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元年,七月初八,臨近中午。 陳宮剛剛從下邳巡視完城防回到彭城。 一路陳宮觀察到彭城的城防頗為鬆弛,而且兵士多有飲酒,不少在城門口站崗放哨的士兵沒有飲醉,卻滿口的酒氣。 陳宮暗暗心急,這兩日必有我不知道的大事情。 忙叫身邊的親衛查探一二。 親衛很快一臉喜色的來報信:“報,卑下已經探明。是咱們家的女公子和袁術的兒子喜結連理,昨日一早已經送親出城,故而溫侯特許眾軍士可以飲酒兩日,隻要不耽擱軍中政務就行。” 陳宮立馬坐不住了,猛地站起,將坐下的竹凳子都無意間踢倒了:“荒唐,如此大事豈能辦得如此荒唐?!” “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這送親辦的如此倉促,必有齷齪。“ ”隻是其中關竅,我一時也拿捏不準。” ”來人!” 親衛半跪在地道:“聽令!” 陳宮道:“為我備馬,我要去城主府一趟。另外你持我兵符,叫述職的張遼調遣本部騎兵200騎,在彭城外聽候差使。” 親衛以拳扣胸道:“受令,遵命!” ... 陳宮一刻也不敢耽擱,飛身縱馬一路狂奔,徑直去往呂布所在的城主府。 此時的呂布正在書房反復翻閱著袁術軍送來的禮單,不愧是三世三公的嫡子袁術袁公臺,出手如此的大方,有了這些錢糧他徐州軍用器械、糧草可以至少一年無憂。 呂布見陳宮怒氣沖沖闖來,頗為不解,還開心的對陳宮說道:“公臺,你不在這兩日。我辦了一件大事!我已經將女兒下嫁給了袁術,有了兒女親家的關係,以後徐州便算是有了強援,我看曹操這奸賊必不敢輕易來犯我徐州。” 呂布此刻的神態,像極了拆家後的二哈,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陳宮一聽就氣笑了,不安的在呂布身前盤旋幾圈想著對策,陳宮智遲可見端倪。 片刻後,陳宮道:“我這才剛剛出城幾天,你就犯下如此大錯。你竟然去跟袁術,去結什麼兒女親家。” 呂布還頗為不服道:“那袁術乃袁家的嫡子,掌控揚州,江南米糧之地,糧食多到數不清,帶甲軍士40多萬是曹賊的兩倍。袁公路派遣他的侍者韓胤帶來的聘禮誠意十足,我讓宋憲細細盤點過,不算珠寶等物,隻是錢糧、軍械就足夠徐州一年之用,也就是說我們多了一年的緩沖時間。外有強援,錢糧充足,本來還擔心新入駐徐州,會再新啟戰事,導致無暇鞏固地盤。但,現在我們必能將徐州經營的固若金湯。” 呂布傲嬌的質問道:“公臺,這有何不好?袁公路出手大方,有他做強援,誰敢輕易犯我徐州?” 陳宮將手裡的一個卷軸丟給呂布道:“我的眼線已經查明,袁術缺心眼,很有可能會以手中傳國玉璽為基石,稱帝。” 呂布喜道;“這樣更好,他的兒子為太子,我的女兒為太子妃。將來他兒子登基大位,我就是國丈。風光無限,有什麼不好?” 陳宮的腦門浮出很多黑線道:“糊塗啊,正因為袁術可能稱帝,我們才更要跟他劃清界限。” 陳宮神色肅穆,毫不留情麵的批問:“難道你要做反賊的親家?去搶著和他一起殉葬麼?你知道麼?這袁術名為聯姻,實則行間不疏親之計,他真正的目的是計殺劉備。順便將你綁在他的戰車之上。” 呂布一聽,心裡一沉,他感覺十分不安,問道:“那該怎麼辦?我已經答應袁術了,聘禮都收了。而且女兒也送出城了。按照路程計算起碼離開彭城有30-40裡左右。” 陳宮心裡有數道:“依照天子古禮,一年之後我們再把女兒送過去也不遲。我們且看袁術這一年內會不會稱帝,稱帝後能不能挺得住,坐的長久?” “若是,袁術稱帝了,且能坐的的下去,太子妃是他的。若是這一年之內,袁術沒有稱帝,那麼我們就按禮法,將女兒送過去亦不遲。” “若是,這一年內,袁術稱帝後,坐不下去,太子妃就是笑話,也不至於殃及到我們。” 呂布盤算了一下,這樣確實更好,左右都占便宜道:“好!好!秒!” 陳宮見呂布難得聽勸,就鬆了口氣道:“奉先啊,以後有什麼事情,請務必和我商量以後再做決定。行麼?” 