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章 風浪越大,魚越貴!(1 / 1)

呂布用單手托著下巴,還補充了一句:“最近小女嫻兒一直說我,得有進取心,起碼要比肩冠軍侯霍去病。冠軍侯曾說過一句話:寇可往,我亦可往。我心亦甚向往之。曹操有張良計我有過墻梯,其實我跟大耳賊的關係很鐵的。他可能隻是記恨我承諾了給小沛送糧草軍械沒有兌現。我年長他幾歲,當時要不是張飛那廝攪亂,我和大耳賊已經結拜為兄弟。”   “反正現在吞吃了袁術送的聘禮,糧草軍械充足,若是我主動將拖欠劉備小沛屯兵之用的糧草軍械補齊,未必不能重修於好。”   “五千石的糧草和軍械若是化乾戈為玉帛,未必不能反借劉備去消耗曹操的兵鋒。待曹操和劉備火拚兩敗俱傷之際,我再以雷霆之勢出擊,不但可以成為漁翁,還能讓大耳賊更加依賴我,順便還能挫敗曹操的銳氣。打的一拳開,免得百拳來。這一戰就能為徐州爭取至少2年的和平,付出區區五千石的糧草和若乾軍械實在是太劃算了。”   “公臺,以你之見我的計策可行否?”   呂布自顧自的說完,他看了陳宮一眼,見陳宮平靜的很,沒有愁容滿麵,也沒有過多的興奮,隻是嘴巴張得老大。   陳宮此時都快驚掉了下巴,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這才吃了一桶泡麵的奉先,竟然能出奇謀了?   陳宮嘴巴動了動,想要張口說些什麼,但習慣性選擇閉嘴。   因為陳宮此時也沒能拿定主意,若是往常他對奇謀是非常排斥的,但他想到了女公子之前的話語,心裡一番掙紮後,說道:“奉先的計策盡管粗陋,但未必不可行,其中的關竅還需好好的細細推敲。”   陳宮站起身來,借用艾不易的鋼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一番算計後。道:“今天是七月十八,距離劉備和曹操會師的日子還有十天,密信上所說無論真假,從許都發兵到徐州日夜兼程都需要至少五日。若真是曹操的奸計,意味著曹軍將會在七月二十三到七月二十八之間抵達徐州附近。”   “以曹操手下謀士的能耐,不單單隻是往徐州發送一封密信。我猜測沒錯的話,還會有第二封信。而且,這封信通過某個渠道送到了小沛,已經劉備的手上。”   “內容不用看大致也能猜出:這封信由溫侯親筆書寫袁術。說兩家既然聯姻為親家,願助袁術攻打劉備,願意封鎖消息,願意讓袁術軍借道徐州地界突襲劉備,將劉備   趕出小沛,從而從根本消除徐州不穩的隱患。”   “但是,曹操遠在許都,他並不知曉此時溫侯已經識破袁術的疏不間親之計,女公子也是深居淺出,除了軍士和流民軍,彭城的市民大都並不知曉女公子已經回歸彭城多日了。”   陳宮用篤定的語氣說道:“昔日溫侯奪得徐州,劉備軍軍心不穩,被袁術軍緊隨其後掩殺之下,萬餘兵馬僅剩六千,屯兵小沛。”   “劉備軍此時招兵買馬,積蓄實力,兵士已經過萬。我懂曹操,劉備亦懂曹操。”   “我盡管沒有切實的證據,但我心裡清楚,劉備隻要不是被逼上絕路,是不會主動向曹操低頭的。”   “奉先,我之前給你說過,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劉備則是以匡扶大漢為己任,他隻是實力不足以和曹操對抗,不然早就打入許都,解救少帝了。”   “故而,我可以斷定,劉備此時是不可能選擇投曹的。”   “至於劉備新多出錢糧和軍械從哪來?是不是曹操給的?我這幾天收到消息,說是徐州的首富糜家的商隊多次在小沛駐留,我想很有可能是糜家給予劉備的支持。”   呂布聽到此處,狠狠的將自己的左拳砸在案幾之上:“這糜家真不識時務,我多次親自上門拜訪,他糜家竟然選擇劉備,不選擇我?”   陳宮道:“現階段估計是初步接觸,我聽聞糜家的農奴都有上萬,若是糜家傾盡財力支持劉備的話,劉備此時的兵力就不是剛剛過萬了。”   呂布狠狠地說道:“不隻是糜家,我這些天趁閑暇將有名有姓的世家和豪商都拜訪了一圈,他們都隻是口頭支持我,涉及到錢糧的事情就都閉口不言,轉移話題。”   “也就隻有徐州陳家陳奎父子,聽聞戰事起,主動拿出錢糧支持,數量不多隻有一千石糧草。還派遣家奴數百主動承擔彭城南門的守衛工作。”   “我現在還不是朝廷冊封的徐州牧,隻能千金買馬骨,讓陳奎父子入駐將軍府,拜為左右參軍。陳家的管事和家奴被我封為南門的城守將。”   陳宮暗想這陳奎父子果真包藏禍心,若不是呂布主動說出,他哪能知曉彭城的門戶竟然交給這倆個賊子。   按照陳宮以往的性格,必須剛勇直諫,說不說是我的事,聽不聽是你的事。   