至此榮府兩房分治,各自承襲,也導致賈家的實力一落千丈。 至於賈敬為何出家修道,一方麵是因為他是廢太子的人,不得不出家。另一方麵就是他發現了天地元氣在復蘇,想要修得長生。 可惜,八年過去了,賈敬依舊是個凡人。 最讓賈瑛意想不到的,送賈元春入宮的不是賈母,而是賈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