呂布知道陳宮真心為他好,盡管自己麵子掛不住,還是誠懇的認錯道:“知道了。” 陳宮見呂布安穩的坐在椅子上不由著急道:“奉先,你的女兒此刻還在行往壽春的路上。你還不立即穿甲過去追?若是袁術有意賺你的女兒為質子,到時候你就徹底綁死在他的戰車上了。” 呂布的腦回路和哈士奇差不多,愣了一會,才拍案怒道:“無恥小兒,竟敢賺我女兒為質,真當我呂布讀書少?哼,看我去親自擒下韓胤這巧舌如簧的狗東西。” 呂布高喝一聲:“來人,為我穿甲,再將我的畫戟和赤兔馬牽來。” 陳宮見呂布終於智商在線,忙道:“我擔心,韓胤會用強,到時候傷及女公子,我已經讓張遼整頓了200騎兵,此刻就在城外等候溫侯。” 呂布嘴角扯出溫暖的微笑道:“也好,隨我護女回城,才是第一要緊!” 袁術軍的那些歪瓜裂棗的戰將,他一個也不放在眼裡,區區雷薄和陳蘭都不配給他提鞋。 識時務,便罷了,免得傷和氣。 若是不識時務,就讓張遼好好教訓一番,再將他們的戰馬奪走。 .... 呂布這邊盤算著小九九,剛剛和張遼匯合,毫不停歇縱馬疾馳在官道上,南下追自己的女兒。 艾不易這邊,他們所在的小凸山此時正在進行近乎一邊倒的激戰。 雷薄看似是袁術軍有名有姓的將領,武藝也不錯。但他哪裡會是艾不易的對手。 艾不易依舊是輕描淡寫的三斧頭就將雷薄的頭盔擊落,腦門頂上的頭皮血肉都被削去一片,疼的雷薄怪叫連連,急轉馬頭,敗歸本隊。 艾不易擔心這雷薄組織軍士反撲,畢竟對方是正規軍職業軍人,按照影視劇裡常見場麵,他決心趁著敵將敗退,敵軍暫時膽怯之時,發動總攻。 為了避免傷亡,艾不易高喊一聲:“麻子張三、刀疤李四用投石機炮轟他們。” 流民中三百的匠人,被艾不易充分的利用,短短的一夜,製造了足足有100多架簡易投石機。 流民義軍十二營,光是炮兵營就有4營,每一營裝備了20多架簡易投石機。 麻子張三、刀疤李四收到艾首領的信號後,便開始往路道上空拋送一袋袋一碰就破碎的生石灰袋子。 霎時間石灰散揚的如同雪花一般到處飛舞,漸漸的整個戰場都被蒙上了厚厚的一層霧。 韓胤擔心被石頭砸到,發布軍令防禦為主,待這些賊子們石頭砸完了,再由雷薄領軍突圍出去。 誰能曉得,對方的賊子們不按套路出牌,吼的是投石機,砸過來的卻是石灰粉包。 混江湖的遊俠都知道有三大下三濫的物件蒙汗藥、小匕首、石灰粉。 袁術軍此次派來迎送親的兵士都是良家子,沒有絲毫應對這種詭異的攻擊的手段。 隻是一個照麵,投石機投放了兩撥石灰粉包,合計200多包,一包30-40斤的石灰粉給這些軍士帶來了巨大的傷害。 由於怕被石頭砸,眼睛都是睜得大大的,偏偏石灰這玩意遇水生熱,眼部的水分頗多,加上受創後殘叫,也被灌了一嘴的生石灰,這種酸酸的勁道,美的很! 石灰彈,打完還有石頭彈。 聲勢頗大,袁術軍送親隊的傷亡也頗大,因為集結作戰的習慣,加上人造石灰霧能見度很低,石頭彈砸擊很兇殘。 相互沖撞,踐踏之下,傷亡直接就過半。 直到將簡易投石機累到散架,在高處觀陣的徐庶才命令中軍300青壯往頭部套上防毒麵具,手裡持著2米長的工兵鏟開始沖陣。 這三百青壯流民義軍早就吃飽喝足,人人奮勇爭先,這種便宜仗,簡直就是送上門的功勞,一個個宛如猛虎下山,20人一小隊將戰場徹底分割成了無數小塊。 韓胤和雷薄的眼睛也被石灰燙傷,此時無法用眼睛看物品,賊人聲勢浩大,還有這種下三濫的手段,他們深感大勢已去,於是讓親衛帶他們突圍。 並不是所有人都被這些石灰燙傷了眼睛,還有不少袁術軍護好了眼睛,有眼尖的看到領頭的和主將都跑了,他們不敢再戰。丟下身上的皮甲、武器、銀車、戰馬、四處亂跑。 大局已定。 來不及逃跑的軍士均被負責切割戰場的青壯流民軍用工兵鏟放倒,或者被人數眾多戴著防毒麵具的老弱婦孺流民聯手用草繩子捆住。 大亂,特亂的戰場就是流民義軍的主場,順風仗打的頗為順利。 宋憲這邊徐州兵人少,見義軍勢大,且韓胤他們已經無力回天,也就真按兵不動。 這種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戰術,看的宋憲暗暗豎立大拇指。 