但,現在的陳宮多了一個心眼,他有了女公子支持的額外錢糧便能組建一支隊伍,按照姑爺的說法叫錦衣衛,錦衣衛專門負責對內奸的排查和搜集證據。   畢竟,在溫侯來之前,姑爺就剛推衍過,城門守將必須是心腹人,而且包括兵士必須嚴格審查,不然呂布可以通過曹豹賺取徐州,其他人就不能復製麼?   其實,呂布將話頭說到這裡,氣氛是很沉悶的。   陳宮心裡有了盤算,便先將對陳奎父子的意見按了下去道:“奉先這些世家、豪商並非是鐵板一塊,我們適當可以用些手段。對於那些明犯溫侯的,必要時可以殺雞儆   猴。此番曹操即將大軍壓境,剛好可以趁這個由頭狠狠壓榨一番,若是識時務還好?要是他們再對溫侯表裡不一,少不得要借曹操屠夫的名義動動屠刀。”   呂布聽聞陳宮的話眼前一亮:“那些個世家、豪商肥的流油,早就想拿他們祭刀了,若不是因徐州新得,需要借助他們平穩徐州,我早就動手了。董卓我都能捅得,他們捅不得?”   呂布的內心大樂,抄家滅門的事情他和他手下的兒郎們最是擅長了,好久沒有操作了,想想都有些小激動。想當年,在洛陽哪怕是三世三公的袁家,照屠。   黔首、百姓能有幾個油水?   呂布突然發現,自己都忘了還有這門專業手藝了。   ...   艾不易見呂布的眼睛發亮,就知道殺念一起,便會掀起風暴。   呂布是從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這就導致他的觀念常常是非左即右,非黑即白。   能動手的,絕不講道理。   從而,呂布很難成為普遍意義上的一方諸侯,撐死算個軍閥。   諸侯是什麼身份定位?   就是能夠帶領這些世家、豪商、豪強一起搶人、搶財富、搶地盤的頭領。   呂布身為職業軍人,他以軍人的視角審視這些世家、豪商、豪強,定位這些人就是他的手下,也就是默認雙方的關係是從屬關係,上下級關係。   事實,諸侯和世家、豪商、豪強之間關係更為復雜,更多偏向於合作關係。   以現代的觀念剖析,呂布軍就是徐州名義最大的上市公司。   世家、豪商、豪強都是呂布軍上市公司的潛在投資人。   而這家上市公司的董事長、CEO就是呂布。   偏偏呂布對於投資人來說太可怕了,一般稍微有些家資的豪商想要升級進一步邁入世家門閥的圈子,都不會選擇在投資圈聲名狼藉的呂布。   徐州豪商不敢投資。   徐州世家大族對呂布是又恐懼又害怕。溫侯這個爵位實際是董卓分封給王允的,結果王允順手給了呂布,從而呂布就終身蓋上了董卓的標簽。董卓對世家大族都做了啥?又是誰親自動手的?呂布,呂奉先,殺神一個。   徐州豪強是騎墻派,墻頭草。他們見世家大族和豪商都不押注,他們也不敢下注,生怕如同兗州豪強陳宮一樣,落得個兩袖清風。   如何真正成為徐州之主?   這個問題對陳宮和呂布來講都很棘手。   受限於時代的局限性,皇權不下鄉。   按照常理,想要坐實徐州之主,一是需要朝廷的冊封;二是需要絕大多數世家、豪商、豪強的大力支持。   用武力攻占一個城池,並不意味著就是諸侯,成了這座城池的主子。   事情看似錯綜復雜,其實以利益的視角去帶入,找書苑 www.zhaoshuyuan.com 去觀察事物,就會發現官員代表的是世家的利益,商人代表的是豪商的利益,土地主代表的是豪強的利益。   土地主從始至終都隻關注自己的一畝三分地,要獲得他們的支持,就必須拿出現實、看的見的利益。   商人唯利是圖,隻要利益足夠大,他們可以踐踏任何法律和道德,要獲得他們的支持,不一定非要立馬拿住看得見的利益,隻需要會畫餅,讓他們看見未來的收益即可。   讀書人稍微復雜一些,但也逃脫不了名利二字,要獲得他們的支持,必須能拿出可以兌現的名利。名利雙豐收,才是讀書人追求的雙贏。   就算能協調好呂布軍和徐州的世家、豪商、豪強關係,也隻是能讓徐州的局麵短期得到改善,算是飲鴆止渴。   若想一勞永逸,必須上大殺器,知識分子和工農相結合。   ...   如此軍機大事,艾不易能插嘴的地方不多,而且按照規矩,呂布不主動詢問,他是沒有資格獻策的。   贅婿沒有人權!   在呂布和陳宮大致敲打策略後,呂布也就順口問了一句:“賢婿,可有補充?”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艾不易來了精神,戰術前傾,身體靠近兩人,並且習慣性的從陳宮手裡拿走鋼筆,在宣紙上寫寫畫畫一番。   “嶽丈大人,此番徐州的危機,在小婿看來是一個很好的契機。若操作得當,或許可以讓徐州跑步進入一段相對安寧的時光。徐州之危,在於內憂之際,曹軍來犯。然,風浪越大,魚越貴!”