艾不易也是興奮的手舞足蹈,這可比三國無雙的遊戲過癮多了。 人呢,一得意就忘形。 艾不易眼尖,看到韓胤和雷薄帶著20多人從他身側不遠處突圍了過去,這能放過? 於是艾不易催促著胯下的戰馬死命的追在韓胤和雷薄的後麵。 按照艾不易原先和徐庶的商議,將袁術軍驅趕走後,便快速轉移嫁妝財物,若是徐州軍攔阻就一並收拾了,他們那點人一個沖鋒就能解決。 顯然事情發展太過順利,徐州軍送親軍隻是牢牢護著女公子呂玲綺,任由這些義軍搶運嫁妝車隊。 宋憲心裡清楚,這些人名為義軍,友軍,實際就是圖謀女公子的嫁妝,但形勢比人強,他還隻能笑臉對人家說謝謝,你們人都還怪好嘞。 不過這麼多的財物,他們一時間也搬不走,等他們人走後,派遣斥候跟蹤,再派人快馬回彭城通報,大軍圍堵之下,想來這些義軍必定會乖乖的將女公子的嫁妝歸還。 宋憲一走神,呂玲綺已經悄悄趁亂單人匹馬去抓捕以軍頭領艾不易。 ... 艾不易的勇武,已經讓韓胤和雷薄徹底喪膽,絲毫不敢回頭瞧看,隻顧帶著殘兵20餘騎悶著頭就往南跑,但艾不易緊追不舍,漸漸脫離大部隊,一口氣追了有十多裡地,最後在一個岔路口叫一名麵帶惡鬼麵具的女將軍給攔住。 這位女將軍騎著烏騅寶馬,身披紫紅戰袍,手持一桿和她身軀不大匹配,明顯要大一號的方天畫戟,英姿颯爽。 金鳳頭盔上飄揚的紅羽映襯出她英氣十足,猶如天鵝展翅。修長手臂上環著銀環,下方有著細密魚鱗軟甲。麵具裡露出雙眼,透漏出冷峻高傲之氣。 腰間纏繞著絳紅絲帶,如雲朵般盈盈飄蕩,襯托出她的嬌美身姿。她的頭發盤在頭頂,插滿金釵,腳下穿著一雙霓紗軟底皮靴,宛如天上飛仙,讓人為之驚艷。 “敢問這位女將軍為何要為那賊子韓胤出頭?以為你拿著一桿方天畫戟就是我的準夫人呂玲綺麼?我勸你趕緊讓開,免得我失手將你打傷。” 艾不易見到一位可能是貌美的女將軍壓根就沒有往呂玲綺身上想,隻是習慣性沾點口頭便宜。 呂玲綺一聽樂了,道:“我看你才是賊子,膽大包天的賊子。你若真能將我打傷,我就嫁給你做妻,相夫教子。你若被我擒住,不好意思,隻能委屈您做我家的贅婿。” 艾不易一聽還有這好事,裡外都是賺,假裝委屈道:“難道我今年命犯桃花?不過女將軍我的夫人隻能是呂玲綺。你和喬公家的大小喬隻做妾。你看,還滿意麼?” 呂玲綺聽的先是微微一喜,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後麵就微微的慍怒,她揮動一下方天畫戟縱馬就要在艾不易身上戳個小洞,發泄羞惱。 艾不易舍不得傷害眼前有些虎的女將,故而將宣花大斧的倒轉,想用斧柄將這女將小娘掃下馬。 但,呂玲綺馬快、戟更快,不輕不重的在艾不易的屁股上戳了個洞眼。 艾不易痛的一哆嗦,險些沒有慘叫出聲,但為了麵子,艾不易強忍著疼痛,疼的是自呲牙咧嘴,但沒叫出聲。 艾不易撥轉馬頭,他定要讓這個女將小娘出出醜。 呂玲綺撥轉馬頭再次向艾不易沖來... 本來艾不易就不是呂玲綺的對手,加上他倒轉宣花大斧,用斧柄戳、掃、砸頗為不順手。 艾不易一個沒留神,被呂玲綺探出手臂抓住了腰帶。 艾不易大驚,想要掙紮,宣花大斧也失手跌落馬下。 但呂玲綺氣力不小,將艾不易的身體麵朝下橫放在自己的馬上,一手用力按在艾不易的背上紅銅鎧甲,另外一隻手臂纏裹住艾不易的脖頸往自己的胸口方向狠狠一勒。 艾不易感覺一股馨香之氣撲鼻,臉頰蹭到了溫熱的柔軟事物,不由從鼻子裡噴出一蓬鮮血,陽氣過於充足了,不能受刺激。 時間緊迫,呂玲綺為圖方便,穿的是貼身金蟬絲魚鱗軟甲,防禦力驚人的好,就是有些過於貼身。 呂玲綺見有血飆射而出,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下手太狠勒死了艾不易,心跳都慢了半拍,趕緊將手臂鬆開,用手指摸了摸艾不易脖頸的大大動脈,發現跳動有力,暗自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